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煌煌大日已然西落,不复正午时那般燥热、毒辣。午后的微风吹拂而过,带来了丝丝凉意。
    此时的大可汗已从那绵软的梦乡中清醒过来,养精蓄锐的他一扫前几日那操劳过度时的颓废,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气宇轩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大可汗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部落诸位首领将士,而后又令人驱赶那些被俘虏的凯尔特人前来大军集合。
    这些俘虏大都是抵抗萨克森人入侵而被抓起来的,他们有的是士卒战败被俘,有的是士卒亲属,还有的是当众抵抗萨克森人被俘。所以对待这些俘虏萨克森人显得很是粗暴,他们像羊一样被几百名骑马挥刀的骑兵们驱赶来。
    被这般粗暴的驱赶,俘虏们自然心有不满,但面对萨克森人的屠刀,也只能怒不敢言。被驱赶出营地,对于未来的结局感到担忧的他们,开始在人群中蔓延着一顾不知名的恐慌。
    恐慌引起了骚乱,这让大可汗有所不满,他一个眼神便让心腹知道了他的意思。很快从军中驱马数十骑兵,他们挥舞着马鞭抽向了那些发出骚乱的人身上,声音越大鞭打的次数越多。
    这些俘虏很快就发现这个规律,为了免遭皮肉之苦只得默默忍受萨克森士卒的辱骂与鞭打。不一会,这群俘虏就开始安静下来,带着些许畏惧与惊慌的神态迎接属于他们的结局。
    耳朵为之一净的大可汗终于从嘈杂的噪声污染中解脱出来,他用那洪亮且浑厚的声音开始蛊惑着这群抗拒萨克森人的奴隶们。
    “我是谁,相信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吧?就算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们相信也并不晚!”
    “我,萨克森人大统领——大可汗,是也!”
    “你们是一群罪孽深重的俘虏,因为你们成为士兵参加战争,因为你们支持你们的家人参加战争,因为你们隐藏被通缉的犯人,抵抗并阻正义的萨克森人,所以你们有罪!”
    “你们罪孽深重,但伟大、善良、仁慈的大可汗,我——怜悯你们。现在,你们有一个弃暗投明可以赎罪的机会!看到前面那一座雄伟壮丽的城堡吗?”
    “没错,它——就是卡美洛王国的王都【卡美洛】,无论你们使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打开了城门,那么无论你们身上有多么大的罪孽都可以赦免!”
    “我,伟大的萨克森人大统领——大可汗以先祖之灵与家族荣耀起誓!”
    在大可汗激动人心的演讲下凯尔特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对于凯尔特人来说,双方早已是血海深仇,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让人厌恶的血腥。他们全都是因为反抗萨克森人的入侵而被俘虏的,家人朋友都遭此蒙难,被杀死、悔辱、掠夺……
    现在他们似乎有了生的希望,但萨克森人的大统领大可汗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这群抵抗者。萨克森人想要攻陷王都,他们想要利用我们来攻陷王都。
    但即便我们并不想成为萨克森人的帮凶,帮助他们攻陷王都——卡美洛,但我们身为俘虏有的选择吗?
    我们也是人,我们也害怕死亡!并非所有人都是充满信念不拍死亡的英雄。
    既害怕死亡又不愿帮助敌人攻城的凯尔特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陷入了一片寂静。
    等待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回应的大可汗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让大军驱赶这群俘虏去卡美洛城门下,用锐利的箭矢逼着他们“攻城”,或让以高文为首的卡美洛守军打开城门出城迎战,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最后的结果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腰围却十分臃肿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走出。
    她是农夫的妻子,孕育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凯尔特与萨克森战争中陆续参军,但最后都一一战死。作为抵抗萨克森人的惩罚,她们一家遭到了萨克森人的重点关照。
    在萨克森人掠夺属于他们的财物时,萨克森勇士发现了她那美貌的小女儿要将其带走,她的丈夫忍无可忍起身反抗却被残忍杀害,女儿也被那群粗鲁的野蛮人抢走。
    丈夫儿子被杀,女儿被抢走,对农夫的妻子而言,萨克森人是破坏她们美好家庭的恶魔,它不仅是国仇,更是家恨。
    她张口“呸”的一声将她肮脏的口水十分精准地吐到大可汗的脸上。
    “休想!你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你们杀死了三个可怜的儿子,抢走我的女儿,杀害了我的丈夫,我们一家与你们萨克森人有不解之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帮助你去入侵我们的王国。亚瑟王在上,总有一天,你们也会……”
    中年妇女话还没说完,她便被大可汗手下十几个勇士抓住并且用麻布堵上了嘴,他们押解着侮辱大可汗的犯人等待大可汗的指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没有遭到其他人的羞辱。这是他在成为萨克森大统领之后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
    大可汗心中虽然十分气愤,但他身为萨克森人大统领和一农夫的妻子计较也未免太有失身份了。不过心中的怒火并未散去,涌起怒火的大可汗一挥手便道。
    “拖下去!”
