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黑的天空变得越发的厚重,密林外的狂风蹂躏着杂草和灌木发出的聒噪的“沙沙”声。高大的树稍上也伴随着长风呼啸从而摇摆不定。密林四周也渐渐开始传来树木被撕裂的“咔咔”的声。
    荒野深处的一片密林远远的传出零星的火光,纷乱的嘈然声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显得模糊,有来有往的人群间透出一股诙谐?。放眼望去,许多青壮汉都是席地而坐,条件好的就拿一张破布盖在地上歇息。那拉起的几座营帐也不是给他们使用。队伍里的孩子会被优先照顾,然后是重要的物资军重,接着依次是负责照顾孩子的士兵和一些妇女。再然后才轮到大大小小的士官。普通的士兵基本只能安歇在马车下或者一些粗布麻衣搭的简陋庇护所里。
    暴风雨来临的前息总是带着些许沉闷的,除去忙碌的身影外,每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都会存在一些没有找到叙谈对象的人,他们往往只能安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手里拿着的也是那难以下咽的黑坨坨。带着羡慕和嫉愤的眼神从那蓬头垢面的面容上映出。
    他们的存在甚至不会被人重视,走不动或者遇到危险时,他们将会被队伍无情的抛弃,也只有到那时他们才会迎来生命最后才会有的荣誉,以自身的血肉为代价去换取一个“英雄”的虚名。伟大在他们眼里显得灰暗。
    呼啸的原野上开始迎来一滴雨水,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一股如洪流的暴雨便席卷整个原野,伴随着狂风的吹拂,暴雨的位置开始慢慢向密林靠拢。
    潮湿、沉闷、乏力开始慢慢笼罩这支队伍,那些暗角里的人群开始默契的靠在一起,一张张灰布下,全是污垢的面容。深邃的密林里还响起了阵阵“沙沙”的声音,但很快就淹没在了临来的暴雨里。并没有人在意危险是否何时到来……
    视角来到某处营帐内——
    “大人,抄录好的图纸已经按照你的指示派往后面的队伍了。”一名士官的声音从营帐入口处传来。
    “知道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案台上的人平淡的回答到。
    “是……”
    士官缓缓退出了营帐,那督军便开始仔细端倪着手里的图纸,脸上浮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手指也不停的在图纸上比划着大大小小的圆圈。直到最后满意了,才安然放下图纸,翻阅起了一旁放置的其他书籍。
    但惬意没过多久,营帐外就传来一阵嘈乱声——
    “快来帮忙!”一名士兵高喊着。随后遍走来了几名士兵和围观的群众。
    “都小心点……”
    “喂!你!就是你!离那棵树远些。”
    “把下面的物资搬开,快!”
    “去!去通知大人!”
    ……
    几人在一刻倒下的大树旁上蹿下跳的忙碌着什么。
    随后一名士兵慌忙的出现在了督军的营帐内,搅乱了这名督军此时惬意的心情。
    “什么事如此慌张?”督军拖着无奈的神情问着慌忙进来的士兵。
    “大风刮倒了一棵大树…有人被砸中,丧命了……”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霹雳在营帐的上空震天彻响。
    督军的脸上露出些许焦灼,眉宇间还藏着几分怒意。双手拖着鼻尖在案台上冷冷的开口到:
    “一群只会制造麻烦的废物!”
    “还有…树倒后砸到…部分物资上,有些……被损坏了。”
    “砰!”——督军愤愤的拍了下桌子。
    “……”士兵皱起眉头,抬起眼眶瞄了一眼督军的表情没敢再开口说话。
    片刻后,督军就和一群士兵出现在了那泥泞的血泥处。
    顺着倒下的大树抬眼望去,那焦炭般的躯干正好出现在自己的眼眸,随后又将视角低下朝着那大树下被压出肉泥的尸体望去。
    “废物!”督军嘴角冷冷的吐露到,眼眸中充满了鄙夷,随后接着说道:“先把能用的物资清理出来,然后找几个人把尸体拉到树林外掩埋。”
    督军的话语落下,他身后的那群士兵便没有言语的开始行动着。
    现场忙碌了许久之后,视角来到密林外围的一处——
    从密林里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几人,中间扛着的是装有尸体的麻袋,同样也是三三两两的。
    “什么苦差事都让我们做,真是的。”一名青壮男子愤愤的说到。
    “就是,他们倒好,有地方既能遮风又能挡雨的,我们呢,只能歇在破布麻衣围绕的树干下,还要让我们干这种糙事。”另一名壮汉也随声附和到。
    “哥儿几个都别抱怨了,抓紧干完,抓紧回去吧,要是被巡哨的发现哥儿几个又免不了责罚……”一名体硕相对弱小的男子提醒到。
    “唉!罢了,罢了……”其他人也是相互抱怨着妥协了。
    一盏昏暗的油灯下,几人慌忙的身影在一处土堆处开始行动起来,上下配合的将一具具尸体横竖摆在了烂泥坑里。
    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那泥坑也渐渐成了一个不大的泥沼,时不时的从那吐露的气泡里冒出几丝脓血。
    “就这样……没问题吧。”那瘦弱的男子畏畏的说到,几人的全身也满是泥垢和血渍。一名壮汉拖着稍许疲乏的身子满脸不耐烦的回答;“怎么…你还想给他们立块碑嘛?”
