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全中国的大学生活都差不多,上着课上着课就开始摸鱼,期末抱怨老师的重点太多,期末那几天像个大冤种似的,四处求爹爹告奶奶期望平时认真的同学给点资料。
    岑思远就是这种人。
    但自从搭上岑淼淼这趟高铁之后,他再也没有因为期末复习而苦恼过,岑淼淼给他的都是重点中的重点。按照岑学霸的话说,但凡是看了她的笔记,老师不给八十分就是平时把老师得罪了。
    从此岑思远便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大三第二学期的期末,大家的心思几乎已经不在学习上了,毕竟能够联系到好的公司实习,如果能转正的话,毕业之后就不用再苦恼。岑淼淼有些纠结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到时候错过九月的校招,就很难再找了。
    岑思远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背靠我这棵大树,你还怕找不到工作?”
    岑淼淼:“……”
    “但是远啊,到时候就背井离乡。”岑淼淼一脸愁容,“回个家都不容易。”
    “你对现在的交通是多么不自信?平南到东川,就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市区堵起车来,都不止这点时间。”
    岑淼淼:“……”
    说得似乎也对。
    “好了,你就别再多想了,跟着我考研!”他不容置否道,“而且你现在该想的是赶快把复习资料整理出来,我能不能抓住最后一次挂科的机会就靠你了!”
    “放心,我一定给你这个机会。”岑淼淼一脸奸笑,“不负岑总厚望!”
    “你敢!”岑思远瞪她一眼,“不和你扯了,这是给你的红糖水,喝了就赶快弄,小爷有事,就先走了。”岑思远说着,拍拍她的肩膀就要走。
    岑淼淼忍不住白他一眼,“我诅咒你今天就分手!”
    今天是他和不知道第几任女朋友吴南枝的一百天纪念日,岑思远自从大二分手之后,奇迹般地空窗了一年,这学期开学才和艺术学院的吴南枝在一起。在岑少的大学恋爱中,没有超过一百天的,这位吴姑娘是唯一一个。
    所以吴南枝说要过一百天纪念日的时候,岑思远自己都吃了一惊,自己竟能好好谈超过三个月的恋爱着实不容易,便也就答应了。
    闻言,岑思远瞪了她一眼,“看我回来收拾你。”
    岑淼淼忍不住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赶紧滚!”
    送走岑思远,岑淼淼打开电脑,调出平时整理的笔记,摘录出老师勾画的重点,弄了一会儿,只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伸手去拿岑思远送过来的红糖水,结果还没有够到杯子,便只觉得身下犹如山崩地裂,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她身子不好,来十次例假有七八次要受折磨,因为频率太高,所以岑思远便记住了,每到这几天,都会给她带红糖水。最近两次都只是第一天有点疼,她以为上天开始眷顾她了。结果,从今天早上便开始隐隐作痛,现在开始有些撑不住的感觉了。
    她从包里翻出止痛药,就着红糖水吃了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心怀侥幸地想,这几次都不是很疼,吃了药可能会有所缓解。
    因为是周末,室友们约会的约会,回家的回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她顿时有一种天要亡她的感觉,因为她觉得越来越痛,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她放下书包,艰难地爬上床,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找了一块暖宝宝贴上,就和衣躺下。
    她用手死死地抵住下腹,可仍旧是疼痛难忍,还不断地冒冷汗,胃也开始不舒服。因为之前疼得吐过,她怕吐在床上,又艰难地爬下床,结果脚下无力,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太重,震得她头晕眼花心肝俱颤,忍不住吐了出来,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抱着肚子蜷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伸手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室友,谁知三个都离她远得要死。她看着通讯录中岑思远的名字,犹豫了几次,但都没有勇气拨出去。最后,她直接打给了120。
    “你好,q大舒雅楼,七楼706,痛经。”
    挂了电话,她躺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硬撑着爬起来,扯出纸把呕吐物盖住。做完这些,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直接躺在了地上。
    ……
    岑淼淼再次醒来的时候,先看见的只有白色的天花板,她动了动肚子,感觉不疼了,这才松口气。
    “恭喜你啊,还活着。”
    突如其来的男声把她吓了一跳,转眼就连岑思远坐在旁边,脸拉得比马的还要长。
    “你不是……”
    不是约会去了?怎么在这儿?
