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心皱了皱眉,神情看似冷静,其实心中仿佛落入一块巨石,狂澜四起。
    整个人被惊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隐秘而又凝滞的气息,似乎和她息息相关。
    那些无形的字句此时仿佛化作了有形之物,钻进了她的耳蜗,也渗透进了每一寸皮肤,胸口那颗心脏一阵压抑不住的狂跳,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胸腔内跳出。
    因为她?
    为什么会与她有关,真的是活见鬼了!
    钟灵心只觉脑子乱成一锅浆糊,她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短暂的沉默后,状似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打趣道: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什么叫因为我,还说什么跨越时空终于找到我。”
    她又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却没有发觉自己装出的调笑口吻中,声音微微颤抖,隐隐透出一份沉甸甸的郑重。
    “我们不是从小认识的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至于什么守护神,你们也别吹牛了。你们就算是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守护神,那些冷酷无情的神明,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信徒,任由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没有任何作为……
    让人去苦苦地追寻一个不可能的存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事情了。”
    仿佛回想到了什么,钟灵心轻轻哼笑了声,嘴角却挂着一抹嘲讽。
    她低声说着,有种仿佛经历过无数次失望后才能表现出来的淡然。
    “那些莫名其妙的神,只是你们的幻想,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生而为人,从出生开始,我们便是弱者。
    现在如此,过去也是如此。
    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一无所有,弱小的自己,像弱者一样的战斗,生活,然后,以弱者的方式消灭强者。
    即使我明白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人类的灭亡无法避免,我也想要活下去,守护住仅剩的那些美好。”
    钟灵心不由捏紧了右手的拳头,喉头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哭泣,又像是假装无碍。
    “钟灵心……”
    任明宇轻轻地叫出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说接下来的话,好像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不能掩藏住早已纷乱的心绪。
    任明宇沉默着,一步步地走到钟灵心的身前,迈开的腿上好似有千斤的重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能靠近她。
    “从小到大,我……有哪次骗过你。”
    他柔声说着,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钟灵心的头,却被她迅速地挡开了。
    任明宇似乎没有料到钟灵心会阻他的动作,被打开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钟灵心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过了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微不可闻的话来。
    “对不起……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任明宇只觉全身像被巨锤狠狠捶中,再也动弹不得。
    他蠕动着嘴唇,喉头微微发紧,怔怔地看着钟灵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垂下眼,压着嗓子嗯了一声,声音忽然有些萎靡,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时间……会觉得无法接受。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从始至终,我都不愿意骗你。
    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任明宇的眉间覆着浅浅的阴霾,那只伸出的手垂落在身侧,嘴角扯出一个落寞而无力的笑容。
    他偏转的视线与高雅的目光交汇了一瞬。
    一个坚定,一个担忧,在空气中无声的来回碰撞。
    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像是一场无声的角力。
    任明宇的喉结微微颤动了一下,余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钟灵心,似是对高雅说的,又像是自我暗示一般,声音苦涩:
    “现实无可奈何,却又必须去面对。不管我们的意愿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
    她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不是吗?”
    高雅长长的舒了口气,撇了下嘴角,先败下阵来,悄无声息地挤出一抹苦笑,心有戚戚地嘟囔着:
    “既然你都不怕把她给吓跑了,我也不拦着你了。
    不过,我们这十二圣守护者,当得可真是憋屈,人不人,圣不圣!
    天道法则又不可逆,唯一的生机竟然在一个凡人身上,真是大道不显!”
