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葛玥童都没有回学校,她特别不放心邢宜茹,跟着邢宜茹到静逸居来了,静逸居的员工全部都习惯了葛玥童的到来,也都很喜欢她,一看到她跟着邢宜茹来了,都纷纷和她打招呼。
    邢宜茹先到的办公室,葛玥童注意到办公室里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桦林制衣的飞机盒,估计就是小茹姐昨天说的要看的样衣。
    邢宜茹早起化了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点疲惫,一到办公室先坐在工位上开电脑,葛玥童把两个人来上班的路上买的肠粉都打开来,邢宜茹没什么胃口,打开电脑敲了一会儿键盘才坐过来,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两口。
    “小茹姐,你要不再去休息会儿吧,”葛玥童赶紧先把自己的肠粉吃完了,准备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活儿,“我卡你整个人困困的也累累的。”
    “我昨晚其实没怎么睡,现在整个人晕乎乎的,”邢宜茹一直在手机上滑动,“但是也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等下先把样衣看了吧,小店长说桦林那边这次催的很急。”
    葛玥童偷偷瞟了一眼好像是个挂号的界面,一想到昨晚邢宜茹说的不打算要这个孩子,葛玥童心里就滑进去一块冰,而且邢宜茹拽着葛玥童的手让她发誓绝对不把这个事情告诉大师兄以及告诉任何人,弄得葛玥童现在一整个人都是非常矛盾,也是一样心里乱糟糟的。
    “小茹姐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先别想着工作上的事情了,”葛玥童脑海里一直有两个念头在打架,她本能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大师兄,但是她又一想到邢宜茹说的不想再让大师兄背上思想包袱的话,她不是很确定小茹姐之前不是和大师兄有所表示被大师兄拒绝了,毕竟大师兄是说过再克死一个他是真的会疯掉这样的话,“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我感觉你真的瘦了好多。”
    “自从知道自己中奖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会开始觉得有点犯恶心了,”邢宜茹把饭盒盖子给盖上了,“之前只是觉得有点没胃口罢了,我刚在线咨询了一个妇科医生,说我这个情况可以药流,不过具体还是要等我去医院检查以后再决定用什么方式,我想等下找点资料来看看。”
    葛玥童刚想说话,办公室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店里的小店长敲开门进来,看到邢宜茹的饭盒关上的,以为邢宜茹已经吃完早饭了。
    “姐,桦林制衣的小张又在那里催我们了,”小店长进来很自然的就坐在邢宜茹的对面,气呼呼的拧着眉毛,“催催催,你出差之前他们就在使劲儿催这个反馈了,我都解释了好多次我们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你又去参加活动了人不在,结果今早一大早就问我你是不是回来了,可不可以给反馈了。”
    小店长是个做事干脆利落有点暴脾气的女孩子,葛玥童还蛮喜欢她的,干事认真又负责,是邢宜茹的得力助手。
    “这个桦林制衣是怎么了,”邢宜茹把面前的饭盒用垃圾袋装好扔进了垃圾桶,“说来也真是奇怪了,去年的时候慢慢悠悠的,我们催来催去他们都是一点不着急,今天是人不在,明天是又出差了,要么就是肯定按期交付,搞得我们还挺紧张的,今年这是又倒过来了,一个样衣反馈催的这么急啊。”
    “可不是吗,今天还是周六,我记得去年他们桦林制衣只要是个假节日都是放假的,”小店长赶紧抽了两张纸递过去给邢宜茹擦桌子,静逸居是月休五天,需要避开节假日轮休,“今早那个小张又再催我,我就问他催什么催啊,你再催我火就上来了,他还在那说让我们这边尽量快一点呢,我说你才刚回来,人都还没缓过来呢,急也有个度吧大哥,结果小张和我说不是他在催我们,是那个小陈在催他。”
    “这可就更奇怪了,这个小陈看上去可不像是个急性子,”邢宜茹用电茶炉烧了一壶开水,“而且去年的时候就他是最不着急的,害得我们紧张了很久,也不好意思总是催他,今年这是怎么了?”
