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样高级法宝被剑气损毁的动静不小,并未走远的刚晋级金丹男修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自称跟人是道友的女修和她“道侣”打起来了?果然她在骗人,他们根本不是道侣对吧!
    他手里攥紧那两枚极品灵石,刚才他就是在欣赏,所以并未走远。
    肯定还有更多的灵石和宝贝吧?
    他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看情况不对就马上跑。
    今日他轻易地晋级为金丹,又轻松地得到了两枚极品灵石,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今日运气很好。
    因此即便知道现在过去很鲁莽,他应该适可而止,带着已经拿到手的好处赶紧走,他还是壮胆过去了。
    万一呢?万一他有机会捡漏,拿到很多灵石和法宝呢?那他今后的日子就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修炼,再不用为了那么点资源要死要活。等他修为提高了,那些过去欺负他的人,他要一个个去找到报仇!
    不远处就是那个被雷劈出来的大坑,他悄然靠近,发觉那女修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男修半跪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们果然内讧了!
    这男修刚才被雷劈,这会儿似乎受伤很重,他的机会来了!
    对灵石法宝的贪恋令他胆气大涨,他取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斧头,他曾经路过两个金丹战斗后的战场捡漏捡来的,一直用到现在。
    又靠近两步后,他突然一跃而起,斧头高高扬起,带着凌厉风声向那半跪人影的头砸去!
    然而在斧头即将砍中那人的前一刻,那人忽然不见了踪影,他一惊,只觉得脊背发凉,下一秒有什么刺中他的额头,他的意识刹那溃散,他最后的想法是,果然不该太贪心啊!
    男修的尸身轰然倒下,段清泽却看也不看,持续不断的头疼令他面色发白,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具不见了,便从储物袋中翻出、戴上。
    他知道他的状况不太对,但过去的记忆如同纷飞的雪片在他脑海中乱飘,他一时理不出头绪,只能先回他这百多年来已熟悉的地方。
    当段清泽回到戮天宗时,察觉到他归来的长老岑魄和贺滃立即迎上来,看到他戴回了面具,终于有一种熟悉的安定。
    岑魄毕竟是个洞虚,能感觉到宗主的气息不太稳,再一扫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便关切道:“宗主,您此行一切可顺利?当时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以后再有那种接近某个女修的任务,您完全可以交给贺滃这小子,他就适合干那种事。”
    贺滃:“……?”师尊,老夫也是要面子的。
    段清泽脚步一顿,看向岑魄,冷声道:“什么女修?”
    岑魄也是一愣:“就先前跟您一起的那个。是贺滃说,先前您跟她看起来关系很亲……可是因为先前贺滃乱来坏了您的计划?我早知这小子做事不牢靠,宗主您尽管处罚他!”
    贺滃:“……”说好的求情呢师尊?
    段清泽冷漠地扫了二人一眼,没理会岑魄的话:“出去。”
    岑魄道:“好的宗主,您这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有事再找我们。贺滃就在外头,等着领罚。”
    走出大殿的贺滃默默看着自己的师尊。
    岑魄肃容道:“好好在这里待着,宗主有任何吩咐,都给我老实做好!”
    贺滃:“……是,师尊。”
    戮天宗本部设立在山中,各建筑依次由上到下排开,因财力人力都很充沛,最上方的本殿造得美轮美奂。本殿分前厅议事大殿和后殿,后殿属于宗主居住的地方,而前厅则偶尔用来开会。
    此时此刻,段清泽就坐在前厅的宝座上,除他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
    平常习惯了的宝座,今天段清泽不知怎么坐得很难受,他懒散地坐着,托腮思索。
    头疼还在持续,但已轻了许多,他已逐渐可以想起一些事。
    他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他又被天道暗算了,可即便如此,它也无法除掉他,他能挺过百次,就能挺过一百零一次次。
    阿泽……
    “谁?”
    段清泽蓦地蹙眉。
    老实待在殿外的贺滃闻言立即走进来一步,恭声道:“宗主,有什么吩咐?”
