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这时,罗青山提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继而一躬身,向着黑衣人行了一礼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说来惭愧,小生至今还不知恩公的名讳呢!”
    “鄙人姓杨,单名一个玄字。”黑衣人杨玄如实回道。
    虽然此刻的他身受重伤,正是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但也没有必要编个假名来骗人,实在是这个世界里知道他真实姓名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
    这时,那药童已经按照药方将所需的药材全部抓齐了,又因罗母的病情紧急,于是便又连忙拿着抓好的药材,到后面熬制去了。
    对此,两个锦衣侍卫则并未阻拦,杨玄则看向了柜台里的妇人,开口询问道:“不知这里可有为病人针灸用的金针?”
    闻言,那妇人这才抬起了头来,看了杨玄一眼后便摇了摇头,道:“医馆里本来是有一套金针的,但却被我家掌柜的带去太守府里给太守夫人治病去了!”
    “这样啊……”杨玄的眉头微微皱起。
    其实以他的本事,本不需什么金针,只需以体内的真气便能为罗母疏通体内的经脉。
    可是现在的他却因走火入魔而身受重伤,体内的经脉断了大半,是靠着丹田里仅存的一口真气才支撑到了现在,哪还有什么多余的真气来救治罗青山的母亲呢?
    “绣花针行吗?”
    也就在杨玄感觉有些为难,考虑要不要动用自己身上的那枚金针之时,旁边的罗青山却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么一句,顿令杨玄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绣花针能跟金针比吗?
    如此常识性的问题,也只有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才能问得出来!
    没见柜台里的妇人也是连连摇头,一副憋笑的样子,若不是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和看在罗青山救母心切的份上,非得嘲笑挖苦他几句不可。
    就连罗青山自己,也在说出了这一句话后恍然醒悟,脸色涨得通红,感觉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杨玄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了一句道:“罗兄弟不必着急,我这里有一枚金针,可救你的母亲。”
    说罢,他便将手伸进了自己的黑色斗篷里,好一阵后,方才气喘吁吁地将一根牛毛般粗细的金针取了出来。
    这让罗青山很是不解,感觉这根牛毛般粗细的金针好似有着千钧之重一般,让拿着它的杨玄很是吃力,整个脸色都变红了,呼吸沉重!
    他又哪里知道,这一根牛毛金针乃是杨玄强行运转起了丹田里的最后一点真气,硬生生从丹田之中逼出来的。
    只是那一幕都被杨玄掩饰在了自己的黑色斗篷里,这才不为人知,否则非得惊掉了在场之人的下巴不可……
    且说杨玄,本就身受重伤,这一强行取针的行为可谓是令他伤上加伤,痛得他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但他却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因为罗青山连夜救母的行为,让杨玄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二百年了,他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回去的路,即便此刻回去了,怕是也很难再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因为在他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天地灵气几乎枯竭,修行的传承也几乎全都断绝了,人的寿命也就只有短短的百余年而已。
    而这里却不同,不但天地灵气十分充裕,各大门派里的修行传承也保存的很好,一般人只要踏入修行,像他这样活个几百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然了,这是有先决条件的。
    那就是你得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才行,因为这个世界也不太平,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就不说了,光是那些同样也能吸收天地灵气的妖兽,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话不多说,救人如救火。
    取出金针的杨玄略一喘息,立即便来到了罗青山的母亲旁,为其疏通了身上的几处穴位。
    不一会儿,就见罗母那苍白的脸色上,顿时便恢复了那么一丝血色,就连若有若无的呼吸也变得渐渐平稳了起来,只不过依旧还未苏醒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给了罗青山一个大大的惊喜,要知道,这里的许医师也曾用金针为其母亲医治过,效果可没有杨玄的金针这么明显!
    没见那妇人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偷偷地将杨玄的一些施针的手法给记了下来。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
    罗青山的母亲终于在杨玄为其施针了三遍后,这才悠悠转醒,只是整个人还是十分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就更不用说坐起来了。
    这时,那药童也将熬制好的药汤端了过来,由罗青山一勺一勺地喂母亲服下了。
    随后罗母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至这时,杨玄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累得坐在了罗母的床头前。
    而罗青山则扑通一下跪在了杨玄的面前,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谢恩公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今后愿侍奉在恩公左右,为牛为马,供恩公驱使!”