    “我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刚好当时手上也很忙嘛,你也知道就是我们新到的那一批交领的打底衫,我随机拆开三件全是线头,我给厂家打电话说这个品控的问题,他们说什么今年的人工涨价了没办法再专门给我们静逸居一家剪线头,不然就涨价可以做,我正一肚子气呢,那个小张又给我打电话催我,就刚才,我就一生气我说催什么催啊你们那个小陈这是着急要投胎吗?”小店长说到这很抱歉的做了个轻微的鬼脸,有些不好意思,“话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不该这么说的,我就赶紧和小张道歉了,我说不好意思我正在被另一个厂家气的跳脚,他倒是挺理解我的,和我说他们厂今年五一要团建,全厂职工都要出去旅游呢,为了不耽误我们的事儿所以催的有点急,而且他们是提前一天出发,错峰出门的,他说可能小陈也是想把手上的事情都做完吧,我就还是上来帮他催一把你算了,不过他们桦林活儿细,我觉得看个样板应该还是快的,就是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时间呢。”
    “你下次别说话这么冲了,真的怪难听的,”邢宜茹伸手拍了拍小店长的胳膊,“不过既然他们是想放假前拿到我们的反馈,那我今天就做完这件事吧,你和他们说修改意见今天给,衣服明天寄到。”
    “这样会不会太赶了,”小店长看着邢宜茹的脸色,语气很是担忧,“你看你累的都成什么样子了,整个人真的瘦了一大圈呢,我觉得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看着都好心疼。”
    “我没事的,你就按我说的回复他们吧,省的人家出去玩也不安心,”邢宜茹拉开抽屉拿出来一包玫瑰花,拿起一朵房间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壶里,“赶紧去吧,等下我这边弄好了我就发给你。”
    葛玥童看着小店长出去了,水烧开了,邢宜茹一壶开水倒下去,玫瑰味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这还是上次师门聚餐那个师兄推荐的玫瑰花,我买了一盒回来,特别好,你尝尝,”邢宜茹给葛玥童也倒了一杯,“既然催的这么急,不如我们两个就赶紧看看这个样衣吧,正好你在我也不用找其他人来试穿看效果了,你等下帮我穿一下我来看看。”
    喝完茶,邢宜茹应该是强打起精神才把桦林制衣的飞机盒给拆开,里面是拉链袋装着的一件折叠整齐的诃子裙,颜色非常的清新自然,仿佛自带一股温柔凉爽的风,邢宜茹把外搭的大袖衫拿起来抖了抖,这衣料既垂顺又飘逸,然后又拿起了裙子,胸前的绣花很精致,裙摆的处理也很精细。
    “这活儿也太细了,”邢宜茹熟练地翻看着每一处细节,不由得感叹着,“比之前视频上看的还要好,我就这么拿手里我感觉我一点意见也提不出来,你说说这个桦林,还真的是有两下子,其实我当时买这个设计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看好它,就是觉得这个颜色选的还挺夏天的,做出来应该也就是个中规中矩,没想到桦林这个实物一出来,我感觉真的很有热卖款的潜质。”
    葛玥童也上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知道这肯定又是陈言的杰作,这么精细的东西肯定很费眼睛,一想到陈言眼睛不好还把这衣服做的这么认真,葛玥童心里多少有些酸酸的。
    “干看不出效果,你帮我试穿一下我瞧瞧好了,正好你今天这身衣服也适合当模特,直接往身上套就可以,”邢宜茹拿着衣服往葛玥童身上比划着,“很多东西平面看是看不出来问题的,来,赶紧套上我看看。”
    等葛玥童把这套裙子脱下来,挨个叠好,最后把披帛也放回袋子里,邢宜茹这边已经在写修改意见了。
    “感觉没什么要改动的地方,”邢宜茹一边在电脑前敲键盘一边说,“你的穿着体验怎么样啊,穿在身上会觉得料子有静电之类的吗,穿脱会方便吗,你刚才穿着走路的时候会感觉有可能踩到裙摆吗,裙子往下掉吗,上衣会不会往下滑?因为诃子裙是很多新手小白的入坑第一选,所以你这样不了解汉服的人的意见才最有参考价值,所以就畅所欲言吧,因为我这边能提出来的意见就几乎没有了。”
    葛玥童也实在是提不出来什么建议,她其实不懂形制,做工上陈言的活儿是真的太细了无可挑剔,穿着感受上就是葛玥童的t恤牛仔短裤外面再套上这样的衣服都不会觉得臃肿,料子很垂但是又很轻盈,葛玥童的形容是感觉这个料子好像很筋道,邢宜茹听到这话哈哈哈就笑了。
    “所以我说就是要找一些小白来试穿,”邢宜茹坐在电脑前笑得很开心,“因为比较了解汉服的人呢,往往会因为自己的知识把自己给限制住了,关注的点都差不多,只有不了解的人才会提供一些全新的视角,发现一些会被忽略的问题。”
