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裕关,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们,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找块平地,倒头就睡。
    “你说什么?清水县被几千个青戎杂碎给占了?还烧村屠村?”
    睡意朦胧间,阮世平听到沈郅醉的大嗓门,断断续续地听的不是很清楚,仅听到“清水县”、“烧村”、“屠村”几个字眼。
    “清水县!”脑子过一遍,阮世平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沈副将,你刚才说的清水县可是庐临府下面的清水县?”
    “是的!就是阮小将军的家乡清水县。”沈郅醉沉闷地点了点头。
    “清水县发什么事了?”
    沈郅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会儿,“清水县惊现六千青戎士兵,他们将下面的几个村庄烧得烧,屠得屠。”
    “什么!”
    阮世平猛地跳起,“那我的家人岂不是……”
    “阮小将军莫急,情况暂时还不清楚,我已让人去打探了。”
    阮世平哪耐烦听得这些,当即大步走出帐外,直奔凌将军的帐中。
    “凌将军,末将想请两个月的假。”
    凌伯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是不是你那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错。”阮世平直言不讳,“末将想回去看看,看看家人是否安好?即使即使……末将也能帮着让他们入土为安。”
    说着,阮世平双眼通红了起来。
    “阮世平!”凌伯民大喊一声。
    “到!”阮世平逼回眼中闪烁的泪花,身子挺着笔直,高声应着。
    “你先给本将军说一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西裕关戍边将军。”
    “好!既然你还记得自己是西裕关的戍边将军,那你告诉我你的职责是什么?”
    “抵抗蛮夷,保家卫国!”
    “现在蛮夷被打服了么?退兵了么?”
    “没有。”
    “没有你还请假!你是嫌我们云卿将灭亡得不够快是不是?”凌伯民直接站起来冲他吼道。
    “末将在这里戍边,末将的家乡却惨遭外邦侵袭。将军,末将心里难受!”
    凌伯民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情,本将军很能理解。但我们是军人,是身后云卿老百姓的坚实后盾。我们不能退!”
    “可是末将想回家看一眼,就一眼!”阮世平祈求道。
    “你小子可是咱们西裕关内的一名悍将!如今正值敌我双方胶着的状态,如果你不在,军心不稳不说,还会给蛮夷可趁之机。你想让江夏成为第二个清水县?”
    凌伯民一双满含威压的眼睛直视阮世平。
    “若末将的家都没了,末将还戍什么边关?”阮世平哪还听得进什么大道理。
    “行!你要回去,你要假,本将军都给你准,前提是蛮夷能退兵三舍!”凌伯民见他油盐不进,便给他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将军说话算话!”阮世平一听凌伯民松口,双目灼灼地看向他。
    “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末将告退!”阮世平精神抖擞地出了大帐。
    当天晚上他便招来章丘明和沈郅醉等人。
    “我知道你们都跟我大姐有几分交情,如今枣子岭里的情况不明,我想回家探亲将军不允,但是他承诺若是我们能让蛮夷退避三舍,他便允我回家。”
    沈郅醉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打仗是个狠角色,闻言不由地问他,“你想怎么做?”
    “趁夜摸进蛮夷的军营中,杀了他们的头领,我就不信了没了主将他们敢嚣张!”阮世平两眼发光道。
    “你这是不是太冲动了点?”章丘明不赞成道。
    沈郅醉则问:“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事成之后,允你们手下来自枣子岭的士兵随我回乡。”
    “没问题!”沈郅醉摸了摸袖口的信,点了点头。
    “可需要我们辅助,我们也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沈郅醉犹豫了下问道。
    “行,那你同我一起去见凌将军。”
    当夜阮世平等人在凌伯民的帐中商议很久,才散去。
    第二天,阮世平、沈郅醉、章丘明等人背着包袱走出军营。
    “三位将军,你们这是?”
    “清水县被袭,我们回去探望一番,放心!我们定当会快去快回!且凌将军已经批准了。”阮世平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守门之人不敢不放人。
    阮世平等人一人一马快速的离去。
    七天后,西裕关外的蛮夷人方寸大乱。
    凌伯民见机出关进攻,直接把他们赶到三舍之外,西裕关众将士无不欢呼雀跃。打了快两年的仗,就数这次最为解气!
    但看着从蛮夷方向缓缓走出来的三个血呼啦撒的人,大家都愣了。
    唯有迟家军认出了自家的将军。
    “小将军!”他们兴奋不已地往阮世平奔去。
    “迟家军何在?”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沙地上突兀地响起。
    “迟家军在!”
    “给我捆了李宰!”
    迟家军愣了一瞬,随即风驰电掣地朝凌伯民身旁冲去。
    站在凌伯民身旁的李宰见状,忙躲到凌将军身后。
    “将军救我!阮世平那厮疯狂了!”
    “李宰,你出卖同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可安稳?”
    阮世平犹如从地狱中爬起来的厉鬼一般,腰间环了一溜的人头,那些人头个个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有的头颅上的血干涸了,有的头颅上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很是骇人。
    此时阮世平的眼神如淬了寒冰一般死死地锁住李宰,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什么出卖同袍?”李宰一边躲闪,一边向凌将军辩解,“将军,我冤枉啊!”
    “他娘的,迟大将军和他儿子迟小将军就是被你连同蛮夷人给害死的。双方交战,杀了便就杀了,为何你他娘的要让蛮夷人活捉迟小将军并令他生受各种酷刑,被活活折磨而死?”
    沈郅醉一想起蛮夷将领的交代,他内心的怒火就噌噌地往上窜。
    “还有每次我们的作战计划都是你泄露给蛮夷人的!我说怎么每次交战我们总要吃个不大不小的亏。”章丘明也怒了。
    凌伯民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处逃窜的李宰,“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将军,我怎么可能出卖迟大将军等人?我们无冤无仇的,又怎么会害他?更何况我对迟小将军还有救命之恩在呢!定是阮小将军听信了蛮夷人的挑唆之言。至于泄露作战计划那更是无稽之谈,我从未离开过大营怎么泄露军情?”
    阮世平将挂在腰间的众多人头往地上一甩,如山间的猎豹一般,一把抓住李宰,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他一脚踩在李宰的胸口,恨不得活吞了他,“你是没有出军营,但是你时常在护城河附近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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