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余小子咋天天灯开着,不让人进啊……”
    开口的是个身着在脏兮兮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他是酒吧的忠实客户,基本每天都要来这里喝上一杯。他身旁的,五六个人,和他一样,均是在低收入区的工厂内干活的工友。
    “林成,好扫兴啊,难得来一次结果还不开门。”
    有工友不满的嚷道。
    “别tm说了,你烦我也烦,这家还有酒,都别tm藏着掖着,拿出来应个急。”
    林成张口嚷道,但没人回应他,几人自顾自的离去,留下林成一人留在原地喝西北风。
    “一群白眼狼……”
    林成气的直跺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至此,他也无奈,虽然嘴唇痒痒的,但他也只能强压下那股难受的感觉,满是油污的手指伸入口袋中,摸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口中喃喃着,“希望酒没涨价吧……”
    伴着昏黄的路灯,林成消失在小巷中。
    而酒吧之内,氛围也是如坠冰窖。顾岚端正的坐在一旁,身子止不住的打着哆嗦。超脱强者身上释放出的灵压让她止不住的哆嗦,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连挺直腰杆都难。
    “啪——”
    酒杯被捏碎,酒水混着碎渣撒了一地。
    “欺人太甚——”
    陈霆霄咬牙切齿,若不是余成林拦着,他都有可能直接把这酒馆掀了。
    虽然记忆不完整,但凭借着王老魔生前的记忆,陈霆霄还是锁定了一个身影。很显然,对方是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惜主动暴露自己的目的而抹杀王老魔。
    “把这份记忆刻录下来,给洛玲珑送一份去。”
    陈霆霄命令道,眼神瞥见一旁噤若寒蝉的顾岚。
    顾岚忽的感受到一股如同山岳般的压力,忙不迭抬头,正巧和陈霆霄对视正着。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顾丫头。速去速回。”
    陈霆霄安排了一声,顺便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将顾岚支开。
    “属下这就去安排。”
    顾岚也没好到哪去,她后背打湿一片,衣服贴着身体十分难受。陈霆霄主动给她安排任务,她自然是如同大赦一般,结果记忆画卷快速消失。
    待到顾岚的气息消失后,陈霆霄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阴霾,他猛地一拍桌,圆桌上浮现出一丝裂痕。
    “咕嘟咕嘟——”
    陈霆霄接下酒葫芦,连着猛灌了好几大口,酒滴顺着嘴角滑落,在空中炸开的同时也打湿了他的衣领,一股股酒香在这方寸之间绽放。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既然搜了王老魔的魂魄,那我也有必要讲讲了。”
    陈霆霄神色沉凝,语气严肃冷冽,轻叩着桌面,说道。
    “何事?”
    余成林不解。
    陈霆霄不动声色,把自己之前在禁区碰见那个神秘商人的事情告诉了余成林。后者亦是十分惊讶。不过就在最近陈霆霄回到堂口后,按照那地图之上残留的印记尝试联络那商人时,这才发现,印记早已消失,地图也变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羊皮卷。
    结合王老魔的记忆,陈霆霄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们正在被人一步步的推向深渊,这个深渊足够深,且足够黑暗。
    “本想着从王老魔的记忆中获得点什么,但现在人死了,熊乃文那边也重伤不醒。现在线索彻底断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余成林神色懊恼的叹了口气,心中说不出的憋屈。
    “没头绪就对了,对方做事根本就是滴水不漏。跟我接触的人没了消息,跟王老魔接触的人直接将其杀灭,明显就是想让我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然后他们轻松坐收渔翁之利。”
    陈霆霄亦是面色颓然,他火气早就消尽,剩下的就是不甘与不解。他脑中闪过无数超脱者的身影,想不到有人会对秦省之人动手,更想不到有人会借刀杀人将矛盾黄转嫁。
    “你留在堂口坐镇,自即日起,堂口上下尽数封闭,所有人,所有组织,一概不见。我要去中原一趟,和莫虚无单独谈谈。”
    余成林看着陈霆霄,努了努嘴,终究是没说出来。
    他连着重重叹了几口气,神色也作罢。
    “行吧,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再阻拦了。”
    “一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失去了云舟,天劫之下,堂口不能没有你这个主心骨……”
    余成林神色落寞,自顾自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横祸降临,毫无预兆,所有高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敲的直不起身子,眼下若是再失去了陈霆霄,那秦省堂口的天,就算是彻底塌了。
    “莫虚无那好说,和他讲明利害关系,区区一个王老魔他不会在意的。难办的是我师母,她才是正儿八经的老顽固。”
    讲到此处,陈霆霄亦是满头黑线,表情变化极其丰富。但很快,他长舒一口气,喃喃道:“只要洛玲珑不傻,中原之行,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说罢,他眼眸中泛起一丝精芒,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酒吧,只剩下一脸愁容的余成林独自坐在原地,接连叹气。
    “希望如此吧……”
    短短一年而已,对于武修者来说,一年之间甚至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这一年变化的太快,让他已经生出了一丝怀疑之心。这个世界终究是变化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唉——”
    “看来我这个小酒保,怕是也当不成了。”
    余成林自从当上甩手掌柜之后,便时常幻想着自己究竟何时会再次回到副堂主之位。他千算万算,千想万想,终究是没有料到,这一天来的如此迅速。
    “来人!”
    余成林恢复了严肃的神色,顿了顿嗓子,冷声道。
    “属下在。”
    一名身着执法堂服装的成员出现在酒吧内,单膝跪地恭敬道。
    “传我命令:即日起,凡是在外历练等等的子弟在三日之内返回堂口,明日开始,除去返回的堂口子弟,所有人禁止出入,明面上封锁老城区,禁止和一切组织政府或者个人见面。”
    “属下遵令。”
    那执法堂成员恭敬点头。
    “对了,还有一条,这条不是命令。”
    余成林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道:“严格盘查所有返回的堂口成员,同时加强堂内管控。发现有人私自向外界联络的,斩无赦。”
    “你们和任务堂,刑堂他们分一分任务,切记,一经发现,无论谁,无论他是什么职位,斩无赦。”
    “属下遵令!”
    那执法堂成员拿着命令消失在酒吧。片刻后,余成林手腕一翻,一块“暂时歇业”的木质牌子便出现在手中。
    余成林把木牌挂在了门上,走到后厨关上了酒吧的总电闸,消失在老城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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