    “那小茹姐你这个修改的意见现在有多少了啊,”葛玥童端起杯子喝着玫瑰花茶,果然和上次师门聚餐喝到的一样芬芳馥郁,“我就瞎说的你还得整理一下呢。”
    “我先把草稿写出来,然后加工一下,”邢宜茹又大了几行字,“下午开个短会让她们几个也都看一下提提意见,最后再汇总成一个完整的修改意见发给桦林那边。”
    中午葛玥童陪着邢宜茹去了一家刀削面馆,邢宜茹总算是有些胃口了,一碗金汤肥牛刀削面吃了一大半,汤倒是全都喝完了,这也让葛玥童稍微放下来一点心。
    “我就奇了个怪了,”吃完饭出来邢宜茹撑开太阳伞,“你说说,一个计划生育门诊号源那么紧张是为什么,我早上看就已经只有下周四的号了,刚才想着周四就周四吧毕竟家附近的医院也就只有这一个,结果打开手机一看只有周五上午的了,我赶紧先挂上了,这种事情又不能拖,你说烦不烦人吧。”
    “下周五的啊,”葛玥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时间她先是心里一松,然后那种混乱的矛盾又海浪一般的拍了回来,她一时也无暇分析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精神压力真的很大,只能有些随意的敷衍着,“也挺好的这个时间。”
    “是吧,刚好周五去吃药,”邢宜茹可能是好好吃了一顿饭的缘故,这会说话的底气都变足了很多,“周六周日可以在家躺着休息休息,我看网上的文献说药流的损伤已经是相对比较小了,休息休息很快就能恢复。”
    葛玥童跟在邢宜茹身边沉默的走着,小茹姐越是表现的这没什么,葛玥童越是感觉痛苦纠结,她知道邢宜茹应该也只是隐藏的很好,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葛玥童早就看出来了,邢宜茹和大师兄一样,都是很会照顾别人也很愿意照顾别人的类型,这种人往往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体贴入微,温暖可靠,甚至愿意为此牺牲自己。
    就比如现在。
    葛玥童其实能感觉出来小茹姐和大师兄之间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不是那种青春期懵懂冲动又热烈的喜欢,而是那种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情感,淡淡的慢慢的,后劲儿却很大,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在很小心的呵护和珍惜着对方的存在,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主要都是在为对方考虑为对方着想,而从来没有把这段关系挑明。
    就像都到现在这个情况了,邢宜茹第一想到的居然是害怕把事情告诉魏炆君以后,心结难解的魏炆君的心理负担会进一步加重,所以她宁愿自己悄悄的把这件事情给处理了,哪怕这是一个孩子,一个生命,她宁愿自己承担所有,也不愿意让大师兄再次陷入矛盾和纠结。
    葛玥童觉得这很伟大,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成全。
    中午邢宜茹带着葛玥童在办公室午休,邢宜茹在折叠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葛玥童在长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是不停地想到大师兄和小茹姐之间的一些小事,他们两个总是很亲昵,彼此都很了解,大师兄总是惦记着小茹姐,每次出差会给小茹姐买很多东西,记得小茹姐的口味,梦到小茹姐出事可以扔下工作大老远的跑回来,杨展给小茹姐难堪的时候会挺身而出保护小茹姐。
    葛玥童自己也很喜欢大师兄,虽然大师兄长得普普通通,但是待人永远是那么的周到可靠,像是一位兄长,更像是半个老师,可以说大师兄和小茹姐都给了葛玥童家人般的温暖,现在这两位家人走到了这一步,葛玥童作为中间那个知道原委的人,她翻来覆去的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她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收获的是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那么近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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