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于旁人的想象当中, 应该是生活在层层叠叠的保护下, 若外出办事, 更要带上数量可怕的大部队,将自己周遭围得犹如铁桶般牢固,足以防御从任何一个角度飞来的暗杀子弹。
    然而,现实却与之完全相反。
    无论是之前带着爱丽丝买新款洋装, 抑或是类似于今天的突发状况,需要他私下过去处理一下, 总之出席非正式的场合, 他向来只穿着朴素的白大褂, 做着如过去还在从医时的打扮。
    不得不说,当他将梳理整齐的头发弄得散乱,再不修边幅地蓄着一些胡须,大约没谁能猜得出他的真实身份——除非与他见面的人,手中有着照片或者画像, 能够仔仔细细的对比一番。但像是他和身份稍微特殊一些的成员, 自然不会让具体的资料流入外界, 所以此举反倒可以大幅度降低风险。
    这也就是为什么,难得捉到令业内人士都闻风丧胆的干部预备役, 警局方面却没有把人上交, 而是选择通知“家属”过去接人。
    (唉,他们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的立功机会吧,真是可怜人——)
    森鸥外按照信息给出的地址赶往警局, 望着透明玻璃门中等待的工作人员,一边毫不真诚地在心底惋惜着,一边露出符合他此时设定的局促笑容,对其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幸亏他们看着不像坏人,也没有酗酒的迹象,不然真的要继续露宿街头啊。”
    在前方带路的小警员明显是个活泼性子,像是只喋喋不休的小鸟,主动提供着全部情报:
    “就在上午九点左右,忽然有人打电话报案,说自己家门前躺着几个来路不明的人,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将那位女士吓得半死呢。”
    “我们当然是飞速赶往现场啦,把他们带回来之后,还做过基础的检测,确定身体没有摄入不良药物,只是单纯的疲劳过度而已。”
    “虽然听起来不算大事,但到底是累成什么样子,才能睡得如此沉,竟然连打雷的声音都无法听见……咳咳,我们是抱着学术的态度在测试,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没关系,毕竟我现在也有点头痛该如何叫醒他们呢。”
    伪装中的首领先生被自己的异能拉着向前小跑,一副标准的带娃单身老父亲形象,略显心酸的模样便格外引人同情。
    刚刚转正没多久的小警员立刻揉揉鼻子,非常热心地提议道:“如果待会儿还是没办法叫醒,我会去拜托前辈,帮忙开车将你们直接送回家的,请您安心吧!”
    “……没事,我自己有开车过来,就不麻烦警局出动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飘过警车驶入港黑总部的情景,森鸥外的唇角跟着一抽,为所有人的心脏考虑,很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说话间,两人外加金发异能体穿过曲折的走廊与铁制的门栏,终于抵达了收容着彻夜未归几人的房间。
    毕竟是一行看似无害的“流浪汉”,没必要像关押犯人一样来看管,屋内的环境较普通的牢房要温馨许多,于是更衬得歪歪斜斜躺在长椅上的几道身影格外狼狈。
    不知这一夜,他们四个究竟经历了什么,原本笔挺的西装制服变得皱皱巴巴,如同脱下来之后扔在地面猛踩无数脚再穿回去一样,沾染了不少灰尘,连发丝间都挂着干枯的小草与树叶。若说那是钻了别人家的篱笆墙,所造成的“赫赫战功”,恐怕也不会有人不信。
    其中,最惨的当属太宰治,日常绑得整整齐齐地绷带脱落开来,改为一圈圈地环在衣服外面,好似未完成蜕皮的蚕宝宝,根本没办法活动四肢的样子。
    (不,这明显就是被绑起来拖着跑了吧……)
    靠着丰富的联想能力,同样身为战五渣的黑发首领不禁打了个寒噤,视线又顺着绷带向外的一端延伸,最后落在扯着它的树里身上,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只能先带回去再说。但不管怎么样,一定是太宰惹出来的事情……果然该给他增加工作量了吧?)
    他自觉公正(实则双标)的下定判断,随即很自然地拿出假的身份证明,办理了接人手续。
    等受活力鸡肉汆锅毒害的几个人恢复意识,已经是距离事发当晚整整两日之后的事情。
    尚且没能搞清楚状况的病号们并排躺得整整齐齐,保持着相同的茫然眼神仰望雪白的天花板,闻着鼻尖浮动的消毒水气味,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医疗室吗……?