    “就是!走了,走了……我可不想多待了,哪怕是破布底下也比这儿好得多。”
    “对对对……”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完几人缩着身子朝着营地方向走去。
    很快——几人踉跄的身影开始出现在密林的一处。那瘦弱的男子畏畏的将视线往后看了看,那处掩埋尸体的泥沼变得越发腥红,目视些许后他又赶紧收回了忐忑的眼神,其他几人的神情只是一副疲态。走进密林许多后,瘦弱的男子依旧觉得身后隐隐传来莫名的寒意,亦或是暴雨太过洗髓,寒风太过刮骨,眼眸望着身边同伴的面庞也暗自沉下了那股不安。
    视角来到密林内的营地处——
    “大人,现场都处理完了……”一名银甲士兵揭开了营帐的挂帘。
    “知道了,那些处理尸体的人回来了嘛?”督军此时的气息显得沉重。
    “出去有一段时间…掩埋尸体需要花费许多体力,现在还未曾回来……”银甲士兵的话音刚刚落下,帐外却又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
    “怎么回事!”帐外的众多士兵和民众又一次惊措的起身朝着声源方向看去。
    “!!!”营帐内的督军也是再次被惊得肃立。连忙从案台上走下,和那银甲士兵慌忙地赶往帐外的一处。
    “虫子……好多虫子……”一个民众在搬离货物时,被那倒下的树干下溜出的一群长虫吓住。
    只见那些体型如同手臂大小的长虫从那瘫坐于地的男子的跨步缓缓爬来,一只,两只,三只,直到数不清的数目。
    “啊……”一只长中蠕动着身体从那瘫坐在地上的男子口中钻了进去,嘴角深处发出沉闷的呼救,但没有人敢上前拉扯,看着其他蠕动而来的长虫,众人都是本能的恐惧,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去片刻那男子就痛苦的在原地抽搐起来,最后随着胸膛的一阵绽裂谢绝了气息,死前双眸紧紧的目视着围观的众人。
    众人也被这一幕纷纷吓得失声尖叫,场面再度变得慌乱起来。士兵们很快做出反应,执起长枪利剑刺击那些长虫,但即刻间……虫群却接踵而至,树冠上,灌木里,暗角的货堆里,几乎遍布营地各处。
    “大人!”银甲士兵的视线也被这群粗大的长虫惊愕住。它们袭击着每一个行动的人,在急剧猛增的数量面前,再多竭力的挥砍都无济于事。
    督军的眼眸里也映出那长虫的模样,眼神微微颤抖着,脸上也露出了不易显现的惊恐。眉宇交错的瞬间,督军连声大喊到;
    “带上能带走的一切物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不!离开这片密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长虫从树冠上掉落,直接蹿进了那银甲士兵的头盔内,瞬息之间那银甲士兵变手舞足蹈的抓狂起来,接着随着一声噗嗤的噗血声倒地不起。
    倒下士兵引起了营地内的保护孩子的士兵的警觉,都开始纷纷慌忙的收拾起来。
    “孩子们!都坐好……”那名负责保护孩子的士兵拉开马车的车门,迎面的几具早以成了肉泥的娇小尸骨摆在车内,惶恐和惊措的瞬间,几只长虫横贯而出,扑在了那士兵的脸上,那士兵也同样抓挠起来,但很快他的身体便没了起伏。
    “速度撤离!!!”督军没有去管那些倒下的士兵,也没有时间去管,径直冲向了临时搭建的马厩处。
    马棚之下,一具具皮开肉绽的马匹倒在这里,蜿蜒盘旋着一只只令人作呕的长虫,它们从马匹的躯干肚膛里爬出,头部高高抬起发出阵阵刺喇的声音。
    督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眸的余晖撇见了一旁的一具尸体。
    正面透着一股安详的睡意,双手很自然的交叉在胸前,突然胸口处开始泛红,随着一声炸响,胸口处窜出一只长虫的头部,尸体的躯干也才顺势倒下,露出早已被掏空的后背。
