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吧!”天师局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做这些事情图什么呢?!什么新人类,旧人类!你脑子没问题吧?!中二也不是这么玩的!”
    项捷背对着他们,直视着被他举起的朱闻,掐在朱闻咽喉的手指没有收紧,冷冷地说“你知道他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吗?”
    朱闻轻笑“你会在乎蝼蚁死前说些什么吗?”
    项捷手背上青筋隆起,双目赤红,开始用力收紧。
    这是朱闻期望看到的发展,他讥讽地看着项捷,好像感觉不到任何死亡的恐慌。
    林机玄不知道浮屠道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让一个在三中稳坐第一的、前途一片光明的孩子会有这样歪曲可怕的思想。
    “项捷,”林机玄想悄悄靠近过去,趁机阻止朱闻死在杀生刃的手中,但项捷的感官非常敏锐,林机玄只是移动了一步便被他察觉到。
    项捷偏过头,眯着眼看着林机玄,眼神里满是警告。
    贺洞渊身体紧绷,他悄悄将修行珠滑落到掌心,随时准备项捷的一切攻击。就在此时,他看到林机玄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怔了一瞬后,又退回原位,静观其变。
    察觉不到两人有攻击意图,项捷转回去,再要用力收紧时动作却又停了下来,他身体在瞬间变得不受控制,只要最后一下就能扼断朱闻的咽喉,但只是这一下,他毫无办法。
    赴死的朱闻拧着眉头,他看向项捷,低吼“杀了我啊!你不是要替赵子琛报仇吗!是我逼死了他!杀了我,你就能杀了他最痛恨的人!动手啊!”
    项捷咬牙切齿地想收紧最后的动作,胳膊上的皮肤泛起血红色。
    “项捷,你冷静一点,”林机玄说,“你该是一把英雄才能使用的武器,是项王毕生荣耀的见证者,应当让敌人闻风丧当,不该因这种小人而堕落。”
    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握着一个人偶,额头上贴了一张定身的符咒。
    被符咒控制住的项捷注定无法完成他最后的复仇。
    项捷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怒道“我要杀了他!放开!”他竭力和定身符的威力抗拒,整条手臂上的血管几乎清晰可见。
    贺洞渊见状,想上前干脆敲晕项捷,林机玄说“没用的,现在是意识操控了这具□□,它不受常理束缚。”
    他听到一声脆响,人偶头部裂开了一道口子,贺洞渊蹙眉“他怎么这么顽固?这么大的执念?”
    “真正影响他的应该是赵子琛的意志,”林机玄看着项捷,“我也无法肯定,只是有这种猜测。”他看了一眼窗外,心里在不停催促再快一点,对贺洞渊,也是在对项捷说,“想要让杀生刃变得污浊,只能染上最纯粹的阴气,到时候煞气与阴气融合,它会无往不摧。起先,朱闻耗费那么多精力折磨赵子琛,是想让他的死祭枪,用不甘的怨气制造出充满怨气的杀生刃。但等赵子琛死后,他发现和杀生刃内的枪魂产生共鸣的不是赵子琛,而是项捷。”
    项捷身体绷得坚硬,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模糊,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些声音。
    林机玄说“所以,朱闻让项捷带走了杀生刃,并用赵子琛的怨念干扰项捷的思维,让他痛恨这些逼死‘自己’的人,用世界上最残忍的手段向他们复仇。”
    项捷似乎找了一点自己的意识,他神色迷茫地看着不远处,林机玄察觉到手中的人偶碎裂的速度正在变慢,是项捷心性的动摇。
    贺娴说过,项捷不是被鬼附身,也不是精神分裂,而是一种意识干扰,这种意识干扰只有觉醒后才能彻底解开。
    他得让项捷找到真实的自己。
    项捷低垂着眼睛,陷入挣扎的沉默,林机玄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项捷自身的意志和入侵意志之间的对抗,片刻,手中的人偶忽然一裂两半,项捷低喃了一句“无所谓了……既然是子琛的意志……”
    林机玄矮身冲到项捷身前,从壶中乾坤中飞快地取出镇魂印猛地盖在项捷的天灵上。
    在同一时刻,贺洞渊抛出修行珠从背后束缚住项捷。
    他体内迸发的强大力量,几乎在瞬间将两人牵制住。林机玄趁机扯开朱闻,一脚将他踹离旁边,项捷眼疾手快地一脚踩住朱闻的小腿上,骨头碎裂发出脆响,痛得朱闻低吼一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广播的声音——
    “各位同学晚上好,现在是晚间广播时间,我是高二三班的李余,作为特邀嘉宾,今日将要为大家讲述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
    这声音充满了少年人的青涩,甚至带了一些本地口音,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项捷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茫然地看着窗外。
    他记得这个名字,是赵子琛的同班同学,两人成绩不相上下,每次考试一人倒数第一,一人倒数第二。两人聊天的时候,赵子琛提起过好多次,说他们是难兄难弟,一样是三中的耻辱。
    李余“我成绩不好,是班级的吊车尾,但我很努力,一直想追上同班同学,我不求能考前几名,只希望自己不再成为拖累班级成绩的废物。不过今日我想说的并不是我多努力的励志故事。而是——我正在深受校园霸凌的困扰!我的同班同学陈文康和段雅文从高二分班开始就一直欺凌我!他们殴打我!诋毁我!辱骂我!甚至不顾我的生命危险,在明知道我对芒果重度过敏的情况下在我的水杯里混入芒果汁!我的同班同学,赵子琛,也一直在他们的霸凌之中!”
