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人们之所以未曾对这份差异产生怀疑,是因为原主的生活太过艰辛,每日为温饱挣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连最基本的整洁都无法维持。
    毫不夸张地说,那时的她,与流浪街头的乞丐无异,在那样落魄的状态下,又有谁会去细致观察她的面貌,探究她与宋家之间那抹微妙的不和谐呢?
    自从宋念占据了这个身体,尽管她并未刻意追求华美的装扮,但为了恢复健康,她开始遵循严格的饮食与作息规律,外貌上的保养也不再是被遗忘的角落。
    就算每日摄取的热量有限,但规律的休息与精心的照料,逐渐让她的气色和精神状态焕然一新。
    如此一来,她与宋家成员之间的外形差异,便如同被放大镜聚焦,再也无法掩饰。
    “所以,你们医学界会如何解释这种情况?用遗传学的观点吗?”赵凛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打破了沉思的氛围。
    宋念笑着回应,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是啊,遗传学,那是一门充满了无数未解之谜的学科。”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另外,我总觉得,宋家花和宋父让我做那么多事情,除了生活所迫,或许也有一份想要借由忙碌来掩盖我与他们在外貌上的不协调吧。”
    说到这里,宋念用胳膊肘轻轻触碰了身旁的赵凛,眼眸中闪烁着探询的光芒:“那么,我被他们领养,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呢?是那种戏剧性的真假千金桥段?还是我只是被单纯地拐卖,而他们家中恰好缺少一个女儿的位置?又或者是另一个真假千金的故事即将上演?”
    她的言辞中,不乏自嘲与对外界传闻的好奇。
    赵凛望着宋念脸上复杂的表情,缓缓开口:“事实上,据我了解,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骨肉不幸夭折。宋家花在为主人家劳作之时,无意间看到摇篮中的你,你那稚嫩的模样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她想起了那个因为贫穷而未能得到及时治疗,最终离世的女儿。因此,她……”
    宋念闻言,略感惊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追问:“那你现在是否已经……”
    “不,还不确定。”
    赵凛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去彻底查证,不过范围已大大缩小,稍微打听一番应该就能知晓真相。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对此有何感想。”
    毕竟,这件事直接关乎宋念的身世与身份,不论她是不是真正的宋念,在世人眼中,至少此刻,她已然是宋家的一分子。
    宋念初欲拒绝,不愿再掀起波澜,但转念一想,还是坚决地说:“不,我们还是应该调查清楚。”
    她不愿因自己的逃避,而让那些潜在的迷雾继续笼罩。
    两人并肩而坐,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宋念沉吟片刻,轻声道:“我希望能够亲自与宋家花对话,有些事情,面对面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答案,也能让一切变得更加清晰明了。”
    她的话语中,既有对真相的渴望,也有对过往伤痕的温柔抚慰。
    宋念的心底,如同被细密的针脚缝进了万千思绪,藏着一股不甘与倔强的火苗,燃烧着想要为往昔的自己争取一个公正的评判。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回想起那些命运的转折点,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波澜——如果,没有那个名叫宋家花的女子在暗中拨弄是非,那么她的人生剧本或许会是另一番风貌,不至于如此曲折离奇,满布荆棘。
    原本身为普通人的她,自然也有着凡人的瑕疵,些许任性,偶尔的迷惘,这些小毛病如同生命画卷上的斑驳,虽不完美,却也真实可爱。
    然而,正因这平凡中的不完美,更加令人扼腕叹息,因为谁又能断言,以她的坚韧与聪慧,原本不应该拥有一次重新书写人生,绽放异彩的机会呢?
    那未曾触及的“可能”,在宋念心中犹如远方天际乍现的一束光芒,璀璨而遥不可及,它无情地照亮了现实的阴霾,使得原本就坎坷的命运显得愈发沉重,让人窒息。
    这光芒,既是希望也是折磨,提醒着她,曾经有一个截然不同、充满光明与希望的世界触手可及,却因为宋家花那双无形之手的操纵,被生生地拽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仿佛连最后一线逃脱宿命的微光也被彻底熄灭。
    每一次思及此处,宋念的胸口便似有千斤重压,那不仅仅是对个人遭遇的不甘,更是对命运无常与人性复杂的一种深刻感慨。
    她知道,要想从这万劫不复的境地爬出,唯有依靠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未被磨灭的坚韧与执着,去挑战,去颠覆,哪怕前路茫茫,也要亲手撕开这层束缚,追寻那份本该属于自己的“可能”。
    赵凛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回归村落,未加掩饰地穿行于街道,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霞山村的人们都知道,宋念素来深居简出,尤其是在这段时日里,大门紧闭,仿佛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修炼。
    外人即便对宋家之事好奇得犹如猫儿挠心,也只能作罢,不敢轻易去敲那扇隔绝了无数秘密的宅门。
    见到赵凛,村民们仿佛发现了宣泄好奇心的出口,纷纷围拢上来,企图从他的口中挖出哪怕一丁点关于春河大队宋家的新鲜事儿。
    赵凛利用这一绝佳时机,不慌不忙地编织起一个滴水不漏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考量,恰到好处地落在听众的心坎上。
    他描述了谢玉兰如何满含期盼地委托他们夫妻俩照看宋父和宋家花,言语中流露出对谢玉兰无奈与求助之情的深切同情。
    赵凛接着以一副无奈的神色,提到了家中实际情况的复杂:宋念频繁外出,只为给狗蛋娘进行必要的治疗,而年幼的孩子又时刻需要照顾,这样的重担若全部压在赵母一个人身上,实属不妥。
    因此,他不得不作出将宋父和宋家花送往县城医院的决定,言语中透露着对安排的遗憾,却也显现出无可奈何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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