    一股恶心的意味不断涌上督军的头颅,带着强烈的不适,督军只能抓起一旁掉落的武器后,就朝着密林的另一头冲去,几名士官和银甲士兵见状,立马仿照起来,同样朝着密林的另一头冲去,一些民众也在发现后跟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营地便只剩下凄惨的哀嚎。
    视角再次回到那群掩埋尸体的青汉处——
    周围的灌木开始发出杂乱的“沙沙”声,一股寒意正从他们身后慢慢逼近。
    “你们有听见什么嘛?”那瘦弱的青年轻声说到,心里的不安在此刻还是提了起来。
    “哪有什么……”
    “告诉你啊,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就是,别那么晦气,不就刚刚埋了人,你也不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吧……”
    “对啊,对啊……”
    其他的几人依旧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但就在几人的话语结束后,一张血红的大手突然狠狠的抓挠在一名靠后的壮汉后背。火辣的疼痛感瞬间袭上头顶。
    “斯哈……啊,怎么回事!”壮汉捎带痛苦的回头。
    “怎么了!”
    “有人抓我……”
    “嗯?!”几人在壮汉转身的顺势将目光注视到后方的黑影。灰蒙的环境下显现的不是很清晰,但确实是一个人影模样,随后他们便抬高了油灯,仔细照了过去。
    灰黄闪烁的油灯下,所有人的眼眸渐渐映出那攻击者的模样,在认出后所有人的瞳孔都被放大,气息也完全摒住了,眼眸在定格的空间里不停颤栗着。
    “他们……活了……”
    “我……是不是……看错了……”
    “这……”
    几人的嘴角都是微微抖动的开合着。
    又一个喘息间,那血泞的身影才正式从黑暗里显露出来,凹陷进去的头里蠕动着一只同脊柱一样的长虫,那同烂泥的虫头从尸体的眼眶探出,尸体随着长虫的起伏开始摇摆起来,随后便是一个劲儿地朝着几人冲来。被惊愕住失去行动的一人率先被扑到,携满泥沼的尸体重重的压在那倒地男子的身上。那头颅里的长虫才慢慢从眼眶里爬出,径直蹿进那张开大口嘶喊的男子口中。随后原本的尸体就失去活力,男子的喉咙处发生了节奏不一的起伏,伴着身体的剧烈颤动,男子的七窍开始同渍水一般泵出许多脓血。
    被吓傻的其余人在本能的强烈驱使下,终于抬起了脚步。但其后又冲来两具同样的尸体,长虫拉扯着尸体的声带发出阵阵哀喊,如悲泣婴儿一般。
    “救救我……救救我……”
    那张模糊的口腔中不停传来这样的呼喊,牙口之下却是那长虫丑陋的面部。
    几人的叫声开始断断续续,先是一个,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倒下的尸体也开始变得起起伏伏,长虫也在那些模糊的躯干上窜来窜去,最后只剩下那较为瘦弱的青年逃窜到了一处枯木下。
    暗角之下,瘦弱青年紧紧抱着一只镐头,雨水从树干下流彻在青年的后背,几阵鸿蒙一般的雷声也回响在上空。带着突如其来的惊慌,慌措的他只能无助的看着周围深邃的密林。
    枯木的一侧还游荡着三两只伏起的尸体,雷光闪烁的瞬息照亮了他们皮肉模糊的模样,那蠕动的长条身影也随着狂风呼啸不停摆动着。
    瘦弱青年依偎在枯木的暗角下,全身不停的抖动着,突然自己的双脚不小心触碰到一根树枝,咔嚓声引来了探头感知的长虫的反应。空气再次进入可怕的寂静。那游荡的躯体缓缓朝着枯木走来。
    几个呼吸之下,伴随着电闪雷鸣,一张滑落着烂肉的脸凑在那瘦弱青年的面前,恐惧的嘶喊声终于打破短暂的寂静。瘦弱青年本能的挥舞着手中的镐头,那镐头也恰当合理的嵌在那迎面的头颅上。来不及思索过多,瘦弱男子撒腿开始朝着营地方向冲去,身后的尸体依旧紧追不舍。
