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拿到解药,都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展开轻功,赶到河边,见那小船仍然停在岸边。两人上得船去,那矮人被张悦清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躺在船上,还没有醒来。
    张悦清划动船桨,小船在河中快速驶去。
    张悦清道,“多谢你了,给了我应付毒虫的灵药,又帮我拿到解药,这份恩情,张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黑衣人笑了一声,道,“现在你得到解药,就可以离开了,记住,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张悦清想起这话,叶欣欣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又见黑衣人身高体型,跟叶欣欣非常相似,问道,“不知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张某万死不辞!”
    黑衣人笑道,“不必了,等你离开这里,我们一生一世也不会再见面了。”
    语气中竟然有些悲伤。
    话一出口,黑衣人就感到自己失态,忙道,“我的意思是,这点小事,没必要记在心上。”
    张悦清道,“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大事。我。。”
    黑衣人连忙挥了挥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让他再问下去,张悦清无奈,只好不再说话。
    船又行了一会,离对岸已经不远。眼看就要到岸边,
    船身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船下刚刚还很平静的河水中,突然卷起一阵巨浪,小船被巨浪高高抛向空中,又重重落在水面,震起的河水溅了两人一身。此时并未起风,却不知道这巨浪因何而来。
    张悦清只道是河中又有妖物作怪,往河水中看去时,除了平常游动的毒虫毒蛇,并没看见有其他东西。
    黑衣人却是大惊,声音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道,“不好!他来了!”
    对张悦清道,“你快走,赶紧下山!”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巨浪,重重打在船身上,小船瞬间被巨力打得支离破碎。
    张悦清拉着黑衣人的手,纵身一跃,堪堪跃到岸边。
    黑衣人挣开他的手,急道,“走!快走啊!”
    张悦清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紧张,正要开口询问,只听得不远处一个轻灵的男声道,“走?走到哪去?”
    张悦清跟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男子,负手站在一块青石上面。那男人肤色洁白如玉,长发披肩,俊美异常。
    黑衣人看到那男人,显然吓得不轻,忙道,“求求大祭司放他一条生路!”
    那男人轻声细语,甚是温柔,道,“他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为友求药,不顾生死,倒是有些侠义。”
    又道,“但他杀了我门下那么多人,绝对不能放他离开!”
    黑衣人急道,“他也是一时心急,还请大祭司原谅。”
    张悦清看他如此哀求,心中不忍,不愿他为自己放下尊严乞求。长声道,“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有什么手段,尽管朝我来就是!”
    那男人面色一寒,厉声道,“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右手一挥,身前的落叶竟然汇集到了一起,组成一条类似长蛇形状的大物,往张悦清身上缠了过来。
    张悦清挥剑连削,将这假蛇砍成几段。飞身而上,长剑朝着男人刺去。
    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说了句,“武功不错。”看到剑来,却不闪避。
    张悦清眼看一剑刺入男子额头,却如刺虚空。正惊疑之际,眼前男子竟然渐渐淡去。
    心中大惊,正欲挥剑转身,背心突然一痛,已被人狠狠打了一掌。
    张悦清哇得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上内力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人见他受伤倒地不起,连忙道,“大祭司,手下留情!”
    那金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拜月教中的第十一代镇教大祭司,冥河。
    拜月教中,虽有教主,但术法最为高深的,往往都是大祭司。
    冥河冷冷道,“外族人来我圣地,本就是死罪!何况他还杀了那么多教内中人,罪恶之深,百死莫赎!”
    伸手就朝张悦清抓来。
    张悦清只觉他出手并不快,但自己就像被控制住了一样,移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的手,点向自己额头上的百汇穴。
    他无可奈何,只得闭目待死。突听得一声熟悉的女子声音大声叫道,“放他走!我答应你的要求!”
    岂不正是叶欣欣?
    冥河英气勃勃的眉毛一挑,收回手来,饶有趣味得道,“哦?当真?”
    叶欣欣道,“当真!只要你放他走,我就心甘情愿做拜月教的护教圣女!永生永世,不会违背。”
    冥河微微一笑,温言道,“好孩子,平日我那般劝你,你就是不肯,不想今天为了一个只见得几面的男人,便答应了下来。好!好!好!说起来他也帮了我的忙,只要他今后不再踏入圣地,我就饶他不死。”
    对叶欣欣道,“跟我走吧,做了圣女,你就是下一任教主的人选了,以后,可不能胡乱走动,见那些不相干的人。”
    叶欣欣眼眶通红,眼泪不住流下。她抽泣几声,看着张悦清道,“给我一个时辰,我跟
    他说些话,然后就跟你走。”
    冥河点了点头,迈开脚步,步伐看似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一步过去,他的人就已经到了百丈之外。
    正是拜月教中上乘术法,咫尺天涯。
    叶欣欣见冥河离去,忙上去扶起张悦清,问道,“你怎么样?”
    张悦清轻轻拉下她蒙面的黑巾,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心中一痛,恼恨自己学艺不精,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她的恩情,可到了危险关头,却要她一个女孩子挡在前面委屈求全保护自己,心中惭愧万分。道,“我们走吧,我护着你,如果那人再来,我拦住他一会,你赶紧下山去!”
    叶欣欣凄然一笑,摇头道,“没用的,大祭司的神通,是你想象不到的,没人能在他的手上逃走。”
    张悦清道,“那你更不该为了救我,答应他的要求?”想到什么,又问,“他要你做拜月教圣女,那是什么?”