    “托您老的福,分手了!”
    岑淼淼:“!?”
    我这嘴,开过光?
    “那小姑娘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分手了?”岑淼淼皱眉不解,“还是你又把人怎么了?”
    “太啰嗦了,又烦人,就分了。”岑思远不耐烦道,“别说这个了,你现在还疼不疼?”
    岑淼淼听了他这个极其敷衍的理由,心中有些怀疑,但又不敢往别的地方想,便只有摇头,“不疼了。”
    “医生说这是最后一瓶,输完就可以走了,你想吃什么?”他看了吊瓶一眼,和声问道。
    “没什么想吃的。”她淡淡道,因为对他分手的原因猜得到一两分,所以一时间负罪感有些重。
    岑思远倒也没说什么,看着她,语气亦是淡淡道:“猪肝还是牛肉?”
    岑淼淼:“……”
    所以你还问我做什么?这有得选?
    见她没说话,岑思远有些不高兴,“岑淼淼,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连朋友朋友都不算是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岑淼淼尬笑道,“我怎么就得罪岑总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岑思远拉着长脸道,“你打了所有人的电话,最后走投无路打120,就没有想到过我是不是?”
    “这个……”她顿了好一会儿,呵呵干笑道,“你又不是医生,来了也没有不是?”
    岑思远:“!?”
    这个理由我竟无法反驳!
    “你……”他被气得站了起来,“那我狗咬吕洞宾了?我多余,我这就走!”
    “欸,不是……”岑淼淼被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结果手上还有吊瓶,起身气得太急,针管错位,血液立即就被吸了出来。
    岑思远见了,顿时也慌了,不由得吼道:“不要动!”
    岑淼淼只得一脸委屈地坐回去,他皱眉拉着她的手看,见已经肿了起来,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伸手关住开关,沉着张脸道:“别动,我去叫护士。”
    护士来的时候,见只有半瓶了还要重新扎针就觉得无语,“都要输完了还要扎第二针,你是何必呢?”
    “她活该。”岑思远没好气道。
    闻言,护士小姐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样说会失去她的。”
    “都没有拥有过,不存在失去,反正她也觉得我不重要。”他仍旧是一脸不善。
    护士小姐姐笑了笑,并不接话,小情侣之间的拌嘴,她见多了。现在有多嫌弃,待会儿就有多宝贝。
    然而,岑淼淼却听得心惊肉跳,后知后觉地觉得这货该不会是还喜欢她吧?
    因为岑少的感情史过于丰富,她认为和他做朋友可以,谈恋爱坚决不行。所以在他示好后,她故意让他听到自己与室友的想法——她只想和他做朋友,不要把路走窄了,分手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连请他帮个忙解决工作都不好开口。
    自那次之后岑思远确实没有那么殷勤,二人也就是比普通同学好一点的关系。直到今天,他忽然间分手来了医院陪自己。
    就在她快要被自己说服的时候,转而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要是真喜欢自己,怎么还和别人谈恋爱?
    她压下这个念头,也没有接他的话,沉默着看着盐水一滴一滴地掉进管子里。而岑思远也觉得刚才的话酸味太重,人家都不喜欢自己,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盐水输完。
    因为有不愉快,二人走出医院的时候气压还是很低,岑思远让她在门口等着他开车,她也只是哦了一声,乖乖等着。上了车,她想了想还是沉声道:“我不是不拿你当朋友,我是想着你在约会,肯定离学校很远,所以就直接打了120。”
    “嗯。”他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我错了,下次一定。”
    闻言,岑思远忍不住笑了起来,瞥了她一眼,好笑道:“你的嘴可是开过光的,我劝你说哈还是注意点。”
    岑淼淼:“嗯?”
    “下次一定?”岑思远笑着复述。
    岑淼淼:“……”
    我特么!
    “我觉得还是吃牛肉吧?”见她说不出话,他也如愿以偿,开心道,“我也不喜欢吃猪肝。”
    “好的。”岑淼淼一脸乖巧,生怕岑思远又生气。
    岑思远笑了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夏至日的柔和晚风透过车窗吹进来,车内各怀心思的二人,心情却是同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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