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母望向她,雷芸雨红着脖子,说道:“剑一早有婚约!”
    剑一一怔,没想到雷芸雨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是还没结嘛,退了就是!”薛家母不以为意。
    “不可!”雷芸雨焦急地脱口而出,又在心中责怪剑一不赶紧拒绝。
    薛家母笑盈盈地看着雷芸雨,“与他有婚约的是你吧?”
    雷芸雨点点头,直视薛家母的目光,像是在宣布主权。
    “那也无妨!二女共侍一夫。”
    雷芸雨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薛家母这么难缠。薛思淼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薛家主则是露出苦涩的笑,但并未反对。
    当薛思淼闻言剑一有了婚约,登时心就凉了半截,生出退意,没成想娘亲比她还要执著。
    她是完全没想到娘亲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以她们薛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按照她的想法,是不会委屈她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如果是剑一的话?”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又想起那一晚,内心燥热,转而看了一眼雷芸雨,陷入纠结。
    剑一冷汗直流,她们每说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惊了一下。
    他赶忙说道:“薛家母,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这姻缘之事还是莫强求。”
    “那是自然,你情我愿的事,我只是帮你们把话说破。”
    剑一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薛家施压逼婚。再说了,即便他愿意,雷芸雨与薛思淼未必能友好相处。
    “如果能的话?”剑一想了想,又瞬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掉。
    “等等,我不是想着跟雷家提出退婚吗?”剑一内心流出辛酸的泪,“只是因为雷芸雨不愿回家,这退婚之事才一拖再拖。”
    “现在好了,一婚未退,又来一婚!”剑一失神片刻,“好在,薛家母只是提一嘴。”
    薛家母接着说道:“既然小女想要出门游玩,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这你总不会拒绝吧?”
    剑一当即说道:“当然不会!等薛小姐玩累了,我就把她安然无恙送回来。”
    “那就好,到时可别送回两个就好。”
    “啊?”
    “咳咳,剑少侠,那小女就拜托你了!”
    “好!”剑一点点头,然后想着薛家母那句话的意思。
    薛家门口,备好的马车和雇好的车夫正候着。
    剑一将雷芸雨和薛思淼扶上马车后,坐在车夫旁,告别过后,便让车夫驱车去往万家。
    薛家主目视马车离开,喃喃说道:“夫人,你是想让薛家与七剑山庄联姻?”
    薛家母点点头,“薛家衰败已成既定事实,柳家趁势而起,他们还想与陈家联姻,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好在,现在有了驱邪茶,薛家的血脉还能延续。”
    她眉目传情,牵起他的手,轻声道:“最重要的,还是夫君的身体愈来愈好了!”
    “夫人,今晚我可以!”
    薛家母靠在薛家主的怀里,轻点螓首,呢喃“嗯”了一声。
    “那我给你煮点十全大补汤!”
    “有劳夫人。”
    …
    马车里,雷芸雨与薛思淼冷冷对视,剑一坐在外面都感到冷。
    “少侠,离万家还远着呢!你要不进去坐坐,外面风大,冷!”
    剑一摇摇头,苦笑道:“不了!里面会更冷!”
    “怎么会?”
    “不信你打开车帘看看!”
    车夫满脸疑惑,“车厢遮风挡雨,怎么会……”
    车夫掀开车帘的一角,“冷”字未说出口,就被两道寒茫刺目而来,让他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当即将手缩了回来。
    “少侠诚不欺我!”
    剑一摆摆手,“赶车吧!顺便找到客栈打打尖。”
    车夫点点头,“驾”声起,马提速。
    “薛小姐可是不服?”雷芸雨率先开口。
    “自然是不服,我若是使出夺命十三枪,想赢我,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呵!好大口气。你大可以试试,在我手里过得了一招算你赢!”