    轻若雾霭的一句话,落入钟灵心的耳中,却惊若炸雷一般,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思考。
    钟灵心的呼吸一滞,背上登时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底漫溢开。
    她的目光略微在高雅身上转了一圈,觉得刚刚那些话中有话。
    高雅的眉目微敛,抿了抿下唇,似是没有察觉到钟灵心的视线。
    她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淡定地忙着输送能量,在一旁闷不吭声,假装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钟灵心垂下眼眸,睫毛微微颤抖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分说地袭上她的心头,这个迟来的真相仿佛会将本就不平静的生活,搅成浑浊一片。
    那个让她从好奇到惶然的真相,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扰乱了钟灵心所有的思绪,她忽然想要逃避,不想要继续刨根问地底下去,甚至想要捂住耳朵,不愿再听下去。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又不可抑止地生出一丝妄念,如一只收了倒钩的猫爪,一下下挠在她的心上,让她躁动地期望真的能够有奇迹降临,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任明宇望着虚空中的某个方向,眼神像是到达了很远的地方 ,眼中的眸光微闪,仿佛一盏明明灭灭的琉璃灯。
    他并没有看到钟灵心脸上露出郁结和不安的神情,斟酌了片刻后,才缓缓道:
    “小时候,苏姨一直给我们讲的神话故事,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你和兰兰还缠着苏姨,让她讲更多的故事。
    其实,荣国的神话故事,有一些几乎接近我们洪荒世界的历史。
    那些故事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而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钟灵心的瞳孔倏地一阵紧缩,眼神中满是诧异和震惊。
    她扭过头,抬眸看向任明宇,似要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些什么,冷不丁对上了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霎时间,万籁无声。
    钟灵心轻垂着眼帘,纤长的睫羽,像两片心神不宁的小扇子,遮盖住她的眸光。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说的是真的吗,神话传说在那个世界是真实的?
    任明宇忽然伸出手搭在钟灵心的肩膀上,将她从深沉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幽幽地看着一脸愣怔的钟灵心,目光深沉而温柔,嘴唇微微一动,似是要说什么,最后只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低声道:
    “在世界形成之前,阴阳就已经超乎时间 和空间制约存在。
    混沌未开之时,天地之间都是一片虚无,寂灭永恒。阴阳之气混沌,在这彼此交叠的虚空深渊中针锋相对,却又难解难分。
    这两股能量之气中孕育出一个其大无比的巨人,创世神盘古。
    创世神在混沌中成长着,一直经过了上万年,终于醒来。
    他的眼前一片混沌,阴阳之气的碰撞激起接连不断的爆炸。他觉得这种状况非常可恼,朝着眼前的混沌用 力这么一挥,只听得一声霹雳巨响,阴阳混沌之气忽然破裂开来。阳气冉冉上升,变成上界;重而浊的阴气 东西,沉沉下降,变成下界。
    创世神,化作虚空之气处于上界和下界之间,丹田化作封天 印,即昆仑山,阻隔了阴阳之气不让它们有重归于混沌的机会。
    混沌初开,阴阳平衡。三种气分开之久,逐渐形成三气界。
    亿万年之后,创世神盘古力耗尽归于混沌,身体发肤化为三界河山,心智化为先知。先知用虚空之气化作圣英上神,女娲和伏羲。
    他们守护封天 印,守世间,山河无缺,乾坤不变。”
    “然而,阴阳之气在这虚空边缘相互碰撞,逸散,导致虚空边缘之地处于动荡之中。阴阳动荡的能量仍会时而撕裂虚 空间隙,呼啸着结成混沌。虚空之力减弱,阴阳之气动荡越演越烈,几乎又归于混沌,世界失去平衡,天 现空洞。”
    “圣英上神女娲汲取五行灵气,以天地为炉,炼泥化成石补天。炼化失败的泥也具有一定灵气,千百万年后化作各族繁衍生息。
    至于,补天所剩神石,纷纷散落在各界,其中一块得到莫大的机缘,落地成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出生死轮回,不老不死,不受任何束缚,游行虚空,一切所为无有障碍。”
    “圣英上神伏羲,仰观日月星斗的变化,俯察山川景物的规律,忽然心有所感,阴阳相生万物成,天人合一唯阴阳。
    上神伏羲一画开天,创造了先天八卦,阴阳之气归于秩序。
    补天之后虚空边缘,阴阳之力仍然动荡不休,上神伏羲便又在虚空之境边缘十二个方位以五行之气炼 化成十二颗玄灵珠,镇守住阴阳动荡之力。
    十二颗玄灵珠在阴阳之气灌注下,千万年后,逐渐实体化成世间生灵的样貌,便是最初的十二圣守护者。
    因为阴阳动荡之力的侵蚀,十二圣守护者并不是不死不灭,他们也会进入轮回。
    为了永远地镇守在虚空之境边缘,守护三界的平衡,他们开始同各族联姻,繁衍后代。
    后代中的某个幸运儿会被天道选中,接替轮回的守护者,一代又一代作为洪荒世界的守护神。
    这便是一切的起源,属于洪荒世界的历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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