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回来,我就把小五找来,让他去通知苗正平,法事时间提前到三天后,让他准备法事所需的一应祭品仪典并属龙狗虎的男人十二名,同时当天现场不能有属蛇兔猪者。
    小五一一记下来,又当着我的面复述一遍,几乎一字不差。
    我点头表示赞赏,又说:“这次法事我需要个打下手的,你陪我去,做得好了,我教你两手,捧你在街面上做叔爷。”
    小五故作开心地道:“谢周先生抬举,我一定好好干,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我说:“准备黑狗血一大可乐瓶,桃木钉九根,2.5的渔线三十米,狗血和木钉务必用黑狗和桃木,不能用别的代替。然后你再准备些活鸡,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十点到后半夜三点间,在苗正平说的三个祭祀点扔三只,扔完之后立刻离开,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要是遇到下雨扔一只就可以。”
    小五连连点头,又把我的要求复述了一遍,果然还是一字不差,然后又在那里表现出犹豫为难的样子。
    我就说:“还有什么事?”
    小五就说:“周先生,我上次去兴爷那里的时候,撞见他在见个人,看到我来,就赶紧把那人打发走了,显得有点慌张。
    那人我以前见过,是龙老仙爷手底下的打手,给老仙爷处理街面上的事情。
    我看兴爷眼神不对,就装不认识,问他那是什么人。
    兴爷说是江口那边的叔爷有个大买卖想要合伙,我就顺着他的话头劝他顶着严打的风头接这种活,安心吃好你给的翻花饭,省得给你惹麻烦,又说你还在等我回去报信,他这才没对我做什么。
    出来的时候,我后背都湿透了,不怕你笑话,我当时就差吓得尿裤子了,兴爷虽然年轻,可跟之前的叔爷都不一样,比吃噶念的杀性都大,当时他是真对我动了杀心。
    周先生,兴爷是靠你才发生的,却跟龙老仙爷的人私下里来往,怕不是存了要跳船的心思,你可小心点。”
    我皱眉思忖了片刻,说:“我知道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要再提。”
    说完,掏出个叠好的三角符扔给他。
    “戴身上,要是遇到危险就撕开,可以保你平安。”
    “哎,谢周先生赏。”
    小五接了三角符,小心翼翼地贴身仔细揣好,这才小跑着离开。
    我转身取魏解、张美娟、小兴子的头发等物,做了三个桐人。
    小兴子的桐人,用阴煞钉穿了两脚,钉在西北角不见光的阴位。
    张美娟的桐人用细线密密缠了埋到窗台香炉里,再把香炉时的香换成普通线香,移动香炉到屋外南墙根下。
    最后拿魏解的桐人奉请北斗神君符包裹好贴身收好。
    完成这些,我开始收拾屋子。
    傍晚上的时候,三间屋都收拾利索。
    陆尘音来吃饭,进屋扫了一眼,就盯着我,说:“我还没去上学,投资大会也没开起来呢。”
    我说:“不会耽误事。”
    陆尘音撇了撇嘴,问:“嫌高天观的门面不好撑?”
    我笑道:“这么好用的门面,我哪舍得不撑?”
    陆尘音问:“把我的法宝借给你?”
    我摆手说:“没那么大的阵仗,犯不上动你那法宝。”
    陆尘音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道:“吃饭,干了一天活,饿死了,老实赚钱真难,怪不得人都爱坑蒙拐骗挣巧钱。”
    聚会第二日,葛修上门,进门便道:“周兄弟,当初你答应教我逆丹化元归神真法炼化丹毒,如今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立地神仙,人气聚集于身,是不是可以教我了?”
    我说:“急什么,你现在聚的人气不够。那些信众还不虔诚,不具备入炉鼎化丹毒的条件,你还需要让他们对你更虔诚一些,懂吗?”