    叶欣欣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张悦清听她语气温柔得像水,心中一暖,便不作声。叶欣欣在地上坐了下来,慢慢说道,“其实那天我在家里跟你说的那些事,我只说了一半,有些东西,并没有告诉你。只是现在瞒着你也没有意义了,索性都跟你说了,这样你也不会胡思乱想,心有不甘。”
    “我说那天自己在山里迷了路,到了这条河边,遇到那个坏人,他本来准备抓我回去,却被一个神秘人拦住,不仅救了我,又帮我下了山,其实,这当中并没有那么简单。”
    张悦清当时听她说到这里,就感到有些蹊跷,只是一时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恍然大悟。只听叶欣欣接着说道,“那个神秘人,就是冥河了。他一看见我,就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纯粹的女孩子。我求他带我下山,他只是笑,说要我做他教中的圣女。我看他说话声音轻轻的,也没那么怕他了,就问他说,“做圣女,有什么好处吗?”他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有好处,当了圣女,在这滇南之地,就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绝大多数的人,全都要听你的话。”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要那么多人听我的话。”他又是大笑着说我很可爱。我又问他,“那当圣女,又有什么不好?”他顿了顿,说道,“圣女是高高在上的,非要说不好呢,就是以后不能再接触教外的人,而且一生一世,不能谈情说爱,倘若有天当了教主,就得一直呆在明月峰上,直到死去,也不能出去半步。”
    “我连忙道,“这样子活着,有什么乐趣呢,我不要当圣女,不要一直呆在一个小地方。”他也不恼,劝我道,“小姑娘,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所以你才会觉得没意思,但是相信我,权利的魅力,是人世间其他任何美好的东西也无法比拟的,你只要走进去,就不会舍得出来了。”我还是不肯,说道,“我为什么要掌控别人的生死?我只要爹爹妈妈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张悦清听她说到她的父母,想起那日在她家中的场景,那对善良好客的老人,即便生活那样清贫,也从没有放下心中的善念。又想到她那么小的年纪,便撑着家中的重担,更是一个人冒着危险上山采药,只为了给母亲换来一些大米。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泪水在眼中不停打转。
    叶欣欣甜甜一笑,伸手替他擦去脸上泪水。接着道,“他见我就是不答应,便跟我说,“你不肯呢我也不强求,但是你现在要我帮忙,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我问道,“什么交易。”他笑了一下,说道,“你要我帮忙下山,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问道,“什么要求呢?”他说,“你要在每个月圆之夜,帮我从澜沧江旁运送一些毒虫上山来。”我听到毒虫害怕极了,但是又想到自己这么久没回去,爹爹妈妈肯定担心坏了,便说到,“我不会。。。”他从怀里取了一根长笛出来,自己吹了一段,说道,“就是这个曲子,记住了吗?”我摇头说没有,他便手把手的教我。足足学了一个时辰,我才把那曲子学会下来。他嘿嘿一笑,取笑我道,“小丫头倒不十分聪明。”我最不喜欢有人说我笨,便说道,“你聪明,你聪明能找我这个笨家伙帮忙。”他又是大笑,显得开心极了。他叫我每月十五天快黑的时候就在山脚等着,为了下山跟爹爹妈妈团聚,我就答应了他。第一次是他带着我,驾着一艘大船,用笛声把那些毒虫引到船来,又上山引入那条河水之中。”
    “就这样,其实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里,我从他那里也学到不少武功和术法,他对我很好,只要是我问的,他几乎都会回答。那天在河里遇到你,看你不忍心杀那些鱼,就知道你是个心里善良的人。又听你说你为了救一个孩子,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心里也很感动。”
    “后来你来我家,对我爹妈也很客气,我就不忍心你上山送死,跟你说得那些,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谁知道你还是走了,还留了些金银给我们。”
    她突然笑了笑,好像想到了开心的事情,“那天我其实一直没有睡,听到有脚步声,到你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你不在了。我就赶紧跟着上山,想用那些尸体把你吓走,可你就是不走,然后,后面的事,你就全部知道了。”
    说完长长吐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粲然笑道,“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说过慌,那天为了让你离开这里,骗了你,现在说了出来,心里舒服多啦。”
    张悦清此时才知道她为了保护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心中感动万分,道,“我们就见了几次,你就救了我两次命,现在又为了我,答应了别人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做。。”
    叶欣欣微微一笑,道,“有些人呢,认识了一辈子,也做不了朋友。有的人只见了一面,就心有灵犀。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张悦清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情到深处,一把将叶欣欣抱在怀里,道,“我们一起走,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保护你出去!”
    叶欣欣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柔声道,“傻瓜,就这样走,不但我们两人都会死,还会连累我的爹爹妈妈。”
    轻轻推开张悦清,一双美丽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他道,“只有你先出去,练好本事,将来才有机会带我出去。”
    张悦清眼泪如连珠般掉落,心里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是面对此情此景,心中那种悲苦,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叶欣欣呆呆看着他,突然张开嘴唇,向张悦清吻去。
    两人紧紧得抱在一起,直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就这样拥吻了良久,叶欣欣才轻轻从张悦清怀中挣脱开来。对着他甜美的一笑,道,“时间快到了,你快走吧!”
    张悦清恋恋不舍,哪里舍得离去。
    叶欣欣道,“记住我说的话,只有你出去,我们才有重新在一起的希望。”
    张悦清泪如泉涌,却也知道,凭自己现在的武功,想带着叶欣欣离开,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他强忍悲痛,郑重得在叶欣欣耳边说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然后带你出去,再堂堂正正娶你过门。好好保护自己,一定要等我!”
    叶欣欣笑得很是美好,甜甜得道,“好的,我一定会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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