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脸大汉从屋里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月牙白袍的白狐脸儿男子,白狐脸双手腾起一尺长的淡蓝色元气,化作两只手的形状,各攥着几支箭和一把长剑;在他旁边是一具黑甲,全身都被厚重的铁甲覆盖,只露出两只眼睛,肩膀上坐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姑娘,笑眯眯地盯着院子里那个比白狐脸还要美上几分的年轻人,真不知道这个比黑脸大汉还要高大的黑甲是怎么钻进屋子里的,黑甲左胸插着一支箭,也不见血液流出,也不见他拔掉。
    宁辞左手提弓站在院中,打量着眼前的四人,黑脸大汉和白狐脸散发了元气波动,而且白狐脸方才使用了元气化形,这两人都在化灵境,可能是二品化灵境,甚至可能一品,两人境界都在宁辞之上,而旁边的那具黑甲和小女孩境界还不知道。
    “你小子真是不讲道德,就算你猜到屋子里有人,你喊几声好不好,转身就跑也行,哪有一句话不说就乱射一通,射箭也就算了,妈的你还扔刀子,要不我兄弟有一手,我早被你射成筛子了。”
    黑脸汉子提着卜字戟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表情的俊美少年,连带讲道理带骂人,好一番数落宁辞,似乎还不痛快。
    这能痛快吗?好家伙,昨晚他们几个人摸黑过来,本想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不料却被院子里的机关一顿折腾,黑脸大汉连喊带叫地挥着大戟跑进屋,结果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连从不骂人的白狐脸儿都被宁辞的机关折腾得够呛,坐在屋子中说了一句:“真他奶奶的狠。”
    他们在屋里藏匿了一晚上没合眼,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正埋伏着准备擒拿这个小子,却被这小子一顿乱射,把他们给逼出了屋子。
    黑脸汉子骂骂咧咧地盯着这个黑衣年轻人,这少年虽然生在这山野之中,可那张脸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娇嫩,这要是个婆娘,他一定要抢回去暖被窝,看着也才十五六岁年纪,一脸人畜无害,没想到如此阴险毒辣,昨晚的机关可是把他整得很惨,一想到这,黑脸大汉气得咬了咬牙,就算是个婆娘,我也要扒了她的皮。
    白狐脸男子背负双手,眯着一对桃花眼端详着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这小子可真是藏得够深,也怪鹤擎那个老瓜太蠢,带回去的信息全是假的,这小子可不止气和境,背着双刀,又善使弓箭,他们在屋中待了一晚上,屋中的陈设明显只是一个人居住的,且不说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主人家,就刚才那几箭的力道和角度,都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轻视这个年轻人。
    这几个人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当中,黑脸大汉胳膊碰了白狐脸儿男子一下,示意让他说话,白狐脸嘴角一扬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简单啊,鹤擎那个老瓜败得不冤枉,也不枉我们在这等了你一晚上,我问你河边那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宁辞皱了皱鼻子,只回答了两个字。
    “你放屁。”黑脸大汉握着大戟指着宁辞怒喝,白狐脸儿一抬手示意黑脸汉子不要说话,而后莞尔一笑,一对桃花眸子很是动人,“那三人是被剑斩的,而你是用刀的,我知道人自然不是你杀的,你告诉我是谁杀的,我们就放你一马。”
    “是谁杀的我不认识,”宁辞耸了耸肩,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本来也就不认识那个黑袍人。
    “不认识也无妨,那你见过一个这样的腰牌吗?”白狐脸也不恼,从腰中摘下一个和那狻猊铜牌一样的腰牌。
    “是这个吗?”宁辞笑着从装着小鼎的袋子里取出那块腰牌。
    白狐脸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但脸上笑容依旧,他注意到了宁辞手中的腰牌已经有些变形了,要徒手将这厚重的铜牌捏的变形可是需要不小力气的。
    “那麻烦你把它给我吧。”白狐脸儿男子笑眯眯地伸手,示意宁辞把腰牌给他。
    宁辞把腰牌放回袋子里,假装不认识这种腰牌,笑嘻嘻地说道:“我不,我很喜欢这个腰牌,挺好看的。”
    “你觉得呢?”白狐脸儿扭头问坐在高大黑甲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坐在黑甲左肩上,揽着黑甲的头盔,两只腿悬在黑甲肩膀前的空中,两条腿一晃一晃,她也不看白狐脸,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这个眉心生着一条半指长短黑线的少年说道:“他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黑脸大汉瞥了一眼一脸花痴像的小姑娘,哼了一声。
    “哎,不是,你们不认识我?”这次换成宁辞纳闷了,这些人难道不是为了刺杀自己来的吗?怎么只问腰牌的事,难道他们不是问自己来的。
    “你又想骗人,”黑脸汉子一脸得意,“我告诉你,你骗得了鹤擎那个笨蛋,可骗不了我。”
    看来还真不认识,宁辞纳闷,那他们来西山是来找东西的,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龙王朝的人要找的东西或许就是师父要找的东西。
    白狐脸儿拍了拍黑脸汉子的后背,“去吧,把那腰牌夺回来。”
    “早等你这句话,”黑脸汉子一把扬起那杆一丈长的卜字戟,以戟尖指着宁辞道:“拔刀吧,小子,我今天来就是来要你命的。”
    宁辞不再多想,他重新背起长弓,抽出其中一把朴刀,宁辞这两把刀是李忠特意为他打造的,双刀是由与元气极其亲和的黑燕铁石以及西山才有的黑金打造而成,刀柄长一尺半,刀身长两尺半,一把刀足有三十斤重,宁辞给两把刀分别起名“气定”、“神闲”。
    宁辞双手握刀,缓缓说道:“你不是昨晚来的吗?”
