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

    “……你也在锦绣见过他?”奚莉莉紧张起来。

    “应该见过吧?这么长时间我也不太确定,不过还真就是你离开前不久的事儿。要不是有那件事儿,再加上他个子特别高,我也记不到现在。”

    “当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奚莉莉忙问。梁莹也说,当年有事发生,偏偏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王毅成歪着头回想:“他们是一伙儿好几个人,都是生面孔,跟荣少不知道因为啥杠上了。荣少你应该记得吧?当时最有号的黑帮大哥,在锦绣横行霸道的,谁见着他不得绕着走。这伙人敢惹荣少,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眼看就要干起来了,还是经理出面给调停的——其中有个人个子特别高,长得也挺帅的,我就多瞅了两眼。”

    “个高的人多去了,到底是不是相片上这个?”

    “那谁敢保证啊!都这么多年了,我瞅着挺像的。”王毅成不经心地说,“不过他们那伙儿人里有个小子我印象可就深了。那打扮,啧啧,头发跟野鸡毛似的,浑身滴里当啷乱晃,脸上的妆比咱们领班还浓,把我给吓的,差点儿以为是人妖呢。”

    奚莉莉灵光一闪。

    她突然想到,前几天晚上翻奚微手机的时候,她见过一张照片,和王毅成的形容分毫不差。她当时注意力都在杜淮霖身上,也就没太关注这个奇装异服的陌生人。

    这个“野鸡毛”也在奚微的手机里,证明王毅成说的,个子特别高那个男人,就是奚微的“金主”。

    “你不记得?不可能啊。当初这伙人还瞧你长得漂亮,点你作陪了,你怎么能不记得?”王毅成疑惑道。想了想,一脸讥讽:“我知道了,该不是又喝迷糊了吧!你说你酒量不行,一喝就醉,当时叫人占了多少糊涂便宜呀。唉不对,本来就他妈是做鸡的,给男人占便宜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哈哈……”

    奚莉莉已经顾不得反驳王毅成的讥嘲,她只接收到了她需要的关键信息——

    十九年前,在她怀上奚微的时间段里,杜淮霖去过锦绣,还点了她作陪。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杜淮霖肯定就是奚微的生父。什么金主,什么包养,都是奚微串通着他亲爹诓她的!怨不得她每次问奚微,他都语焉不详不愿多谈。那孩子根本不会撒谎,是怕说多了露馅儿吧?

    她总算打通了其中关窍。不外乎就是有钱人碍于面子,瞒着家里的老婆孩子——说不定是个女孩儿,偷偷把流落在外的儿子认回去养,再瞒着她这个当妓女的妈,好吃好喝供着,就是怕她知道后找上门去闹!

    当年知道自己怀孕后她也试图找过,可别说她记不住,就算她记住了,她又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没想到十九年后得来全不费功夫,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曾经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糊涂心软留下奚微,可如今看来这决定反而做得英明极了。男人哪儿有可靠的,要真是金主,过不了三两年就会喜新厌旧甩了奚微,她也得跟着落魄遭殃。私生子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能拿捏一辈子的摇钱树,说不定还是她彻底翻身的筹码!

    她掏出电话,兴奋的手指都在哆嗦。保险起见,她得先稳住奚微,再慢慢套出姓杜的更多信息,从长计议。

    她调出奚微的号码,响了几声后,没有人接。

    她挂断,想要再按,却发现怎么都点不上手机屏幕。

    怎么回事?手好像不听使唤了——她茫然而迟钝地想。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天旋地转,电话摔落在地。

    第三十六章

    高考不能带手机进考场,有专门的老师看管。等奚微从考场出来,看见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打回去,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奚莉莉刚刚结束抢救。

    “你是患者的……哦,儿子?你母亲这种情况,属于迟发型颅内出血。之前应该是受到外伤导致脑血管轻微的破裂。可能因为当时的出血量太少,做脑部检查看不出来。大部分这种情况的患者会在伤后七十二小时到一周内发作,一般都是慢性渗血。她发病时可能情绪比较激动……哦,还有烟酒史和高血压病史吗?那就怪不得了。好在出血量还不算太大,已经暂时用药控制住了。不过还没度过危险期,随时随地都会有继续出血的可能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再严重,我们只能做开颅手术……”

    奚微在医生略显冰冷的交待中,看着病床上那个枯瘦的女人。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她将自己不如意的人生迁怒给无辜的儿子。她粗暴,酗酒,嗜赌,没有耐心,拒绝沟通。可她也曾年轻过,温柔过,也用她曾经细腻洁白的手指将莹润的荔枝果肉喂到他嘴里,让他将那份甘甜铭记至今。

    他自以为和奚莉莉两不相欠,可从没想过,要让她以命来还。

    电话响了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考场出来就直奔医院,还没联络杜淮霖。他连忙接通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知他。杜淮霖说:“没事的宝贝。你先等等,我马上就去。”

    “……嗯,路上小心。”奚微疲惫地挂断电话。傍晚时分浓云密布,隐约有闷雷滚滚,似乎正在酝酿一场疾风骤雨。

    他环顾四周,拉过一把椅子,刚想坐下,手腕却被紧紧攥住了。

    “妈……你醒了?你松手,我去帮你喊医生。”

    奚莉莉置若罔闻,用她那仅存的一只眼睛死死盯住他,枯瘦的手指像要抓破他的皮肤,抠进血肉之中:“他……他……你,爸爸……骗,骗……”她磕磕绊绊,艰难地一字一句往外吐。连接她生命的仪器滴滴乱响,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兵荒马乱间奚微无措地回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杜,杜……是你,爸,你们,骗,骗……”

    奚莉莉猛然瞪大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说不出话。

    然而她说得已经够多了。刺激她病发的关键字牢牢占据她的本能,她愤怒地“控诉”让奚微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她说,杜,是你爸爸。

    ……她这是病糊涂了吧,说的什么胡话。

    杜淮霖是他爸爸……杜淮霖怎么可能是他爸爸?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拉远了——仪器的噪响,病房的喧哗。耳畔只余奚莉莉机械而嘶哑的声音。

    他双手抱住头,大脑一片空白。

    杜淮霖赶到的时候,奚微正失魂落魄地守在icu门口,手里捧着病危通知书。外面刚刚开始下雨,他连伞都没来得及打,直接从停车场冲了进来,身上还湿着。

    奚微缓缓转过脸,看见杜淮霖,没有表情。

    杜淮霖步履沉稳地走上前,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奚微安静异常,没有哭,也没说话。

    “她怎么样了?”

    “刚做过手术,人是救回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

    “等她情况稳定些,咱们就帮她转到更好的医院。你累了一天,回去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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