    ——为什么会住进这里?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完全想不起来啊……
    ——身体好酸,就像是经历了过量的运动,感觉浑身快要散架,简直糟糕透顶……
    “咯吱——”
    病床旁边的看护椅忽然向后一挪,发出了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不过猛然站起的身影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下意识用双手撑住护栏,缓解着阵阵上涌的眩晕感,口中则断断续续地向外挤着音节:“前辈和太宰先生终于、清醒、过来了啊……”
    “芥川君,明明你伤势最重,请不要再折腾自己了好吗?”
    负责处理病患的医疗人员不知第多少次说出类似的台词,此时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好脾气,不由显出几分急躁之意,恨不得直接将他摁回原位坐好。
    但为保护自己不被【罗生门】当场爆头,她的勇气败给了求生欲,不得不收回蠢蠢欲动的手指,改为插着兜向病床的方向走去,查看诊断为重度疲劳的几个人何时可以打包离开她的地盘,不再浪费组织的医疗资源。
    (出去鬼混的家伙,根本没有医治的必要,送回房间倒头睡几天就好啊?首领未免太娇惯他们了吧……明明大家都是没有假期的社畜,凭什么你们可以休息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依然维持着该有的职业操守,仔细查看仪器中所显示的数字,确保无误后,方才再次开口告知:“接下来就要看身体修护能力的强弱,总之,没什么大碍。对了,太宰先生还要再拿些伤药回去外敷,记得早晚各一次哦。”
    “嗯……”
    被点到名字的黑发少年处于沉思当中,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允,睡得乱蓬蓬的黑发跟着晃动两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虽然他是造成灾难的始作俑者,但自己也中了招,记忆里出现了一个割裂般不和谐的断层,刺得他脑仁生疼。不过,吃下活力鸡肉汆锅之前的事情,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时,为了让自己占据上风,化被动为主动,我在料理中加入了提纯的木天蓼……)
    (它应该是对人和猫一样无害呀,难不成是在锅里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吗?)
    (啊、为了录下小猫可爱的一面,我提前将手机的录音模式开启,或许能从中得到后续的全部发展。)
    循序渐进地回想完毕,他自然不可能当场暴露罪证,便病怏怏地继续挺尸,试图靠柔弱的外表博取同情。
    实事求是的说,他确实在四人当中伤得最重。
    像织田作之助和树里本身底子好的体术派,根本连点擦伤的痕迹都没有,至于与他战斗力相仿的坂口安吾,也没有碰破半点皮,顶多是精神状态不济而已。
    哪像他,活似让人摁着揍了一顿,再顺着街道骨碌碌地滚上八百米,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仿佛下一秒便该自己跳进垃圾桶当中,还得选择不可回收分类的那一栏。
    (总感觉受到了差别待遇啊,真好奇到底发生过什么……)
    眼见自己憧憬的老师变成了咸鱼,暗自调整着呼吸的芥川龙之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望向另一边的猫科动物,低声询问道:“需要在下帮忙削苹果或者剥橘子吗,前辈。”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
    树里有气无力地偏过头,上下打量着摇摇欲坠却强撑着不肯休息的不省心后辈,干脆赌着气给他出了道难题:“那就揍太宰治一顿,别留情,直接照着脑袋使劲,打傻了我来负责。”
    “太宰先生同样受了伤,恐怕是敌人的阴谋,请不要迁怒于他。”
    果不其然,过激宰厨永远能将一切症结归罪于他人,给满腹黑泥的老师塑造出盛世白莲的形象。此刻居然生生创造了不存在的敌人,还握着拳,一副同仇敌忾的狂犬气势。
    然而他实在是伤得太厉害,让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一旦动用异能,就要“汪”地一声昏厥过去的凄惨模样。
    猫大王不知是气得发笑,还是让脑袋里出现的画面逗的翘起了唇角,便抖了抖毛茸茸的兽耳,以过来人的口吻指点道:“但凡太宰治决定好了要恶作剧,一定会提前准备好录音或者录像。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就将他口袋里的手机拿过来,反正我知道密码数字是多少。”
    “好过分?小猫竟然偷看我输入密码——”
    黑发少年孩子气地鼓起脸颊,拉着长音半真半假地抱怨着,随即又换为严肃的表情,向站在战线中间的狗脾气弟子吩(威)咐(胁)道:“不可以哦,芥川君,我会生气的。”
    “做错事的人根本没资格生气吧?可恶,如果不是我没力气的话……”
    树里颤颤巍巍地抬起尾巴,慢慢勾住小弟纤细的腕骨,置气似的不肯放弃,再度下达指令:“别愣着,证明我们关系好坏的时刻到了!你到底帮哪一边!”
    #犬科生物:脑浆绝赞沸腾中.jpg#
    作者有话要说:芥芥:我太南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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