    “罗兄弟言重了!”
    杨玄摇了摇头,正欲伸手将其扶起,说几句不必如此的话时,伸出去的双手却一左一右,突然被两双伸过来的手给抓住了。
    杨玄左右看去,发现抓住他双手的非是旁人,正是一直都待在这里的那两个锦衣侍卫!
    这也就是此刻的杨玄十分虚弱,否则以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被这两个护卫近身而不自知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此刻的杨玄真气全无,仅凭手上的这跟金针,就能轻而易举地要了这两个侍卫的小命。
    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去做,而是气定神闲地看了二人一眼,等着二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这里不为所动,而罗青山却顿时急了,下意识地就要上前阻拦道:“两位官爷,这是为何……”
    “与你无关!”
    不待罗青山把话说完,就被两个侍卫给一把推开了,就见其中一个抓着杨玄的手道:“这位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杨玄眨了眨眼,心中略动,有些明知故问道。
    “当然是去太守府里了!”
    两个侍卫同时回道,“太守大人早就有令,小梁城里的所有医者,今夜都必须前去太守府里,若不能医好太守夫人的病,不但自己的小命不保,就连家人也得跟着陪葬!”
    说着,二人便下意识地扫了柜台里的妇人和那药童一眼,然后又继续对杨玄道:
    “算你小子倒霉,谁让你也懂医道,且被我们兄弟二人给撞见了呢?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二人便欲拖拽杨玄,以强迫其前往太守府里,给那位太守夫人治病。
    可谁知,杨玄那看似瘦弱的双臂,就好似有着千钧之力一般,竟然怎么拽都拽不动!
    这让二人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松手后退,看向杨玄的目光中满是忌惮。
    要知道,他们二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能够成为太守府里的侍卫,手上没点真功夫怎么能行?
    可即便如此,二人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同时拔刀,盯着杨玄语带威胁道:“还是个练家子!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好,这里可是小梁城,敢跟我们太守大人作对,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闻听此言,杨玄则依旧还是坐在那里,略有所思道:“但不知,你们二人所说的那位太守夫人,究竟所患何病呢?”
    “难产!”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又见杨玄询问病情,似有缓和的样子,于是便收起了拔出的长刀。
    “那你们应该去找产婆呀!”杨玄则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解道:“你们太守府里也不乏修士,一个难产而已,难道他们也都束手无策吗?”
    “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二人如实回答,后又接着说道:“太守大人对我们不薄,尤其是太守夫人,平日里更是体恤我等,先生的医术高超,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若能医好了太守夫人,太守大人必有重谢!!”
    说着,二人便相视一眼,竟双双拜倒在了杨玄的面前。
    由此可见,这二人所言不虚,看来那位太守和太守夫人平日里对他们的确不错,否则这二人也断不会如此行事,对自己行这么大的礼!
    这也让杨玄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守有了一丝好感,毕竟其先前的一些做法太过极端,治不好病就要杀人全家,有点混不讲理的样子。
    于是略一思量后,杨玄便站了起来,决定不妨跟这二人走上一趟,去那太守府里瞧上一瞧。
    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这医馆里并没有自己所需的灵药,而只是一些普通的药材而已,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毫无帮助。
    这样看来,整个小梁城里,似乎也只有太守府那种地方,或许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这才是他改变主意,答应跟两个侍卫走一趟的真正原因。
    旁边的罗青山见此,顿时急了,连忙上前相劝道:“恩公三思,太守夫人之病就连许医师也无能为力,您去了就一定能手到病除吗?若是不能,岂不是就要……”
    “医者仁心!”
    杨玄抬手打住道:“鄙人行事只凭本心,就像令堂一样,既然被在下给遇上了,岂有视之不见的道理?”
    此话一出,顿令罗青山十分汗颜,是啊,岂有让人只医治自己母亲,而不去医治旁人的道理?这不是显得自己很自私吗?
    于是罗青山也不好再劝了,就这样满脸担忧地看着杨玄跟一个侍卫离开了医馆,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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