    两女虽然没有再缄默不语,一开口却针锋相对。剑一和车夫如芒在背,担心两人在车厢里打起来。
    剑一咳了两声,说道:“两位还是省点力气用来休息吧!路途遥远,想要比试还得去空旷的地界不是。车厢狭窄,都不能让你们伸展手脚,把车顶掀了,车夫可没地哭去了!”
    “少侠甚得我心!”
    两女收起气势,冷哼一声,各自将头撇向一边,又陷入长久的缄默之中。
    过了半刻钟,薛思淼忽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替我说话?”
    “嗯?”
    “就是家父让我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家的时候,你怎么会替我说话?”
    雷芸雨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不想说。”雷芸雨闷声道:“我见不惯你父亲禁你的足!”
    “见不惯?”薛思淼怔了怔,“好牵强的理由。”
    雷芸雨低着头,喃喃道:“我父亲就是如此,没让我出过门。我从小到大就呆在雷府,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我是逃出来的。”
    说着,雷芸雨哽咽了起来。
    剑一听到了,陷入沉默与自责。
    “我答应过你的,似乎没有做到!”
    “你应该是等累了吧!对我感到失望,这才不顾一切逃也出来。”
    “我说过,你是喜鹊,带给人快乐的喜鹊。可你又如何不是金丝雀?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与关在笼子里的喜鹊又有何不同?”
    “可你还是成长为了喜鹊!即便关在笼里,仍旧为别人带来喜悦。”
    薛思淼的心猛地一揪,心生怜爱,坐在雷芸雨的旁边,抚摸她的背,想要给她一些安全感。
    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二十年不让她出门,只能呆在家里,她会变成什么样?这与被关在牢狱有何区别?
    “我大概会疯掉吧!”薛思淼暗暗想道。
    实际上,薛家主虽然说了哪里都不准她去。然而,薛思淼明白,这不过是顺口说的气话罢了,为的只是不让她跟剑一走而已。
    如果她要出去,仍然可以光明正大走出门。
    “你可真勇敢!”薛思淼发自内心真诚地说道。
    “如果是我,我都不敢迈出大门一步!”
    并非薛思淼矫情,如果被关在笼子二十年,等到笼子门开的那一天,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飞出去。
    雷芸雨摇摇头,“你会走出去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你向往的江湖,不是吗?”
    薛思淼哑然失笑道:“兴许!谁知道呢?世人皆嘲笑井底之蛙的目光短浅,我却喜欢井底之蛙安逸的感觉,与世无争,在自己的小天地快快乐乐的生存。”
    “你不觉得不自由吗?”
    “对于井底之蛙来说,那个井就是它的天地。于天地之中,谈何不自由?如果它没遇到别人,也就能安逸地度过一生!”
    雷芸雨的眼神黯淡,“所以我的选择是错的吗?我应该在雷府安然地度过我的一生吗?如果我掐灭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放弃离开雷府,我也会快乐吧!”
    薛思淼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是你,因为你有对江湖世界的向往,你就应该勇敢奔向那向往的世界,离开那拘泥你的地方!”
    “你天生不在井里,大海才是你的归宿!就算再怎么把你关起来,一旦到了大海,海阔任鱼跃!你不是走出了雷府吗?雷小姐,这江湖任你闯呀!”薛思淼眸里露出狡黠的笑容。
    剑一听完薛思淼的一番话,深吸一口气,喃喃细语道:“她天生是只喜鹊,笼子关不住的喜鹊。”
    车夫在两女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将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车缓缓地驶,怕惊扰了她们。他听到此,隐藏许久的那颗悸动的心在颤抖。
    “我又何尝不是被困在囚牢里动弹不得?”
    此时,雷芸雨也停止了哽咽,只是脸上的泪痕是那么得让人怜惜。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为她擦拭掉。
    薛思淼是个女人,她同样忍不住,
    她从怀里掏出了手绢,轻轻为她擦拭。
    薛思淼的温柔如水,她温柔的擦拭,那是化解忧伤的良药。
    “谢谢!”雷芸雨呢喃道。
    “我们姐妹就别客套了!”