    葛修道:“你先把法子教给我,我这边也好知道这人气聚到什么程度可以开始。”
    我问:“怎么?葛老你这是怕地仙会解散之后再组不起来,担心我不教你这法子?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魏仙爷?”
    葛修叹气道:“魏解说得轻巧,先假装解散,渡过难关,再重新建起来,可这人心散了哪那么容易再重新聚起来,尤其是现在严打,好些饭口都被打掉了,本就人心惶惶,再搞这么一出……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担心没了地仙会的力量支持,我这立地神仙撑不了太久,所以想趁着现在还红火着,赶紧把丹毒给炼化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实在受不得这丹毒的侵害。”
    我便道:“你担心地仙会重组不起来,我也一样担心。没了地仙会,我这段时间就白折腾了,怕是没法交代。”
    葛修人老成精,一听就明白,道:“我把手头掌的客单给你一份,再给他们所有人都寄一封信,告诉他们地仙会为了应对大敌,可能会解散一段时间,稳寿固命有需要,就来找你,怎么样?”
    我说:“你要是现在就写了寄出去,我现在就把逆丹化元归神真法传给你。”
    葛修急于求取真法,二话不说,将客单取出来,逐个写信。
    每封信不仅签名,还要落印。
    葛修写完信,我便把逆丹化元归神真法传给他。
    这是真法。
    来自逆丹化元归神真法葛洪原版。
    葛修是炼丹养生的大行家,真法假法一学就知道,认真听我讲完,就说:“今天得周兄弟传授真法,是天赐的福缘,等我渡了丹毒这一劫,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成事。”
    我说:“只要我在金城把事情做成,日后真仙门下就有位置,我举你去京城显圣,做个真神仙,让正道大脉见你也得低头!”
    又指点他说:“这逆丹化元归神真法的关窍就在于人气,聚的人气越旺炼化成就越快,如果你能让信徒全身心信奉你,一声令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毫不犹豫,聚集的人气就可以化气为焰,最多一年就能将丹毒全部炼化,达成延寿长生的目的。”
    听了我这话,葛修若有所思。
    送走葛修,白天再没有其他事情。
    等到晚上,龙孝武登门,恳求道:“周兄弟,魏解的法子别管能不能成,只要地仙会一解散,金城江湖肯定就会乱起来,到时候我们必须得出手显神通,才能压住各个不安分饭口,我现在一施术这身体里的蛊虫就闹腾,什么神通都使不出来,也不能光靠显技吓唬人不是?我也不求你给我解了这蛊,只希望能一次维持时间长一点,方便我办事。”
    我说:“龙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再跟你讲一遍,我这一手,除了我以外,没人能解得了,你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湘西找解法,死了不要怨我。”
    龙孝武道:“我知道轻重,就算地仙会以后重组不起来,我也一定听你的吩咐。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拜在你门下,护法力士什么身份都没问题。”
    我说:“这倒用不着,你自己好自为之就是了。”
    说完,我化了一碗水,又燃符入水,递给他。
    龙孝武将碗中水一饮而尽,这才问:“能维持多长时间?”
