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犹豫了一瞬,张鲁恨恨的一咬牙,大喝一声“全军撤退”。
    话音未落,张鲁拨马先走。
    鸣金还未响起,张鲁的将旗就已先走。
    原本就军心大乱的汉中军,眼见张鲁先走。瞬间就人心瓦解,几万号未战的汉中军,转身望风便逃。
    骑兵当先而逃。未战的中军两万多人随后,却苦了尚在激战的两万前军。
    正自厮杀血战的乐进,闻知鸣金声响,只能依令而退,但近在咫尺的楚军,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杀到兴起的楚军。紧随在他们的身后就狂杀而来。
    而紧接着,数万的楚军主力,也奔涌而至。以压倒性的优势,辗压而上。
    两万汉中军被杀得是鬼哭狼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全军尽出。李严纵马舞刀。亦率着五千虎卫亲军,悉数杀出。
    滚滚的兵潮,踏着长长的血路,一路向着汉中大营方面追击而去。
    当张鲁和他惊恐的士卒,好容易逃到大营时,却见大营外围鹿角已是尽毁,熊熊的火焰堵住了他的归营之路。
    而身后,李严的大军正如风而至。若是给楚军追至,纵使张鲁能逃往营中。也会被李严连残营一并冲破。
    惊慌失措的张鲁,此刻是半点战意都没有,再不敢妄想守住汉中,想也不想,当即率残兵望南郑退去。
    而守营的上将等将,眼见张鲁弃营而去,也皆丧失了斗志,纷纷的逃往南郑。
    李严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张鲁,一面分兵去夺取南郑营,一面亲率大军,尾随着追入南郑。
    谷道狭窄艰难,战马行进不利,无奈之下,张鲁只得下令弃却了半数的战马,令骑兵弃马步行。
    逃出几十里的张鲁,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恐为李严追击,急又下令将栈道烧毁,以阻断楚军的追路。
    在损失了近两万的兵力,以及三千匹凉州好马之后,张鲁终于利用烧毁的栈道,阻住了李严追杀。
    眼见栈道已毁,南郑地形又复杂,再追下去有可能中了张鲁的伏兵,李严这才下令收兵,兵马从南郑中退出,进抵了张鲁的弃营。
    一场大胜,李严的战略目标,基本完成。
    正如李严事先预料的那样,张鲁被彻底赶出了汉中,而且损兵折将极为惨重。
    对于李严来说,除了击退张鲁之外,还另有一笔意外的收获,那便是张鲁所留下来的将近三千匹的凉州好马。
    尽管李严一直拥有神行骑和铁浮屠两支骑兵,但东征西讨多年,马匹的战损也颇多。
    而李严所占之地,皆为南部不产马的地区,所需战马多只能依靠商贩的走私获得,远远无法满足所需的补充。
    这三千匹的战马,无异于雪中送炭一般,对李严保持骑兵的实力,有着相当大的帮助。
    带着丰厚的果实,李严昂首阔步,率军进入了张鲁的弃营,他打算在此休整一晚,明日便率得胜之师,杀往汉中郡的治所南郑城。
    一入营盘,先期进据的黄忠,前来迎接。
    “禀上将军,汉中大营中有两千多士卒,来不及逃跑,统统都被我军俘虏,还有一员叫作杨树的敌将,被张鲁关押在囚车之中,请大王示下如何处置。”
    杨树吗……
    如今之将,竟然会被张鲁关进囚车,这倒确实是有趣。
    李严当即拨马前去,同时又传了几名俘虏的降卒,询问杨树为何被关押之事。
    一问之下,李严才得知了杨树劝谏张鲁之事,更知道定军山之役,杨树也曾数度劝说杨任。
    “这个杨树,倒的确是有些见识,倘若杨任和张鲁听从了他的劝谏,胜负之数,还真尚未可知呀。”
    李严感慨之际,对这个杨树已愈加的欣赏。
    行进未久,一行来到了后营处,但见那座囚车中,一员武将正闭目盘膝而坐,虽处囚车中,但气度却颇为沉静。
    那囚车中武将,自然便是杨树了。
    “还关着他做甚,快放他出来。”李严扬鞭一喝。
    左右亲军急是上前,将囚车打了开来。
    杨树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外面,当即从容的出了囚车,走到李严面前,微微一拱手:“久闻楚大王之名,今日之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怎知我便是李严?”李严好奇问道。
    杨树淡淡道:“只有楚王有这样的魄力把军队的权限分给各个将军,在战时才制定主帅,协同各部作战,作为此次的主帅,上将军身上已经散发出此次主帅的英雄霸气,虽未谋面,但淮也知,这样的人物,必有着非凡的气度。淮虽不才,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虽只三言两语,但对李严的评价,已是极高。