    一双纤纤玉指拂过被唾沫打湿的脸,在侍女的服侍下,大可汗洁净了脸庞。他冷哼一声,暴戾的眼睛闪过红芒,厉声道。
    “将她给本汗斩首示众!”
    很快,在数位身材壮硕且凶狠的萨克森勇士的押送下,这个中年妇女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力,被押送到断头台。
    断头台上中年妇女看着那森寒让人发颤的利刃
    “斩!”
    一声令下,一柄闪着森森寒意的白芒大刀对准中年妇女的脖颈上迅速落下,只听“咔嚓”一声,锐利的刀锋砍在粗壮的颈椎骨上,骨头被削铁如泥的大刀斩断。
    只见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血溅五步,将断头台前的绿色草地染上了猩红的血色。而首级更是飞升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满是泥沙的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停下了。
    萨克森勇士抓起长长的发丝将其拎起,看到脖颈处的伤口被细腻的泥沙所粘附着也不在意。毕竟是诋毁自家大统领的罪人,再加上大统领也没有特意交代想要善待其遗体,索性就这样威慑那群该死的凯尔特奴隶。
    萨克森勇士将首级放在托盘上,双手握着托盘,前去复命。
    大可汗将呈上来的首级拿起来仔细观看,只见双目瞪圆,披头散发的模样犹如恶鬼一般。被这首级一瞪,大可汗只觉得浑身打颤,显然是被这首级吓到。
    但担任大统领之职多年的大可汗乃是心思缜密之辈,很快便平复了受到惊吓的情绪,面带微笑地将首级放了回去。
    “很好,本汗本不想这般行事,但偏偏这恶妇不识抬举,落到这边地步也是自讨苦吃。将其首级传递下去,让他们瞧瞧这恶妇的下场。”
    “是,谨遵大可汗之命!”
    萨克森勇士抱拳领命道。
    很快这颗怒目首级便在凯尔特人中传递开来,悲愤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他们有的因此而屈服畏惧萨克森人,有的因此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但更多的是屈服,面对死亡威胁而屈服。
    不多时,便有一个人微微颤颤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在大可汗身前跪下。在凯尔特人双眼足以喷出火焰的双目下说出了让他们羞耻的一番话。
    “大统领息怒,那恶妇胡说八道,还请大统领不必放在心上,小人愿为大统领效力,洗刷身上的罪孽。”
    “很好,我就知道会有人做出正确的选择。所谓良禽择木而息,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是这个道理。”
    大可汗喜出望外,大笑三声,双手拍击鼓掌。
    “还有人吗?还是说想要与那恶妇一同前往极乐世界?”
    在大可汗的威逼下,那些软骨头,对卡美洛极为悲观,不报有希望的人们开始动摇了。人都是从众的,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他们对大可汗卑躬屈膝,与第一个屈服大可汗的人一般,跪地臣服于大可汗脚下。
    在俘虏人群之中还有零星几个站着,极为的显眼,他们是不愿臣服于大可汗的凯尔特人。
    在大可汗多次警告下仍不愿臣服,这些人都是卡美洛的死硬分子。除了处死威慑那些臣服于大可汗却仍心向卡美洛的墙头草,没有其他用处。
    很快,这些顽固不化的凯尔特人其首级落地,染红了一片又一片绿色草地,便没有其他改变。
    大可汗此时满意极了,因为他又发现了一种新的御下之术——杀鸡儆猴。原本还傲气十足的凯尔特人,此时害怕得像鹌鹑一般缩成一团,生怕被这群不识时务的同族牵连。
    此时的大可汗意气风发,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充满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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