    我说:“一年之内不会复发,到期之前,如果不得法,会比以前猛烈十倍,两天就能把你吃成空壳。”
    龙孝武问:“周兄弟,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给我把这蛊彻底解了。”
    我淡淡地说:“等我把要在金城做的事情做完,不用你求我,我自然就会给你解了这蛊咒。”
    龙孝武眼神闪烁,但没再言语。
    聚会后第三天上午,我联系徐五,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等他到了,我就对他说:“五爷,地仙会解散之后,我们不好再像现在这样频繁往来,我把蛊给你解了,省得出了问题再害了你。”
    徐五一脸感激地道:“周兄弟,你这肚量比宰相还大,我算是服气了,你这样的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你放心,就算蛊解了,我徐五也还是周兄弟你的人,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我。”
    我说:“只要五爷用心做事,我不光会把蛊给你解了,还会推荐你进京城显身手,如今京城正大搞建设,路桥楼院不知要修多少,正缺真正有本事的风水大师去指点。”
    徐五面露喜色,却用担心的口吻说:“京城能人遍地,看风水这事自成一个圈子,我一个外人过去怕是会受排挤。”
    我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推你进京,就有把握让你在京城站稳,除非你自己的本事不够用。”
    徐五拍着胸口道:“不是我徐老五吹牛,论起风水来,放眼全国,能跟我一较高下的,不超过一巴掌。”
    “哦?我这里有个东西,看看能不能看懂。”
    我拿出那张标记过学校位置的金城地图给徐五看。
    看到地图上那个巨大的横跨大江的锁头,徐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把地图在地上平整铺好,又聚出随身所带的罗盘、立极尺、丁兰尺和铅笔,趴到地图上反复测量,又用铅笔做了更加精细的标注,忙活了足有半个点,方才起身。
    “这是锁龙积气的风水阵,学校是文气聚集之所,上应天星,下照地运,自带镇压诸般浮躁暴虐能力,这些学校的位置相互交错,每个位置都对应星位。
    这样布局下来,文气交互往来,形成锁镇之势,压住了大江在金城这一段的气脉,等于是把大江通畅的气脉人为堵塞。
    气脉不通,便会聚集堆积,就和筑堤拦水一个道理,光拦不泄,越聚越多,迟早有冲破堤坝的一天,到时候就是一泄千里,必然酿成大洪水。
    怪不得这些年金城这段江面一直不安生,原来根子是在这里面,水为万物养生根基,大江气脉被锁,全都聚集在金城这段江面上,养生水气越来越重,自然而然会孳生出各种妖鬼精怪。”
    我问:“如果我去祈水禳福做法事,在哪个位置做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问题?”
    徐五恍然大悟,“你这是早就做好拿下水口饭的准备了吧。”
    我说:“苗正平的伙子贯穿大江,连接南北,要是能使唤起来,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我也不要他的伙子,只要他能听话就行。”
    徐五道:“苗正平能做水龙王也是背后有人护着捧着,就算是我们几个一般也不愿意去招惹他。想让他乖乖听话,得使些手段才行。这祈水禳福最好不要一次性解决,张美娟的做法才对,只治标不治本,让苗正平离不开她,这样才能把这口饭吃长久了。”
    我说:“怎么拿下苗正平我自己有打算,你只管告诉我怎么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就行。”
    徐五被我这么一说,就不敢再发表意见了,重新趴到地图上去量啊测啊,好一会儿才起来说:“想彻底解决问题,就得解锁释气。你看这三所学校,就是锁芯,从这里入手就能打开这把锁,释放被强行拦截的气脉。积聚的气脉散掉,那些靠着积聚气脉才能成形的精怪妖鬼,立刻就会因为气脉急剧流失无法适应而暴毙而亡。”
    我问:“怎么才能打开这把锁?”
    徐五道:“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这三所学校都拆了,这样锁芯不开自解,锁头就变成了样子货,自然不能再拦截气脉。”
    我说:“这算什么办法?我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连拆三所学校?”
    徐五说:“另一个办法就寻个阴兵过道的机会,引导过道阴兵打这三所学校中线穿过,借着聚集的阴气冲破锁芯,开锁释气。”
    我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阴兵过道,少了不管用,多了动静太大,还得看天时地势,不适合立马就用。”
    徐五为难地道:“这两个是以力破锁的法子,要是都用不了,那就只能去找布阵人,从他那里问出正确的开锁法子。”
    我问:“花这么大力气布置这么个锁住大江的风水阵,目的能是为了什么?会不会不留开锁的法子?”
    徐五道:“积聚气脉的目的只有两个,要么是想用拦截下来的气脉滋养附近的地气,人为造一个绝佳的风水胜地,要么就是想用积聚的气脉孳养什么东西。无论哪一个目的,到最后完成的时候,都要开锁释气……哎,这么一说,还有一个法子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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