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给孟家骐打了招呼,匆匆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叶辰子不禁慨叹:“怎么突然间都不会办案了呢?变傻是最新的流行病吗?你不知道昨天焦春燕在会上怎么说,说办好这个案件是政治任务,要从重从快地办结案件,给受害人家属和人民群众一个交待,迟到的正义是非正义。我说从重从快没问题,但前提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她竟然问我普通人都能得出结论,作为检察官究竟还在犹豫什么?我说我在犹豫检察官该犹豫的事情。真是搞不懂,她也算是干过公诉的人,怎么能说出那样外行的话!回到院里搞得跟贵妇还乡似的,简直可笑!”

    吐槽半天听不见孟家骐吭声,回头一看,座位上空空如也,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第25章 父亲

    叶辰子到门口取了趟包裹,回来时带了一个来找孟家骐的人。

    来人是孟家骐的父亲孟卫国。

    孟卫国几乎还是老样子,老天爷实在是偏心,不光给了这个男人超出常人的智商,也给了他超出常人的外表,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将他的气质打磨得更加大方儒雅。要说变化,最多也就是两鬓有了一些星星点点的斑白。

    孟家骐连忙站起身,做了下深呼吸,叫了声:“爸。”

    孟卫国上下打量一番自己的儿子,没有吭声。

    孟家骐让出自己的座位,手忙脚乱地去倒茶。

    叶辰子好奇地偷看了几眼访客,不管着装还是气质,这个男人都一副霸道总裁范儿。长得不如孟哥好看,年龄也比孟哥大,但两人站在一起,孟哥却没有那么耀眼了。

    从来没有听孟哥说起过父母,看长相也不像父子,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叶辰子真是好奇极了。

    然而孟家骐却好像忘了给叶辰子介绍,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失去了镇静。

    孟卫国毫不客气地坐在孟家骐的座位上,打量他桌上的东西,东西不多,摆放得整整齐齐,法律的工具书,未装订的案卷,电脑屏幕上有未完成的文档,普普通通的白瓷茶杯,里面有半杯凉茶。

    “您喝水。”孟家骐将茶水放在孟卫国面前。

    孟卫国嫌弃地看了一眼一次性纸杯里的茶水,却没说什么。

    孟卫国不说话,孟家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奇异地沉默起来。

    叶辰子很知趣地关了电脑,拿了包,说:“孟哥,我有点事,先走了。”

    孟家骐连忙说好。

    没想到前脚走了叶辰子,后脚又来了聂检。

    “小孟啊,纪委那边说讲课定在周三上午9点,你的讲稿得抓紧准备…”聂检说了一半,忽然发现坐在座位上的并不是孟家骐,“你有客人啊,那我不打扰了,总之你抓紧。”

    孟家骐紧张地站起来:“聂检,我知道。”仍然没有给两人做介绍。

    聂检有些奇怪地看了这个毫不客气坐在孟家骐座位上的男人一眼,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还是没有话说。

    “可以下班了吧?去你家看看。”孟卫国盯着仍然紧张得手足无措的孟家骐,不容置疑地说。

    孟家骐想,孟卫国的意思可能是想了解儿子的工作和家庭情况。他注意到孟卫国看到办公室门上名牌时微不可察的表情,虽然那表情极其细微,几乎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是他极为熟悉的表情,从小到大,屈指可数的见面,每次向他报告学习成绩时,他都能看到这一表情。孟卫国自己天纵英才,大哥孟家骥从小到大在各种竞赛中获奖无数,小弟孟家骏更是幼儿园就被称为神童,有三座高山在身边,不怎么勤奋的孟家骐的成绩实在不值一看。

    孟家骐觉得,孟卫国喜欢强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儿子。三个老婆中,他妈妈获宠的时间最短,就是因为她虽然有超出常人的美貌,却只有普普通通的智商。三个儿子中,孟家骐从相貌到智商到性格都和他相去甚远,不得他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不喜欢所以忽视,一忽视就是二十多年,等到有一天他想起了这个儿子,却发现找不到他了。

    可是再怎么不喜欢,他也是自己的儿子。就好像不怎么成功的投资,也有它自身的价值所在。

    孟家骐觉得孟卫国此行就是对自己不怎么成功的投资的视察,视察结果最坏也不过是一贯的鄙夷罢了。

    想通了这点,他才有些轻松起来。

    以他的经验,鄙夷之后,不过是忽视,以前他对此还有一点点不甘心,现在他对此也无所谓了。

    孟家骐领着孟卫国回到家里时,李续和封益达已经在家了。

    “这是我儿子李续,这是朋友的孩子封益达。这是爷爷。”孟家骐给三人做介绍。

    封益达反应快,立即跟上说:“爷爷好。”

    李续迟疑了几秒,才喊了一声:“爷爷。”

    孟卫国微笑着招手叫他们坐到身边来,问他们几岁了,上几年级。

    孟家骐忙着倒水,端水果,又问:“晚上在家里吃吧?”

    孟卫国点了头,孟家骐就进厨房做饭。

    本来准备的菜是香辣虾、椒盐蘑菇、蒜茸西兰花,排骨藕汤。

    现在多了一个人,菜谱就得改了。

    孟家骐没从爸爸那里遗传智商、遗传相貌,却遗传了饮食习惯。说遗传也许不准确,可能与都是吃奶奶做的饭长大有关吧。

    童年时期胃的记忆会影响人一辈子的口味。

    奶奶是浙江人,做饭偏清淡。孟卫国和孟家骐因此都吃不得重口味。

    汤还是排骨藕汤,却用西兰花炒了虾,蘑菇炒青菜,本地腊肉炒青椒给两个重口的小家伙下饭,添了一个肉末蒸蛋。---以前每次孟卫国突然回家来,奶奶都会临时做这个,无他,这是最快最方便的加菜。

    菜都摆上桌,叫客厅里正在下围棋的三个人来吃饭。

    孟卫国的筷子首先就奔着肉末蒸蛋去了,直吃了半碗,方才开口说:“你奶奶做饭的手艺,倒让你学了八分。”

    孟家骐有些惊讶,哪里有八分?

    “奶奶手把手教的,上中学后,晚饭都是我做的。奶奶说,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谁会都不如自己会,自己会做饭,随时能吃口想吃的。”

    孟卫国看一眼长得和自己一点也不相像的儿子,好看是真好看,三十多岁了,皮肤比女人的还白腻,眼睛细长,鼻子挺得恰到好处。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然而熟悉的面孔下却是一个陌生的人。俗话说,多年父子成兄弟,自己和这个儿子做了三十多年父子,却基本上是陌生人。

    吃过饭,两个孩子被打发去写作业。父子俩终于可以对话。

    “你恨我吗?”孟卫国口气平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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