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细细说来,只能称得上客气,客气得不像一家人。

    “殿下。”李华安排了宴后事宜,入殿来。

    皇后不会轻易表态,却不是六神无主。

    宴上形势,足可观朝臣之态了。

    “殿下,臣闻魏贵人又要重提薛充华落胎之事,您可要……”

    皇后摇了摇头:“再等等。”

    等什么?李华没敢问,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皇后在等皇帝表态。

    正月初十,各国来使回国,朝臣们的奏疏一日之间便淹没了御案,说的都是正旦那日周王坐错了位置的事。

    皇帝立即反应过来,众怒不可犯。他方想到皇后那里需要安抚。

    崔氏救驾有功,皇后分量也日益重了,秦王又立首功,秦王一系不知何时,如磐石稳扎朝堂。

    皇帝忙去寻皇后,解释:“不过是看大郎可怜。他才多大,没了父亲,就是皇孙也过不好的,那日行为是朕有失,可他们不该说大郎的不是,大郎知道什么,不过听朕之命行事。”

    口上这般说,皇帝心中是很恼怒的,让他来向皇后解释,乃至做小,这让他极为憋屈,奈何形势比人强。犯了众怒,吃亏的还是周王。

    皇后敛目,微微笑道:“圣人之意,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大臣们素好讲规矩,一点小事,便喜放大百倍。”

    皇帝终于心气顺了点:“可不是!”

    他还有事拜托皇后,便仍旧语气温和:“本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还是家事,大臣们就是喜欢指手画脚。皇后既知周王无辜,不妨与命妇们说一说。大郎是个可怜的孩子,难得还十分懂事,像极了太子,朕刚失亲子,已是悲痛万分,然还要逼朕处置孙子吗?”

    这话说的便重了。

    皇后的心沉到了底,她一直在等皇帝表态,眼下等到了,却是她最不想见的一种。

    “这是自然,就是圣人不说,我也要代为维护的。”皇后温声道,眉眼倏然间便柔和万分,贞静而温柔,和婉而柔顺。

    皇帝看得一愣,笑道:“除了十二郎在时,少见你这般软和。”

    皇后一笑而过:“大约是年纪大了吧。”

    皇帝也没紧抓不放,横竖已听到皇后答应,他便走了。

    皇后确实在上元节宫宴之时与命妇们分说,太子妃因事涉长子,也强撑病体,出席了宫宴,听皇后言辞有替周王分辨之意,忙相和。

    舞阳长公主与汉王妃对视一眼,皆有些讽刺好笑。皇后大约是抵不过皇帝,太子妃却当了真。

    皇帝也是撑不住朝臣众口一词才向皇后求助。

    朝臣的意思,周王十岁了,就不要住在太极殿了,出宫建府吧。

    皇帝不肯。

    此事从正旦一直闹到了三月,最终皇帝与大臣各退一步。

    周王上表请罪,仍居太极殿。

    与此同时,皇帝下诏,召晋王秦王回京。

    第78章

    夏侯沛率军远征的那一日,是一个明媚春日,君王出城送,旌旗蔽青天;如今她得胜归来,仍是一个春日,山路斜,杏花香,黯黯天日阴云蔽。

    京外驿站,夏侯沛沐浴更衣,身着朝服,足蹬云履,面容肃穆,周身井然,因战场历练而来的正气浩然令来迎她的大臣频频称赞。

    夏侯沛连赶了大半月的路,昨日飞马到此,在这驿站俗了一宿,洗去一路风尘,整理着装,预备面见天子。皇帝以秦勃为正使,大理寺卿与大鸿胪魏会为副使,持旄节而来,迎秦王沛入京。

    秦勃宣诏,诏中是一些勉励赞赏之语,之后便是令夏侯沛入宫参拜天子。这是理当之事,种种繁琐,皆是程序罢了。

    宣完诏,秦勃等三人拜见秦王,夏侯沛笑道:“免礼。”

    秦勃等亦具朝服,直起身来看夏侯沛,见她较两年前,眼峰内敛,唇角微扬,看起来,自信而不失沉稳,如璞玉,经锻造,打磨,雕刻,终成一方美玉,风华无双,中外具瞻。

    秦王回京便好。这些时日圣人所为,让人瞧得眼皮直跳,心惊胆战,而周王,原也是得师长交口称赞的,被皇帝养了几天,便有些不知所谓起来。着实是乱。

    秦勃这般想,口上自不会如此直言:“陛下候殿下多日,殿下不宜耽搁,快快入宫拜见,方是正经。”

    此时也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魏会在旁,微含笑意,只凭秦勃眼色行事,此时也道:“臣已令人置车马。”他顿了顿,笑意更深:“殿下凯旋而归,立不世之功,入城,必有百姓围观王驾,掷果盈车。”

    秦勃与大理寺卿闻此皆笑,夏侯沛笑称:“不敢当,大鸿胪过誉。”

    走出驿站,向北望去,三十里外便是洛阳城。

    夏侯沛一闭上眼,便如置身于那满城繁花,这座她心心念念的城,城中有她梦牵魂绕的人,她终是回到这里。

    而长秋宫早已装扮一新。

    一则则消息穿过重重森严的宫门传来。

    “十二郎已过朱雀门。”

    “十二郎入太极拜见圣人。”

    人人都兴奋而紧张,不时朝门外张望。

    人去了两年,中有鸿雁传书,可夏侯沛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不知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可曾消瘦,可曾长高,行军路上风吹雨淋,哪怕夏侯沛不曾描述,皇后也知她必是受了不少罪。

    端坐于榻上,她的神态是镇定的,拢在宽袖底下的手无意识地拧紧了帕子。

    并没有等太久,入太极殿的消息传来不多时,夏侯沛的身影便出现在长秋宫端仪高阔的宫门外。

    皇后一喜,从榻上站起,迎出两步,旋即一忧,计算时辰,重华在太极殿只待了至多一盏茶的功夫,如此轻慢,不论是于出京多时的皇子而言,抑或于凯旋回朝的元帅而言,都极不相宜。

    这一喜一忧,在夏侯沛跨入中庭那一刻皆化作了满腔欣悦。

    夏侯沛快步走来,看到皇后,她更是加快脚下的速度。

    久别重逢的狂喜激荡在夏侯沛胸间,她知自己见到皇后势必难以自抑,却万没想到,光是踏入这座熟悉的宫宇,便足以心潮难宁。

    夏侯沛三步并作两步,扑进皇后怀中,跪倒在她脚边:“阿娘,儿回来了。”

    皇后喜不自胜,弯身扶她,她没有说话,夏侯沛抬头,却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阿娘……”夏侯沛心动悸动心神俱颤,她唤了一声,牢牢握住皇后的手,抬着头呆呆地看她。

    见她高了,瘦了,因锤炼挺拔精神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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