    剑一和车夫对视一眼,不由感慨,这女人的友谊真是瞬息万变。一开始还相看两厌,转眼就相亲相爱了。
    车走着,车厢内嬉笑着。
    直到两个时辰后,车厢内的声音才停下来。
    剑一掀开车帘往里一瞧,原来她们两人睡着了,相拥而睡,姐妹情深。
    剑一微微一笑,这温馨和谐的一幕实在是太美好了。
    他退了出去,招呼车夫再慢一些,让她们好好歇息一下。
    午时,闷热。
    马车驶进树林,微微凉风,将闷热吹散了一些。然而,车厢内还是闷热得很,两女也是醒了过来。
    “车夫,到哪了?”雷芸雨的声音从车厢传来。
    车夫答道:“路程过半,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青山客栈。”
    剑一将水袋递了进去,说道:“你们两个喝点水,现在有点热,你们再忍忍。”
    “好!”
    两女喝了水后,又聊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像是两只喜鹊在乱叫。而且,她们聊天的时候还说得很小声,笑的时候又大声得很。
    这让车外的两人心痒痒。
    “女人的话题聊不完的吗?”
    剑一歪着头,打了一个哈欠。
    “少侠,你要不小憩一下。”车夫见剑一疲惫的样子,建议道。
    剑一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清醒了。
    “恐怕有人不想让我休息!”
    “这树林哪来的人?”车夫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人影。
    “出来吧!再等下去,我们可就要出树林了!”
    车夫勒马停车,两女探出头来。
    正要他们以为剑一疑心过重,无中生有之时。
    忽然,树上掉下一枚类似霹雳弹的东西。
    “嘭!”
    地面扬起白烟,白烟之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三人。三人手一挥,一堆暗器飞来。暗器五花八门,多种多样,应接不暇。
    剑一冷哼一声,拔剑飞起,冲向暗器。
    “剑影三千,三千杀!”
    只见剑一手中剑龙吟作响,抖动一下便是剑影绰绰。三千剑影轰向暗器,暗器纷纷掉落。
    紧接着,剑影继续轰向白烟中的三人。
    那三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剑影,让那些剑影穿透而过。
    剑一并没有露出笑容,因为那些剑影穿透而过的都是虚影,可见这三人的轻功都是上上乘。
    “哈哈!不愧是剑一,这都能发现我们!”
    白烟消散,两男一女。
    那女人是个胖女人,衣服都装不住她的肚子。她的肚脐明明露在外面,别人却看不见,因为她的肉将肚脐挤压不见了。
    她的手上拿着鸡腿,鸡腿上的瘦肉不多,皮倒是厚得很,显然这只鸡是一只肥鸡。
    鸡腿上的油滴落在她的肚皮上,她也不在意,那油腻腻的手往肚皮上一拍,油上加油。
    剑一肚里一阵翻涌,更是将视线撇向别处,不忍直视。
    雷芸雨和薛思淼愣了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肥胖的女人?”
    车夫在一旁已经开始呕吐,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甚至觉得地上的呕吐物都要比她来得要可爱,至少不会这么油腻。
    而另外两个男人又瘦得跟一条竹竿似的,他们若是站在那个女人的后面,那就完全看不见他们了。
    “你们认得我?”剑一忍着恶心,闷声说道。
    “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剑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们有何贵干?”
    “自然是取你项上人头!”
    说实话,江湖上要取他项上人头的不少。可基本上,他都认识。而这三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难道是仇家派来的刺客?”剑一暗暗想道。
    “我可曾得罪你们?”
    那三人摇摇头。
    “那就是受他人指使?”
    那三人又摇摇头。
    “那你们为何取我人头?”
    “听闻你是江湖第一剑客,杀了你,我们胖大姐便成了这江湖剑客的号令者!你要是识相,就昭告天下,说你败给我们胖大姐,否则我们俩瘦子就杀了你!”那俩瘦子一人一句,跟唱双簧一般,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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