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凯庆 张虓
    当天中午,几匹快马飞驰至行宫门前停下。门前的侍卫听说来人要面见令皇贵妃,有要事禀告,不敢丝毫怠慢。一个武将领着来人匆匆进了行宫,快步走到行宫后院的皇贵妃寝宫门前。太监报说,京城胡总管派人送来密件,魏氏料想与那拉氏的死有关,急忙唤来人进殿。
    那人进殿后跪拜:“安抚使司副使齐璐松拜见皇贵妃。”他将一个木盒高举过头:“胡总管密件。” 太监接过木盒,呈给皇贵妃。
    皇贵妃从木盒里取出一封信,展开细看:废后死前将一锦匣交给丫鬟乌扎伊尔,嘱其亲手交给永璂。匣内何物奴才不知,但废后神色诡秘,奴才担心废后会留下什么懿旨,恐与皇贵妃不利,特向皇贵妃禀告。
    魏氏脸色突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对身边的太监和宫女说:“你们都下去。”
    几个宫女和太监低着头,退出殿外。
    皇贵妃走到齐璐松面前:“你起来回话。”
    齐璐松站起身来,仍低垂着头。皇贵妃低声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奴才不知,可能皇上也知道了。”齐璐松双手抱拳,垂头回话。
    皇贵妃一咬牙,果断的说:“你立刻秘密赶回京城,密告胡总管,让胡总管派可靠的人,除掉那个丫鬟和老十二。”
    “喳。”
    “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喳!”
    齐璐松离去后,魏氏思索一阵后,拿定主意,快步走出寝宫,向前院走去。正好乾隆从正殿出来,他刚用过午膳,准备去行猎。魏氏迎上去,努力使自己的脸上带着一种悲伤的表情。“皇上可是要去行猎?”
    “是啊,皇贵妃要不要去看看啊。”乾隆显得很轻松。
    “臣妾心里乱的很,恐怕不能陪皇上去了。”
    “你心里乱什么?”乾隆感到有些奇怪。
    “唉!皇后真是可怜呀,这都是臣妾造成的,死后连个葬礼都不能按皇后的规格办,臣妾的心里真是难受极了。”皇贵妃的眼里居然流出两行泪水。
    “哎,这如何能怪你呢?是那个那拉氏不识抬举,为争皇位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忤逆朕和太后,这你是清楚的。”
    “也怪臣妾,当初臣妾如不和皇上谈起永璂继位的事,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是臣妾害了皇后呀。呜呜呜。”魏氏悲哀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动人。
    “唉,你呀,真是个菩萨心肠。哼,纵使你当时不提这件事,朕也不会让永璂继位,那拉氏那是白日做梦。好了,别再为他人受过了。她已经死了,一了百了了。”
    “皇上,”皇贵妃止住哭声,说:“前几天,宫里来人送东西,臣妾听说皇后将一个锦匣交给身边的一个丫鬟,嘱其亲手交给永璂。她直到死时依然是皇后,怕是留下了什么懿旨吧?”
    “什么,锦匣?”乾隆听罢猛地一愣,脑海中闪出永璂五岁生日时的一幕,他隐隐约约的记得,那天晚上,他酒后写下了什么。一阵仔细回忆后,乾隆突然睁大眼睛:“不好。”
    “皇上,怎么了?”
    “永璂五岁生日那天,朕在储秀宫里和皇后永璂饮酒,朕依稀记得,酒后好像为永璂写了一份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魏氏的心一阵猛烈的狂跳。
    乾隆猛一转身,快步向行宫外走去。皇贵妃魏氏愣了一阵,转身快步走向后院。
    行宫门外,乾隆对侍卫额尔图说:“永璂出发了吗?”
    “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
    “额尔图,皇后死前,曾将一个锦匣交给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嘱其亲手交给永璂。你带几个人立刻赶回京去,追回那个锦匣。”
    “喳!”
    “你只需要追回锦匣即可,不可伤害十二爷和那个丫鬟。”
    “喳!臣谨记皇上旨意。”
    令皇贵妃急匆匆的走到寝宫门口,对立在门口的太监说:“你进来。”
    “喳。”太监随皇贵妃进了寝宫。
    皇贵妃转身瞥了一眼门外,低声对太监说:“你即刻去找绿营参将陆康,让他派人-------”皇贵妃对太监一阵耳语。
    “喳!奴才即刻去办。”
    仿佛一场紧张的拼搏终于渐渐地透出了分晓,田野从它宽阔的胸膛里透出一缕喜悦的气息,斜坡和坝子上的桃林杏圃自豪地展示着丰硕的果实,旷野里的树木和庄稼也开始在微风里摇曳,熟透的高粱垂下骄傲的头颅,发黄的树叶也变得从容而宽余了。
    身着黄马褂的康烈尔和普泰琛率十几位蓝翎侍卫骑着彪悍的骏马,护卫着十二皇子永璂的车驾,在原野上疾驰。永璂神情呆滞的坐在马车里,满脸泪痕,他嘴唇紧闭,牙关紧咬,极力遏制自己不发出悲痛的声音。那个最爱他的人悲惨的离去,从此,他不仅失去了母爱,而且,也彻底失去了作为皇后之子的尊贵和繁华。巨大的悲伤压的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皇子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折断翅膀的孤雁,艰难的独自飞行。面对那个无情冷酷、强大无比的皇阿玛,他不敢有丝毫反抗的表示,甚至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只有在独自一人时,他才能释放自己内心的痛苦。
    十二岁的丫鬟思雨坐在他身边,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永璂脸上的泪痕。“十二爷,您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思雨的话猛烈地冲撞着永璂的心,他再也忍不住了,先是轻声的抽泣,突然,他大喊一声:“皇额娘!”撕心裂肺的悲号声从车驾里传出。
    车驾旁边的康烈尔、普泰琛和几个侍卫个个面色凝重,奔驰的骏马放慢了脚步。仿佛苍天也为皇后的惨死、永璂的哀伤而动容,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飘来朵朵阴云,蒙蒙细雨从天而降。
    “皇额娘,你去了,儿臣该如何是好呀?”永璂捶胸顿足,大放悲声。望着悲痛欲绝的永璂,思雨的心里也像针扎一样难受,她不知如何安慰十二爷,只能陪着他默默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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