    段清泽没理贺滃,那个他隐约听到的,分明是个女声,但这议事大殿中,除了他和贺滃之外,没有任何人,更别说女人了。
    段清泽挥手:“出去。”
    “是,宗主。”贺滃又老实出去了。
    段清泽靠回椅子上,缓缓吸了口气,有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脑中,那是没戴面具的他,用一种他绝不会有的表情对某个看不清面貌的女修说:“黎姨,从今往后,我便叫段清泽。”
    黎姨是谁?段清泽又是什么?
    头疼蓦地剧烈,段清泽死死按住太阳穴,透出面具的双眼泛起血丝。
    他下意识伸出手,却摸了个空,刹那茫然。
    好像身边应该有一个在他痛苦时永远陪伴他的人在。
    但他几时如此脆弱了?
    段清泽走下宝座,进入偏殿,随意在一个蒲团上坐下。
    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需要时间理顺。
    但他枯坐很久都没法专注,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没来由的焦躁令他一掌击碎了青玉地面。
    沈黎始终没停下逃亡的脚步,直到跑出五十里外,她终于跑不动了,坐下时强忍着的血液终于涌出喉咙,她捂着嘴不停咳嗽,好半天才止住。
    手上满是鲜血,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她好像刚从凶杀现场逃出来的被害者。
    事实也差不多。
    沈黎倚靠在树干上,想着魔尊会不会追来,什么时候追来。
    木簪已经回到了她自己手中,魔尊要找到她不容易……啊,她那个断掉的镯子忘记捡回来了,他可以用它找来。
    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沈黎往她的来时路看了一炷香,始终没见到什么人追来,隐隐觉得他可能是伤得很重,没空理会她。
    她暂且松了口气。
    因为她现在情况很糟糕,再多跑一步怕就要倒下了。
    内视可以看到,她的丹田一团乱,原本是个类似封闭的地方,此时却到处都是“破洞”,在她刚才狂奔用光体内存储的灵力后,她几乎没办法吸收灵气转化为体内的灵力了。
    简而言之,魔尊的剑气搅坏了她的丹田,她现在已是个废人。
    心理落差有,但也没那么强烈。
    沈黎穿越后就是像个普通人一样生存,灵力于她来说是个方便的工具,没有灵力她也能继续生存下去,这世界那么多凡人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吗?
    但在找到落脚地之前,她至少要离开魔尊五百里以上。
    早知道之前就先把阿泽睡了。
    沈黎遗憾地叹息一声,那如今她便算是报了魔尊那两剑之仇了。光想象魔尊发觉自己元阳没了,还是丢在她这样一个蝼蚁身上,因此而暴跳如雷的画面,她都能笑出声来。
    可是,阿泽光嘴上说生孩子,从不真正实施。她知道他对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当一个好父亲很期待,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他自己的童年缺憾,可同时,他一定也在担心自己不能当一个好父亲,所以永远都是光说不做,他根本就是在害怕,在逃避。
    沈黎捂着脸哭出声来。
    这样温柔的阿泽没有了。这一两个月的记忆,对魔尊来说果然什么都不是。
    等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甚至令她鼻塞时,沈黎才终于停下哭泣。
    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把血往脸上涂了。
    抬袖抹去脸上的血迹,她撑起身体,往有人烟的方向走。
    没关系的,她会好的。
    早在要跟阿泽谈恋爱时,她就已经有了会面对今天这个局面的心理准备,她也早跟阿泽说过,她是爱人死了也能好好活下去的那种人。
    所以她可以的,她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活着。
    沈黎艰难地走出林子,外面是个小村子,她用钞能力开道,先借地方换衣服洗漱,又借到了一辆牛车和一个为她赶牛车的农夫,将她送到最近的县城。
    随后,她在集市找到一家正好要出发的商行,照旧用银子开道,租用了一辆马车,带她一起上路。
    在只有自己一人的马车中,沈黎清点着自己目前的财产。
    她的丝带根本没机会用,所以还好好缠在她手臂上。之前阿泽给她的那七件法宝,其中那小钟坏了,残片也落在魔尊那边,剩下六件,以她目前微弱的灵力,没法用。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灵石和金银,够她一生挥霍。
    沈黎想,也行了,好歹现在她已是个富婆,只要赶紧逃离魔尊的追踪范围,在哪里过不好?