    而彼时的营地早已成为了血泞的地狱,放眼望去营地里依旧林立着不少人。
    “太好了……大家都……”
    瘦弱青年望着不远处的火光下的人群,眼里露出了欣喜,脚步也随之变得更快了。可惜的是,没等他靠近,那一具具闻声的躯体就开始蜂拥而来。
    恍惚之间,瘦弱青年才发现营地里的人们基本都成了行尸一般的怪物,悲望之下,只能朝着另一侧的密林深处逃去。
    那密密麻麻的刺喇声从瘦弱青年的背后传来,渐渐笼罩了整个密林,躁乱的蠕动声也在周身此起彼伏。很快瘦弱男子也到了体力的尽头,他竭力的支着身子希望多踏出一步。无奈最后就连气息也无法供应上抬脚的节奏。
    瘦弱青年的身影也在雷光忽烁的期间变得越来越慢……
    终于——行至一处不大的空地后,瘦弱青年的身子才整个重重的跪立在地上。恐惧,绝望,无助开始慢慢爬上周身,瘦弱青年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眼眸好似快从眼眶挤出一般。
    麻乱的声音渐渐汇满四周,一具具游荡的身躯也在灌木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后出现在周遭。
    “救救我……救救我……”
    那如婴儿悲泣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被驱使的尸体开始朝瘦弱青年伸出手去。
    惊慌之下…瘦弱青年只得瘫坐在地上不停的蹬着双腿,将身子以极缓的速度往后推去,此刻他的内心依旧对活命保持着分毫的希望。
    当自己的后脑撞击在厚实的铁甲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时,他内心那仅存的分毫火星也被彻底浇灭了。
    高大的银甲包裹着已是枯朽的躯干,一支骨架撑着一柄巨刃横立在瘦弱青年的身后,缓缓抬眼望去,从头盔处窜出一条长半尺的长虫。脓血从那银甲的高处滴落,撒在瘦弱青年那无神的眸子上,接着传来几声咔咔的扭动声,银甲瞬间同失去气体的气囊一般轰然倒下,那滑落的长虫笔直朝着瘦弱青年的面额扑去。
    雷雨依旧无情的在上空长鸣,伴随着最后一丝嘶喊,瘦弱青年失去了气息。那盘延如山的长虫堆中只留下了一只伸向高空的手臂。最后…便同其他亡命的同伴一样,成为了这密林里四处游荡的行尸。幽寂的密林深处也会时不时传来婴儿的悲泣声……
    ——“救救我……救救我……”
    视角来到逃窜的另一群人身上。
    几名甲士挥舞着利剑挥砍着前方挡路的树杆,那些文书士官却只能颤栗的跟在背后。他们的督军同样慌不择路,手中的刀刃已经满是缺口,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仅靠这一闪而过的雷鸣照亮。数只惊恐的身影才得以短暂的出现在视野内,而他们的身后却是另一群“他们”。
    “大……人……那究竟是……”逃窜的路上,漆黑的背后传来一句颤栗的声线。
    督军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即使手中的武器已经残破不堪,他依旧不停的挥舞着。
    那些银甲士兵也是一言不发的朝着闪烁的身影跟去。
    他们的身后跟上的民众却不是那么的幸运,接连的尖叫和呼喊声开始络绎不绝,甚至还参杂着孩童的哭泣。
    “我们不救他们嘛?”
    “大人……”
    那黑影依旧不依不饶的询问着。
    “大人……在这样下去我们就都没命了……不想想办法嘛?”
    “大人……我们现在连物资都没了……”
    “大人……大人……”
    终于在愤然和惶恐之下,督军实在没有忍住,电光火石之间,伴着雷鸣,那手中残破的刀刃横劈在身后身影的脖颈处,本就不是很锋利的刀身在划破那人的脖颈时留下了参差不齐的伤口。那询问声也在一声鸭鸣般的声音后结束了。
    “聒噪!”
