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吃惊,他的话里蕴含有很多耐人寻味的信息。我做出一个茫茫然的表情,并不做声,待他继续往下说。
    “先是冒充那许如清行事,又刻意在一个菜市场留下行踪,吸引许如清天天派人到那蹲。”刘悦回应了我的期待,自顾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某天突然带着你一起出现,他来引开许,你则殿后,处理掉两人,然后说自己与他无关,要两人带你去见那姓许的。”
    白奕冒充许如清?这事情还颇有些弯绕复杂,我殿后处理掉两人?回想一下好像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以第三方视角来看当时的情况,我的行为确实容易让人往这方向去想前。
    “不太了解他出牌套路的人来品,多半都要认为你们是在挑衅许如清,但我细想了一下许如清的脑子,他既然对你展现好意,不该是脑袋秀逗了,而是另一种情况,你确实是那家伙拱手送给许如清的一大助力。”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送,我还想不到具体的原因,但多半和你的茫然有所关联,我本以为这些是你刻意展现的,以此迷惑他人,但现在细想那家伙的从前的行事脑回路,我开始更倾向于相信另一种情况,你可能真是被那人蒙在鼓里。”
    “真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趣起来了。”他说完,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一位看到新鲜猎物的老猎手。
    我默不作声,脑中快速吸收消化他分析出来的这些信息。许如清对我态度的变化,是因为发现我是白奕带给他的一个助力?我怎么感觉整件事情稀里糊涂的?一开始许如清是要抓白奕,如今又变成白奕将我作为某种助益送给许如清。
    以他分析的情况来看,此前发生的种种,都是白奕设计,目的是让我以某种糊涂的方式卷进来,不过意义何在?
    暂且抛开种种,比较清晰的一个信息是:我确实和这个事件有关,我卷入其中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精心设计。
    我听完没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又问他:“那个人,是个什么人?”
    “我当然可以跟你说我知道的,只是我比较好奇,你对他了解多少?又怎么会被他骗到雨城这里呢?”
    骗到雨城?我最开始来到这座城市也和白奕有关?
    “说不上了解,饭馆工友关系。”我诚实答道。
    这回他终于露出较大的情绪变化,有些惊愕不解的看着我。
    “不至于吧……”他直勾勾盯着我的双眼,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捕捉到某种端倪。
    “至于。”我笑了笑道。
    他闻言放弃了,靠在座椅上,微微仰头看着车子天花顶:“我原以为我知道他是谁,但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可能并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又开始不确定你是否真的迷糊了。”
    “那你原以为他是谁?”
    “白奕。”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这回轮到我错愕了,我展现出来的不知情程度,开始让他怀疑那个人并非白奕?
    不过倒能证明一点,确实有白奕这么个人的存在,只是他不确定将我带入局面里的那人,是否真的是白奕。
    那么白奕是怎么样的存在?我所遇到的人,是不是真的白奕?
    似乎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就我知道的,他确实是用的这个名。”我说。
    “我们最好打住吧,我没办法、也不敢回答你的那些问题,前面一时心起,说了很多有的没的,你就当随便听听,不用太当回事,你的试探对象,应该是老板,他远比我知道的多。”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复杂,他不愿再跟我聊下去,说罢闭上双眼,双手环胸。
    怎么开始玩起谜语来了,我略感头大,形势愈发不明朗了。
    刘悦最后说的话让我又开始有些吃不准了,我卷入事件,到底是白奕设计还是一场意外?
    此后车又开了十几分钟,我们没有进行更多的交谈。我只好将希望放到了他的老板身上,他又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信息?
    搞了这么多揣测猜疑,最后别是闹了一场乌龙就好。
    最后停车的时候是在一条较为静僻的街道,店铺不多,但装潢风格都有点和别的地方的店铺不一样的感觉,别有一番雅气。
    而车子停的那处门面没有任何的招牌,不过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喝酒,或许是个酒馆之类。
    一旁有一条岔道,岔道旁立着一个停车场的标志,看样子似乎是他们这酒馆专属的停车场。
    刘悦带我进去的时候说这里是他老板开的一个小酒馆,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几道打量的目光,来自吧台的酒保和场内的服务生,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后又不留痕迹地把视线挪开,尽管他们已经做得十分自然,但依然被我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某种潜意识为我做出了判断——只有经年的探子才能做到那般自然娴熟的窥觑。
    一个小酒馆就有这样的人员设置?看来这里不简单,可能是他们老板进行什么特殊活动的关键地。
    跟着刘悦,绕过吧台,我们来到一处向下的小楼梯,楼梯并没有刻意隐蔽起来,但想来是不会对寻常的顾客开放的。
    一个酒保着装的人守在楼梯口处,见了刘悦便迅速让开了脚下的位置,眼帘下垂,微微颔首。表情倒是没有展露出过多的变化,目光从头到尾也没有停留在我身上。
    相较于之前酒馆厅内的西式风格,到了此处小楼梯附近,则是出现了一种悄然的风格过渡,之前毯子上,西式花纹蜿蜒到了此处逐渐将线条转变为国风,一些类似龙、凤的图案在此处浮现。吊灯也不似厅里的那般富丽堂皇,转为风格清丽的小挂灯。我想,这里若是要放上一两张桌椅,风格也必然要不同于厅外的西方风格才合理。
    我随着刘悦走下了楼梯,楼梯木制扶手上的雕纹与酒馆地毯上的纹路是相衬的。
    看来设计此处布置的人还挺有讲究,这老板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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