    丝带她勉强还能用一用,面对凡人有自保能力,暂时便足够了。
    沈黎收好储物袋,打坐修炼。
    虽然她的身体已是破桶一个,但练一练,好歹也能攒那么一点点灵力,她总要维持自保的能力。
    商队在往西南方向走,因为赶时间,速度并不慢,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天能走出两百里。
    如此跟商队走了两天,因为商队到了目的地,沈黎只得给足钱,单找了马车和车夫,带着她继续往西南走。
    这一走又是五天,中途因为车夫不肯再走远,沈黎只能换了两次马车,直到确信已走出远超五百里的范围,而魔尊完全没有追过来的迹象,她才放下心来,寻了个客栈,开房后直接瘫倒。
    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都快累死了。
    一觉睡醒已近日中,沈黎躺在床上犯懒不是很想起来。
    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觉了。
    跟阿泽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真的有很努力在修炼,晚上都不睡了,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一点点提升,确实很有成就感。
    刚拓宽经脉的那些时日,她还很开心,觉得自己未来说不定也能成为高阶修士,但希望也破碎得太快了。
    她有那么多在意的,都没了,到头来也只是保住一条命而已。
    还是胃部因饥饿而抽搐把沈黎从床上赶了起来,她出了客栈后去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就在大堂点了几道菜,坐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吃。
    一个人吃饭确实没那么好吃,只是再没有人陪她吃饭浪费粮食了。
    沈黎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泪,边吃边擦去泪水。好在她待在角落,没人在意她。
    勉强吃饱后,她结账离开。
    街上看到一个妇人牵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匆匆走过,她盯着看了会儿,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
    当初阿泽就该再果断一点,再不要脸一点,杜莹这个分神都能生出两个女儿,阿泽再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啊,那过个几年她说不定可以牵着孩子在街上走,阿泽的逆天资质有人继承,她手中这些财富也不至于没处可去……也不对,魔尊那两剑下来,就算怀上了也保不住。
    沈黎回去后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在客栈简单对付了一顿,修炼一晚再多攒了那么一点点灵力,第二天一早退房继续上路。
    城里修士来去多,容易招惹麻烦,她打算按照原计划找个山村住下。
    之前为了躲避魔尊可能的追杀她一路赶得很急,接下来就可以慢慢走了,她想离得更远一点,这一路过去若是能看到一个喜欢的环境,便留下。
    如此慢悠悠走过了数个县城后,沈黎还是没有决定留下。这天,她进入一个县城,选了家离城门最近的客栈,刚走进门便跟一人面对面对上。
    她一愣,对面的人已吃惊地叫出声来:“沈道友?”同时紧张地往她身后看了看。
    对面的人竟是林之意。
    白鹭县一别还不到两月,再见林之意沈黎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随后她想起那次分别时的气氛着实不够友好,她只能尴尬地笑道:“林道友,好久不见。”
    林之意很意外在这里遇到沈黎,他从父亲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沈道友和阿泽道友在离开妙法阁之后又去了乾震教,而最近修真界最令人震惊的消息则是万炁宫被一个无名洞虚给毁了,他心里偷偷觉得那一定是阿泽道友。
    他还是没忍住好奇道:“阿泽道友……他没跟你一起吗?”
    沈黎扯了扯嘴角:“嗯,他死了。”
    “死、死了?”
    林之意蓦地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死了?那么高修为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对。”沈黎无意跟林之意多谈,她只想远离这些熟悉的人,便道,“我有些累了,想先……”
    “静兰!”
    激动的女声从林之意身后传来,一道人影扑过来死死抓住沈黎的手,好像是怕她跑了,急切地说:“可算找到你了!”
    沈黎看去,抓住她手的是个女修,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哦,当初阿泽带她去秘境“捡”宝物时见到过,疑似姜家人的那个女修。
    一旁的林之意表情惊讶,看看沈黎再看看那女修,半晌才吐出一句不确定的话:“她就是静兰?”
    沈黎:“……”哦豁,事情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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