    督军冷冷的丢下一句,随后便继续朝着另一侧挥砍过去。只留下那倒地的身影捂着脖子不停抽搐。除去跟在身侧的银甲士兵外,其他的人都被这一幕惊住,只能胆怯的闭嘴跟着督军。
    轰鸣的雷雨依旧盘旋在上空,这让本就疲乏的人们更显压迫。恐惧还在不断追赶着他们的影子。
    时间再次一点点流逝,雨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细小,高空的乌云显出淡淡的灰白,原本频繁的雷电也黯淡了下去。高空外的嘈杂也是慢慢安静起来,但密林周遭的聒噪又冉冉升起。远处的灌木和密林不断传来“沙沙”的声响,萦绕在众人耳边的悲泣声也随着空间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声音?”
    “它们又来了嘛……”
    “我好怕……”
    “我不想死……”
    人堆再次发出悲望的声音。但他们好歹在督军的领头下来到了密林另一侧的边缘,算是走出了这片密林。但望着眼前又是无边的原野,没有马匹的和物资的他们又该如何淌过这片寂寥。
    身后的危险也逐渐逼近,督军回首望了一眼,发出一声叹息后冲向了原野。银甲士兵们也紧随其后,接着是一些狼狈的文书士官和民众……
    视角重新凝聚在第四分队处——
    与此同时的张林等人正在原野的一处石壁下安营歇息。
    营地的周围冉冉闪烁着火光,士卒们和民众们都围在一座座篝火旁歇息着,鼾声也在人堆间此起彼伏。营地不远林立着数位值守的军士,为了在夜里保持清醒,他们的胸前挂着一袋揉碎的刺激性大的植物残渣。有的好似装的是一袋洋葱沫。
    一处营帐内,张林和几名士官还在为队伍的后续进程商讨着。
    “前方队伍有没有给出具体位置。”张林指着桌上的地图说到。话语间还不断用手测量着图纸标记间的距离。
    “没有……而且从上次被袭击开始,我们就与其他队伍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了……”那名记录官也在场,从围立的其他士官身后缓缓道出。
    张林带着些许惊措看着挤到跟前的记录官说到:
    “什么……”
    “事实是……我们已经和后方的部队完全失联了,除了现在还能联系到的第十一分队和第七分队外,其他的分队都没了消息,我们派出去的人几乎没有回来过。”
    记录官的话语落下,再场的众人皆是一旁错愕的唏嘘声。
    “也就是说,将军他们作为最后离开的队伍,也没有消息了?”说完,张林脸上显出一丝不安。
    “是的……”记录官冷冷的回答到。
    “大部队的边缘指挥官那里有消息吗?”
    “这是最新的消息……不过都是早几日的,最近的还没有派人回来……”
    记录官话语的同时,从满是文献的腰包里那拿出一份信件。
    ——信件部分内容:
    [诸君:
    这里是晨曦谷远迁部队外围第七十一分队督军兼边缘军最高指挥——泽栖。
    第七十一分队乃至整个边缘军已经遭受来自晨曦谷兽潮遗留异兽侵害多达一百三十二起,军民伤亡情况早以不计其数。
    边缘军年迈者近三成已经从晨曦谷存亡名单去除。希望内部部队和核心部队能完成迁徙任务,保留晨曦谷的火种。
    还有,以下的内容是保密信息,切勿让校尉以下的人知晓。
    我分队是最早收到来自将军他们的消息的,将军在信件中嘱咐过,望诸君加速迁徙,晨曦谷已经彻底沦陷,将军他们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再抵达下一处人类聚集地前都不要停止前进。
    此处希望诸位对将军的远见致以最高的敬意。
    另外——还需要特别提醒到…第四分队督军——张林。
    请护送好将军的儿子抵达日落要塞,再与其名叫陆陵的人见面后,将将军的儿子交由他保护,你的任务才算彻底结束。此外关于那名陆陵的人的信息,就需要张林你自己去寻找了。
    关于晨曦谷的兽潮,将军给到的信件中曾提到,那可能是人为的一场阴谋,诸位请切勿泄露关于将军儿子的半点信息。
    这份信函也会分为送往各个分队的督军手中,切勿让他人知晓,如果被传讯的士官知晓请务必封口,张林未能尽责的话,请其他督军替而为之,张林所在分队的位置需要时刻传输给整个队伍。
    最后,第七十一分队乃至整个边缘军将会拼尽全力为内部的各位拖延前进的时间。请多保重!]
    看完信函内容的张林脸上露出不同以往的严肃,围立在周围的众人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大人……”记录官缓缓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气氛。
    “无事,这封信,你可有看过?”