    虽如此,但李严却听不出半点拍马屁的味道,只这几句话间,李严便能断下,这个杨树的确不是一般人。
    当下李严哈哈一笑,豪然道:“说得好,杨树,我知道你也是个人物,那杨任和张鲁若是听你之劝,也不至招至今日之败。别人听不进你的劝,我可是最善纳谏的,归顺于我吧。”
    李严也没多少拐弯抹角,直接了挡的招降。
    杨树眼神色流露出几分犹豫,但随即,神色便已决然起来。
    “承蒙上将军看重,淮愿为上将军效犬成之劳。”杨树慨然一拜。
    前番对杨任进言,遭其斥责,今给张鲁进言,又为盛怒的张鲁关入囚车,杨树早已心冷。
    事到如今,有李严这般雄主在此,如此招纳赏识,杨树乃识时务者,哪里有不降之礼。
    大败张鲁,又得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此役的收获,已远超了李严的想象。
    得意畅快的李严,兴致高涨,不禁放声狂笑起来。
    招降杨树的次日,李严大军起程,以新降的杨树率五千兵马为前锋,长驱直入直取南郑。
    张鲁兵败南郑,大军逃到汉中和益州的交界处,消息传来,整个汉中已是人心崩毁。
    李严的大军所过之处,黄沙、褒中诸城,皆是望风而降。
    只不到两日功夫,李严大军即已进抵南郑城下。
    此时南郑城的士民,已多为张鲁迁走,城中只余下千余郡兵,以及几百户军户而已。
    大军未至,城中诸官吏便大开城门,迎接献降。
    李严兵不血刃,便将他的赤旗,插在了这座汉中郡治所的城头上。
    南郑攻克,汉中余县传檄而定,进抵南郑之后,李严遂又命赵云率五千兵马,沿沔水东下,配合南阳的陈到,合取南蛮三郡。
    南蛮的申氏兄弟,本为首鼠两端之徒,张鲁攻时不战而降,今见张鲁兵败退出汉中,当即又归降了李严。
    考虑到申氏兄弟屡屡叛变的斑斑劣迹,李严对那两兄弟可没客气,下令赵云直接将申氏两兄弟斩首,并强行将南蛮三郡的千余豪强大族,尽数的从南蛮三郡迁往了南阳。
    时近秋末,汉中的战斗,已基本结束,南蛮三郡,也尽皆归李严所有。
    可以说,整个益州,已尽归李严。
    退还关中的张鲁,虽兵势受重创,但因其事先将汉中二十万余百姓迁走,短时间内,李严也无法依托汉中。
    且汉中经过近三个月的战乱,所受损失颇大,也需要时间来恢复经济,抚平战争的创伤。
    故是,夺取汉中后,李严便下令息兵。
    一个月之后,聂泽风率领大军进入汉中,所有的楚军都开始沸腾了,所有的将军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要一举拿下益州,这个时候,他们面对的是益州第一城,白帝城。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成都第一谋士法正还是投降了楚军,投降了楚王聂泽风。
    而此时,被调任巴东太守的黄权,正率四千蜀兵镇守白帝城。
    正如法正所说的那样,黄权对聂泽风扬言不在进攻益州的言语深为猜疑,当聂泽风大军还未过三峡时,白帝城中的细作便发回情报,言是白帝城内已是全面的戒备,四千蜀兵严整以待,如临大敌一般。
    而当聂泽风在白帝城东十五里下寨,安营已毕后,黄权也未尽地主之谊,并未派人前来劳军,而且大白天的,白帝城却是四门紧闭,俨然如在防贼一般。
    中军大帐。
    聂泽风站在帐门处,远望着高耸在江边的白帝城,不禁感慨道:“孝直,看来真如你所言,这个黄权防孤还防得真是紧,看来想要出其不意的拿下白帝城,只怕是不易呀。”
    法正却笑道:“大王的大军业已顺利穿过三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既来之,则安之,这白帝城也不急于一时拿下,徐徐图之便是。”
    “本王是想徐徐图之,不过天下百姓可不给孤时间。”
    这时,旁边的庞统捋须一笑,淡淡道:“区区一座白帝城,岂能拖延太久,这样吧,大王就下一道书,邀请那黄权前来会面,看看这位蜀中名士怎么应付。”
    先礼后兵,这就是庞统的计策。
    眼下聂泽风和刘璋名义上正在联手,名义是楚军帮助刘璋抗击南蛮军队,刘璋是主,聂泽风是客,今黄权作为巴东郡太守,不主动迎接聂泽风这个客人也就罢了。
    今聂泽风这个客主,主动的设宴相请,黄权再若是不来的话,岂非显得有些太过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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