    “啊,你这小子,”黑脸大汉大怒,抡起大戟吼道:“报上名来,我张回从不杀无名之辈。”
    “等你赢了我再说吧。“宁辞双手攥紧刀柄,横刀用力一抬,与落下的卜字戟碰撞,当的一声,大戟立刻停在了空中。
    宁辞虽然话语表现得很随意,但他其实一点都不放松,因为一旁还站着的另外两人随时可能出手,他不得不防,光是这两个境界压他两品的人就很难对付,他们还有一具境界未知的黑甲,而且宁辞上一次杀人还是五年前,说起来这门“手艺”可能有些生疏了。
    “好大的力气。”张回抽回大戟,他以蛮力著称,号称一臂千斤,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硬扛他的一击。
    “再来!”张回元气爆发,大戟上都腾起一尺长的青光,他双手握住大戟,大戟被他抡的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猛地砸向宁辞。
    宁辞眉头一皱,双手握刀抵挡卜字戟,砰,宁辞被砸得后退,宁辞以手撑地,翻了一个跟头,才勉强站住,这个张回蛮力惊人,即使自己力气比肩大凶,也不是这张回的对手。
    张回不给宁辞喘息的机会,挺起大戟直刺宁辞,宁辞一跃而起,避其锋芒,等他到了一个很好的角度,宁辞元气爆发,双手握刀正冲着张回的脖子砍去。
    站在一旁的白狐脸儿男子伸手一攥,张回的脖颈处腾起两尺长的淡蓝色元气,化作手的形状,一把抓住了宁辞砍下的朴刀,朴刀嵌入那团元气近两尺的深度,差一点就碰到张回的脖子了,张回扬起大戟回砍,正抽在宁辞腰部。
    宁辞被砸得横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那半片篱笆上,仅剩的篱笆墙被宁辞撞的粉碎。
    张回握着大戟一砸地面,哈哈大笑道:“我这一砸,任你身体再坚韧,你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七窍流血已经算是轻的了。”
    宁辞跪伏在地上,那白狐脸居然能在别人身上使用元气化形,张回那一击足有千斤之重,正砸在他腰上,他也以为自己内脏要碎裂了,不想气海之中,那多黑色莲花轻轻一颤,卜字戟的那股崩劲被它悉数化解,宁辞来不及感叹这黑色莲花的奇妙。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握着朴刀的手紧了紧,朴刀腾起一尺多长的火焰,黑脸大汉一惊,这小子竟然没事,还能使用如此纯粹的元气化形。
    “十六岁的化灵啊。”白狐脸儿喃喃道,一般修者都是六岁接触修炼,三年元境,六年气和,最少再六年化灵,这十六岁的化灵还真是第一次见。
    宁辞也不说话,提刀冲向张回,张回急忙抽起大戟直劈宁辞,二人碰撞,张回被砍得连连后退。
    张回大喝一声,卜字戟上的青光更加炽盛,他攥紧大戟直刺宁辞,宁辞扬起朴刀竖劈卜字戟,一声巨响,卜字戟戟尖被宁辞压得扎入地面,张回握着大戟的双手虽未松开,但两只手的虎口已经麻了。
    他一咬牙,再次扬起大戟抡向宁辞,白狐脸儿男子抬起双手,张回的肩膀之上又长出两只淡蓝色的手臂,此时的张回宛如怒目金刚,张牙舞爪地扑向宁辞,宁辞抽出另一把朴刀,两把朴刀,气定神闲,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黑色莲花绽放之后,宁辞三倍气海于常人,纵使张回的力气可以与一拳杂碎石壁的宁辞抗衡,可他毕竟气海有限。
    宁辞的双刀越砍越快,刀上腾起的火焰也越来越高涨,张回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白狐脸儿操控着那俩只手臂,头上也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他的能力是在与人接触后,能在那人身上使用元气化形,不过这十分消耗元气,他本来打算接触宁辞之后以自身的能力直接杀死他,他的身体远不如宁辞和张回那般结实,宁辞的那几箭的力道让他不敢近宁辞的身。
    终于,宁辞一刀砍断张回的大戟,又一刀砍在他的胸膛之上,张回的胸甲碎裂,胸口上当即出现一道骇人的伤口,又被宁辞朴刀上的火焰灼伤,他身上的两只淡蓝色手臂碎裂,白狐脸儿也被波及到,当即踉跄着吐出一口鲜血。
    宁辞又一刀刺穿了张回胸口,抬腿将张回踹得跌倒在白狐脸儿身旁,张回当即血如泉涌,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狐脸儿眼珠震颤,一脸惊愕,顾不得擦去满口血污,一改刚才的悠闲姿态,冲着黑甲身上坐着的小女孩大吼:“张回死了,你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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