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雄一直在想如何缩短他和慧敏的距离,加强联系、给慧敏开通集团网是他想到的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可是开通两天了还没生效。
    “我要投诉他们!怎么那么久都还没开通呢?”其实办好才两天时间,他就急得不行。
    “你这个刁民,动不动就投诉,也不为人家想想。”女儿不以为然。
    “我这是帮他们改进工作。”他狡辩。
    “别以为你是他们领导。”女儿一点也不卖他的帐。
    电话打过去,对方说国庆放假要上班以后才能办。
    “你们服务行业放假不是更忙吗,怎么还要等上班才做事?”
    “不是我们这边,是你们单位,因为是你们的集团网,要等你们单位审核以后才能办。”严华雄没了脾气,只好再忍耐一下了。
    二妹新婚后第二天,全家一起回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寻根,文革十年他们一家在那儿度过,粉碎“四人帮”后才调回江州市。
    那是慧敏度过美好童年时光的地方,离开后她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以前多少次梦里重回故地,也总希望真的能回去看看,现在大家都去就剩她一个,心里好遗憾啊!
    “不行,你们怎么可以不等我一起去呢?下次还得重去。”
    “那我们就不可能再去啦,谁叫你重色亲友跑去看严华雄?”姐姐无情无义地说。哦,他们不去慧敏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去了,她感到深深的遗憾!
    据说那儿已经没人住了,进去的路茅草丛生,野草长得有人那么高。从他们发来的照片看,他们曾经居住过的房子久无人住破败不堪,地上扔着些破瓦碎砖,门前曾经被老爷子捆犯人似的捆哥哥的小树倒是长得好大了。
    小时候觉得通往矿区的路还蛮宽阔的,现在看是那么细细窄窄,原先单位的大门印象中那么高大,现在一看像是缩微图。
    矿山也早下马了,工人村人丁寥落,冷冷清清。他们遇到也是寻根的一家人。看着照片,慧敏心中无限惆怅,好像亲眼看到了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土地的衰落,不免产生今夕是何夕的感慨。
    这两天慧敏告诉严华雄从江州市传回的信息让他兴奋不已,姐夫说:
    “严华雄是所有女婿里面最帅的。”
    哥哥调侃道:“叫他趁早来江州登门拜访哈,晚了不要后悔哟!”
    刚刚成为陈家女婿的马文革心中不服,“凭什么他就那么风调雨顺的进家门?叫他请客、喝酒、买衣服!”
    “哈哈哈——”大家忍不住大笑。
    “小心眼!小心眼!你是一个小心眼。”二妹用《夜上海》的改写版边唱边划着双臂,两根长长的食指随着节奏一下一下回敬他。
    严华雄心里不免激动起来,预想到很快就要告别单身,就要投身于这个大家庭成为其中的一员,得到这个幸福家庭的温暖和幸福了!
    自从十几岁回到父母家,他一直处于恐惧当中,父母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不会做事,要做也做不好,还经常惹祸。洗个碗洗不干净小事还老打破碗。让他切个菜他就变成了切手指,血淋淋吓死人。看看邻居家孩子多能干!
    不要说其他,就是他同班那个同学赵晓明,不仅一般的劈柴、打开水、烧饭做得好,就连打灶,过年吃的冻米糖,炒瓜子这样的技术活都能干得漂漂亮亮。
    尤其是打冻米糖,一般的就是大人也打不好,很难结冻,或者好不容易结团,切一下就散架,那全家过年就不是吃冻米糖而是吃炒米糖了。可人家赵晓明打的那个冻米糖干净利落、香甜爽口,没人不说不好。
    那时候过年家家户户自己做年货,不像现在什么都能买到,一到年根走到哪都飘出香喷喷的气味。
    “你哪怕比得上赵晓明一个脚指头我都佩服你!”父亲总是这样训他。他父亲要是还在世,知道现在严华雄成了总工程师,而赵晓明一直是劳模、班长,他是愿意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当个劳模、班长呢还是愿意他当个总工程师呢?
    他那时放学了总是要拖到迫不得已才回家,进门一定要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这是父母的规定。
    一进门赶紧拿个抹布东擦一下西抹一下,或者扫个地什么的,倒像是刚过门的小媳妇,天天诚惶诚恐。
    还有就是东西乱放不归位,不讲卫生,一身的坏毛病,这都是外婆惯出来的,更是让父母恨铁不成钢。
    父母的调教就是打和骂。这点后来慧敏也深有同感,尤其是东西用了不归位,说他多少次都改不了。气得她常说“我现在深深理解你父母的痛苦了,就该打,要是换我,早把你打死了。”他气得咬牙。
    家里好吃的不敢吃,偷偷吃发现了又说他品德不好,又挨打。母亲不停地在父亲跟前告状挑是非,父亲则负责打人。他俩倒是配合的蛮好,只可怜了严华雄,惶惶不可终日。
    有一次家里做了红烧肉,严华雄馋得不行趁他们不在偷吃了两块,也怪他那时身体发育,太馋了,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块,结果他母亲发现了。
    他知道父亲回来不会有他好果子吃,于是趁他父亲回来之前逃了。
    跑出来后他不知道怎么办,去哪儿啊?但不管怎样都不能再回这个家了。
    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想起他的老家,想起他慈祥的外婆。在外婆家,只要有好吃的都是他的。对,就回外婆家去吧,他早就有这个想法。
    本来读小学时就应该回父母家读书的,外婆舍不得,小姨正好大学毕业刚回来,直接跑到火车站把他又截回来了。他自己本来也不愿回父母家。
    在外婆家的时候,父母每年只是过年才回来住几天,而且父亲还不住外婆家,回他自己父母家住。看他们回来了他躲得远远,让叫爸爸妈妈他才叫一句,不让叫直接跟他没关系。
    想到这他向火车站走去,可是他忘了他身无分文。当他被父母单位发动群众找到时,已经在外流浪了整整七天!困了就到火车站去,饿了就到野外找吃的,或者车站别人吃剩的。
    回去后父母仍然我行我素,严华雄又离家出走过一次。他爷爷为此还专门大老远从上海过来调节过一回,毫无效果。
    他终生都怕父亲,也恨母亲,直到后来遇到慧敏,慧敏看不惯他对他妈凶巴巴、气哼哼的态度常批评他,他也感受到慧敏他们对待父母的孝顺关爱,这才渐渐改变对母亲的态度。
    慧敏不知道的是,凶巴巴、气哼哼本身就是严华雄家一直以来的交流方式。
    说起来真是罪过,当他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时他已经参加工作几年了,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悲痛,而是如释重负!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肯定又饶不了他。
    辛亏他参加工作早,很快又结婚成家,好不容易女儿都读大学了妻子又走了。
    妻子在世时他们的日子也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白天两人上班,晚上一个上网一个看电视,也没多少话好说,平时除了周末去一次岳母家几乎就没任何社交活动,也没什么亲戚好走。
    现在好了,突然一下有了那么多兄弟姐妹,亲情浓浓,还都那么优秀、有趣。还有那些可爱的小把戏们,该多么有趣、多么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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