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乘客,本次列车已经到达云垅市,还请各位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行李,有序下车,谢谢合作。”
    伴随着列车的到站广播,一男一女随着拥挤的人群离开了站台。
    女生一身清爽的百褶裙,方形的墨镜戴在脸上像是出差的女老板,尤其是背上华贵的蓝色锦布袋,为她添上了几分优雅的韵味。身后跟着的男孩拎着漆黑的行李箱,上面绘画着难以辨识的标志。两位不速之客消失在人流之中,如同鬼魅。
    “这次没有订房间,不会还是有学院的据点吧。”
    张久龄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正是全国假期开始的日子,各大酒店爆满,而自己根本没有提前预定旅馆。
    “没有,这个城市一直没有和神碑产生关联,所以学院未曾注意过。”
    “那我们今晚不会要睡公园吧?”
    张久龄垂头丧气地哀嚎着,他从未想过回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城市竟然还有可能露宿街头。看着熟悉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的悲凉可以拿去冰西瓜了。
    “这倒是不用。学院准备好了。”
    苏芮云淡风轻地样子让张久龄重燃希望,学院在各方面都超出了他的预期,在他看来,财大气粗的学院肯定是已经租好了一栋别墅等着他的入住。
    “真的吗?那我们今晚住在哪?”
    张久龄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地图,手指按在搜索栏上蠢蠢欲动。
    “我也不知道。”
    苏芮一脸天真地回答,这让张久龄的心情仿佛坐了一次云霄飞车,刚刚还是欢呼雀跃,现在是直入地心。
    “哎呀,怎么办啊。学院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
    “听白子路说,到了云垅,出了车站走两步就能看到。”
    “怎么可能,车站周围都是小旅馆,我都查过了,全部满房。”
    张久龄双手交叉,比了一个大大的否决。虽然他也想和苏芮入住这车站周围的小旅馆,意淫一下小情侣的生活,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
    苏芮抬起头换顾四周,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那。”
    张久龄顺着苏芮的手指看了过去,下一秒他就被惊掉了下巴。
    确实是出了车站走两步就能看到,准确说是整个云垅在哪都能看到。
    苏芮指的正是整个云垅一枝独秀的最高建筑——帝国大厦。
    帝国大厦地处云垅市中心,是整个云垅的地标建筑。它有108层,近乎400米高,即使在整个世界最高建筑也排得上号,至今无人知道是谁有权力和能力在云垅这个地方建设如此高耸的建筑。而整栋建筑只出租不出售,越高的楼层出价越高,因此顶层经常空缺。
    “我们真的要住在那?”
    张久龄的下巴久久不能归位,他虽然幻想过学院给他们包一个别墅,但他完全想象不到学院直接包了帝国大厦给他和苏芮。
    “恩,没错。听白子路说是预定了最顶层,他之前还想过来度假的,只不过有事耽搁了。现在刚好拿来作为临时行动点。”
    “最顶层?度假?”
    苏芮仿佛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学院的壕无人性再次刷新了张久龄的认知。他在内心中问候了一万次万恶的资本主义,但是本身还是非常享受着奢华带来的物质与精神享受。
    不过很快他就被拉回了现实,张久龄大致推算了下距离,帝国大厦和车站还是有点距离的,如果拖着箱子走过去,只怕是要走到腿肚子抽筋。
    “我们怎么过去?”
    “飞过去。”
    苏芮取下背上的歧风就要解开,吓得张久龄一把按住。大白天在闹市区飞到帝国大厦顶层,等不到第二天整个云垅估计就炸锅了。
    张久龄阴沉着脸,而苏芮则是一天天然地看着张久龄,糯糯地说:“你按着我干吗?”
    “不能在这解开,第二天上头条,第三天我们就得社会性死亡。”
    虽然即使苏芮没头没脑飞过去,以学院的能力也有办法洗地,所以造成恐慌什么的现在看来倒是次要。关键问题是,苏芮以后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在这城市还有不少认识的人,如果被拍下来,不是被当成中二少年,就是精神病人。
    ——尽管听不到,而且以后也遇不到,但这绝对妥妥地会成为黑历史。——
    短暂的僵持后,苏芮欣然一笑,她重新背上了锦布袋。
    “逗你的,子路准备好了,应该快到了。”
    “姑奶奶,你吓死我了。是准备了大奔还是迈巴赫?”
    张久龄如释重负,一是不用再担心苏芮做出什么超常理的事情,二是不用走到腿抽筋。
    “嗯……好像到了。”
    巨大的轰鸣声出现在张久龄的头顶,螺旋桨的噪音盖过了周遭的一切。一架天蓝色的直升机悬停在两人的头顶,绳梯不偏不倚甩到了苏芮的面前。
    苏芮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绳梯,张久龄则是呆立在原地。
    他感觉到周围路人的目光,手机快门的声音明明很小却在他的耳中清晰无比。
    ——终究还是社死了,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帝国大厦的顶层是一整个大平层,近乎360度无死角的落地窗将整个云垅尽收眼底。张久龄再一次感受到资本主义的的堕落和奢华,看着自己的总统套房内心的躁动久久不能平静。
    “游泳池大小的浴缸,英国皇室制式的天鹅绒床铺,古罗马样式的红酒杯。”张久龄扑倒在柔软的床垫上,“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可以,估计你一定会溺死在资本主义的海洋里。”
    白子路的虚拟影像出现在属于张久龄的套间里,一脸的鄙夷。
    “啰嗦,你们这些温室的花朵怎么能够理解乡间野花的辛苦。”
    “好好好,是我这个富家子弟不懂人间疾苦。”
    张久龄骤然从自我陶醉中苏醒,他指着白子路的虚拟影像质问道:“刚刚你没拍照吧?”
    白子路双手一摊。
    “没有啊,我录像了。”
    一个抱枕穿过了白子路的虚拟影像,但是这来自张久龄的报复并未产生任何结果。
    “好了,说正经的。这一次的任务是勘察新出现的第四类碑,但是在学院整理好资料作好部署前尽量不要轻举妄动。你们的任务,是在我们到之前维护好秩序,避免大规模的骚乱。”
    白子路瞬间换上了严肃的面孔,忧心忡忡的语气让张久龄倍感困惑。
    “不至于吧,我来这这么长时间了,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啊。”
    “你往窗外看,那个碑距离帝国大厦不远。”
    张久龄将信将疑地走到窗前,窗外的云垅岁月静好,忙碌的人们如同蚂蚁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然而他很快就察觉到异常。
    在不远处伫立着一个四方塔碑,远远地看上去像一根牙签。塔碑之下,密密麻麻的黑点将它围地水泄不通,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时,白子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人是群居生物,他们团结强大。但是一旦出现超出常理的存在,使团体中出现超出寻常的个体时,这个团体就会瓦解,每一个个体都会去渴望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张久龄的脑海中回响起苏芮最开始的话语。
    ——人类是不懂得珍惜的生物,拿到强大的力量只会相会争斗,自我毁灭。——
    “你看到的只是极为平淡的前奏,之后的变数你无法想象。”
    白子路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张久龄不寒而栗,他看着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正中的塔碑如同图腾。
    这一刻他感觉到光照会那帮狂热的信徒只是合乎常理的虔诚,而下面的那些凡人正化身为不可理喻的邪教徒,对着极有可能是毁灭之源的恶魔财产顶礼膜拜。
    秩序在这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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