    “未曾打开过……”记录官缓缓开口说到。张林的眼眸依旧在揣测着,那记录官似乎察觉到张林的担心,立马俯身下跪说到:
    “属下以性命担保,此信件除大人刚刚拆卸打开外,并无他人触碰!”
    看到如此,张林才平淡的开口说到;
    “无事,起来吧,信件上提到军长以下不可知,所以你们知晓也无事。”
    此话一出,那记录官才安心站起身。
    随后张林将信函的可公开内容告知了再场的人,几人也在近半夜的长明里商讨着之后的计划。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来到了第二日。
    “启程!快快快!收紧行囊准备出发!”
    “都抓紧,现场不要遗留任何东西!”
    “熄火!熄火!”
    伴随着初晨的嘈乱,张林的队伍又开始了新的日程。
    而就在所有人都要离开的时候,两名士官的讨论引起了张林的注意。
    “诶!作为张副官说的信函上出现了一丝纰漏!”一名白衣士官和一名红衣士官说到。
    “什么?”红衣士官附耳过去探寻到。
    “张副官昨晚念叨的内容根本就不是信件的主要内容,还说什么军长以下不可知。”
    “那还敢告诉我……要是让张副官知道……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唉,无妨,早在信件送达时我就见过了,那名遣送的传讯兵没来得及核实就往返了,我索性就看了才给的记录官……上面明明说了校尉也有知情权!张副官大概是说漏嘴了……”
    话音结束的瞬间,张林的身影便从身后出现。
    “的确是说漏嘴了……”张林的语调里带着怒气,那白衣士兵听见张林的声音传来,惊措的转身,也就是在这一刻,张林的利剑也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一旁的红衣士兵连忙跪地祈求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张林话语间以将利剑抽出平缓的放在那红衣士兵的肩旁上,清晰的血渍从剑身缓缓流落到哪红衣士官的肩旁上。
    “确实什么都不知……他还未曾将事件告知于我……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红衣士兵颤抖着身子抽泣的解释到。
    “……起来吧。”张林缓缓抬起剑身说到。
    “诶……”那红衣士官抬起头露出了脖颈,张林顺势横甩剑身,剑尖的刃片便无声的划过他的脖颈,一条红线赫然出现在了他的下颚。那红衣士兵久久的才反应过来,扑倒在用手挤压着绽开的喉咙,痛苦的抽搐着身子。张林没有言语,将剑丢在那白衣士官的身上后就转身漠然的离开了。
    “张副官,你刚刚去哪儿了?”安鲁起着马返回来寻找张林。
    “走前突然内急,就去解决了一下,没事了,走吧!”说完,便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时间回到昨晚黎明前——
    视野再次回到那残酷血腥的现场。密林外围陆续走出些许人,拖着残破的肢体一瘸一拐的。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一名青年妇女俯扑在地上慌恐的爬行着。
    那残破的身形因为速度不够,被那脑颅内的长虫抛弃,……那手臂粗壮的长虫透过那妇女的裤脚爬进了身上。伴随着下腹的一阵蠕动,那女子的脸上先是一抹痛苦的红潮然后再是悲望的嘶喊,最后在几阵狰狞的嘶喊下结束了生命。
    视角拉到不远处的一行人。
    那督军依旧竭力的远离这恐怖的密林,身边跟着的总是那群穿戴银甲的忠诚士卒。
    但是,作为人类的他们来说,在没有休息和果腹的情况下,即使毅力再如何的坚强,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摧残。
    接近透支的他们终于在一处空地停下了脚步,那些银甲士兵也是很自然的围成一圈将督军牢牢围住。
    那些跟随逃窜的民众和其他士官,用尽力气的朝他们后方逃去。但很快,就连后方也传来了一阵阵惨绝哭嚎声。
    片刻后,那一具具行尸便围立在几人周围,几名银甲士兵也是胆怯的举着武器对峙着,望着头盔外的地狱,不禁咽了口唾沫。
    接踵而至的便是尸群的围攻,一支一支破烂的手朝着银甲抓挠着,武器和那群冷血的躯干接触的瞬间便被吸入了尸堆了,渐渐的那些没有宿主的长虫也跟着爬了上来。
    督军已然力竭手中的武器只能无力的挥动着,很快自己的武器也淹没在了尸堆里。
    等待他的只剩下无穷尽的痛苦。