    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背景音一片嘈杂,像是有人要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很快被人拦下。
    校园里的学生陷入了一片混乱,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李余说“赵子琛比我承受得虐待更深,我知道你们都在传是他强奸了王君茹!但不如!时是陈文康他们做的!他们把这件事情栽赃到了赵子琛身上,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连老师也相信他做了这么恶劣的事情!最后他自杀了!!然而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希望能用自己的死结束这一切!”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显现出了赵子琛手写的信。
    信里详细讲述了自己被霸凌的所有过程,在校园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些人面兽心的人在小小年纪就披上了人皮,以后走到社会上将挂上多么残酷和坚硬的伪装,声讨声一时冲荡了整个校园。
    林机玄看着项捷说“你看,不是有人都在黑暗,你应当能看到光明的地方。赵子琛,你最想揭露的事情已经公之于众了,那些血淋淋的腐烂骨肉全都被摊开来,铺开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项捷抹了一把眼泪,却感觉眼泪越抹越多,怎么也抹不干净似的,他发出低声抽噎,忍不住嚎啕大哭,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被抽了个干净。
    他忽然喊道“好痛,我身上好痛。”
    贺洞渊“……”
    林机玄摸了摸他的腿骨,那边断了好几根,也不知道这种身体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他给项捷喂下一颗陶时静的丹药,随后扶他在一旁躺平。
    朱闻冷眼旁观,脸色深沉地睨着他们。
    “行了小伙子,”贺洞渊蹲在他旁边,嗤笑道“想找死没那么容易,你不是觉得死后的世界是你那位高贵的天魔所主宰的世界吗?那么就让你看看,你将要在天魔不在的现实世界会遭受到多么的——”他压低了声音,极具诱惑和威胁地说,“虐待和报复。”
    朱闻惯于玩弄人心,这是与天魔一脉相承的,但他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能力,只是一个脆弱的纸老虎。但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有时候比起有战斗能力的鬼怪,同样身为人的,知悉喜怒哀乐的人类更为可怕。
    林机玄沉沉吐出一口气,现在这事情还没有解决,难的是他还不知道怎么从项捷体内完好无缺地取出杀生刃。
    项捷现在身受重伤,从三十多米的高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身体几乎就到大了极限,如果不是杀生刃的意识让他强行撑到现在,他绝对无法安然活着,哪怕是经过杀生刃炼化过的身体也在重创下粉碎了多根骨头,身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
    要怎么做……他担心现在取出杀生刃,项捷的生命会瞬间崩毁。
    但如果不取出来,继续留在他体内,他就无法使用这把杀生刃斩断天魔。
    朱闻看出了林机玄烦恼的矛盾点,忍着身上的剧痛哈哈哈大笑起来,说“哪怕我失败了,你也依然面临着这种选择,是吧,天师们?!”
    “这种抉择?”林机玄本来不想搭理朱闻,意识到这小子只是单纯地想死,故意拿事情刺激他们,他冷冷一笑,说,“哪种选择?杀生刃还是项捷的命吗?”
    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到朱闻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漠然地说“知道吗,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杀生刃和项捷的命,我都要拿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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