    督军最后面对着爬满全身的长虫,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后叹息的说到;
    “真是可笑啊……”
    话音落下,督军的身体也被那些长虫钻破,皮肉之下便是那血泞的白骨。
    至此,整个第七分队便在这场暴雨过后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仿佛人家蒸发一般,从未来过这个世上。
    时间加速到多日后的寒风要塞——
    彼时,张林的陈述渐渐结束,他在和北门宇叙谈的过程中也渐渐便得迷醉。
    “真难想象,几万人的晨曦谷,到头来只有那么几个到了寒风要塞。”
    “嗝……谁说不是呢,如今……嗝……的人类才是活着食物链……嗝……最低端的生物。”
    “你醉了……”
    “是……是啊……”
    见张林带着上头醉意,北门宇只好搀扶着他走下了高墙,在扯住张林快要倒下的身体时,用手刻意遮挡了自己胸脯的衣物。
    很快,北门宇便将张林扶到了弗尔德之前安排的屋子处。
    隔着不远处北门宇就看见了屋子还有一点火光,随后便是轻声敲门,但自己却没有说话。那醉酒的张林却在身侧呼哧起来。
    屋内,听见敲门声的宋璟冉想要立马熄灯,但张林的声音还是让他放松了警惕。
    随后——
    “你是?”北门宇望着前来开门的宋璟冉疑惑的说到。
    宋璟冉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北门宇,随后余光又撇了撇醉酒的张林。
    “……我……”
    还未等宋璟冉开口,北门宇就又先声夺人的说到:
    “你是难民营的孩子吧?”说完,北门宇又对自己的说法产生了质疑,眉宇轻皱,接着说到:
    “不对……难民营的孩子我好像都认识啊……”
    “我就是难民营的孩子……只是,以前很少碰见大人,所以大人对我没……没印象正常,我可是认识大人的……”
    见状,宋璟冉连忙解释到。
    “哦?”北门宇露出半信半疑的态度端倪着宋璟冉。突然,张林开始呕吐起来,呕泄物也差点溅在北门宇身上,这才想起张林还在醉酒。
    “不好意思,先把人扶进去吧……”
    “哦……嗯……”宋璟冉从门口处移开脚步,张林也被北门宇扶进了屋内。
    “小孩儿,你看好他,我去找人给他弄点醒酒汤。”
    “嗯……”
    说罢北门宇便夺门而出。走在路上的北门宇望了望门口的宋璟冉,不禁又独自喃喃道:“这孩子……好像真的没见过……”
    等到北门宇完全消失在宋璟冉的视野内后,他才慌忙的奔向石韦方向的屋子。
    “石韦大哥!石韦大哥!”
    “怎么了……”朦胧的石韦被惊醒,在床上揉搓着眼眶。
    “张大哥喝醉了……被一名军官扶了回来……”宋璟冉在门外说着。话音落下后石韦才突然惊醒。
    “什么!那他看见你了!”石韦立马从屋内冲了下来,躁动身惊醒了另一头床铺上的方海。
    “怎么了……”方海也萎萎说到。
    “璟冉被这里的军官看见了!”
    “什么!!!”方海赫然起身。
    三人在门口相叙片刻后,搞清情况的石韦方海二人带着宋璟冉又火急火燎的跑向张林屋子的方向。
    不久,北门宇便带着两三名侍从走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北门宇推开门,石韦和方海正扶着张林的身子喂他喝醒酒汤。
    见到北门宇带人前来,石韦立马起身搪塞的说到:
    “我们本来打算找张副官谈些事情,不料他醉酒了,我们叫了许久没人应答,就进来看在已经躺着床上的张副官……见他难受就想着给他坐点醒酒汤……"
    “原来如此……不过你说你们叫了许久没人应答?我不是让一个小孩看着他吗?”说完,北门宇环顾了一下四周。
    “小孩儿?什么小孩?”石韦立马开口否认到。
    “……对对,我们是见没有人应答,才担心闯进来的。”方海也连忙附和到。
    “哦哦……这样啊……”北门宇也不在追问,随后低声喃喃到;“难道是回去了……还是先前我看错了……不会是我也醉了吧……”
    “还多谢大人有心了……”石韦还不忘奉承到。
    “罢了,既然你们来了,我就撤了,给你们留些东西,记得给他用,清醒的快些。”
    “那我就替张副官,谢谢你的心意了。”
    说完,北门宇便带着人离开了。石韦方海见人走后,两人也是相视一眼,随后长舒了口气。这件事到这儿才算是暂时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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