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半套路地问道,“杨红,听你这口音,你家那边娶媳妇是时兴彩礼的吧?”
    杨红很是自信地说,“那是。俺家那块男的多,女的少。好多女的都往城里嫁,还有些女孩子出来打工就再也不愿意回农村。我们那的彩礼是一年赛一年地高。”
    林金半是好奇半是好笑地问道,“那你们那边娶个媳妇一百万够不够?”
    杨红不以为意地说,“要看具体的情况。一般来说现在还要不了那么多。县城的一套房加装修,外加一辆小车还有彩礼,差不多八十万就能搞定了。”
    “像跟我订亲的那个小伙,我爹妈是见过的,所说长得还不赖,人也够争气。俺们家稀罕他,不但不会要彩礼,还会买房买车什么的。”
    “俺爹跟俺哥说那个人值那么多。听他们说这叫感情投资。”
    林金去华北华东一带和蒜农打过交道,知道七八十万对于那些个地方的农村家庭来说真的算得上是天价,即使是林金家也不敢小瞧了这一个数目。
    可听这个叫杨红的小姑娘说说得跟吃大白馒头一样轻松自在,林金只有一种感觉,要么这个叫杨红的是天生的大大咧咧或撒谎不带眨眼的,要么她家里特别有钱。
    林金佯装不懂,“感情投资?”
    杨红解释道,“我那未婚夫学的是工程相关专业的。听俺们那两个当包工头的哥哥说s大毕业的他们专业的学生出来的都是大工程的管理方,以后能帮得上忙。”
    林金这下才算是听懂了,原来是这种投资,倒有点像小说里解放前的联姻。亲上加亲,你的是我的,我的也顺便是你的,说通俗一点,那就是“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是这家子的头脑也太活络了点,林金倒是有点好奇,这个看上去没上过大学的杨红是怎么让那个博士上钩的?
    学校里的对学生在经济上的保障措施特别多,学校工程类的男生不愁活,还犯不着用一生的幸福去交换一个大学的就读机会。
    林金进一步地八卦道,“你们订婚有多长时间了?”
    “少说也有五年了。是他爹向我家提出的,我们那姑娘太少了,他爹怕把他终身大事误了。我家也合计着他家虽然穷,但耐不住他是个下金蛋的老母鸡,就痛快地答应了。”
    林金这下算是听了个明白,s大某位在读的博士生师兄是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她脱口而出,
    “那你可得抓牢了。我们学校的硕士研究生少,博士生更是宝贝得不行,好多家境不凡的城里姑娘也在那眼馋着呢。”
    杨红一听有点着急,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
    “不怕。他是个孝子。只要他老子和老娘还在我们那,他就跑不了。他和我订婚可是十里八乡的都知道的事。”
    “他如果不想他便宜被大伙用唾沫星子淹死,就得按规矩来。”
    还真是放风筝原理,只要能拽着一头天上的那个飞再高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林金听得一团乱麻,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她是来解决母亲的问题的,不是来为某位平白占着茅坑的师兄长吁短叹的。
    她很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是s大的学生。还颇认识几个工科类的博士生,也许能帮上你的忙。你方便告诉我你未婚夫的名字吗?”
    “他姓文,叫文博。”
    当话从杨红的口中出来时,林金感觉自己像是被电着了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该不会是那个把助她从虎口中脱险的文博吧?她还欠着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这下可是够打脸的了。
    如果是换作常人,应该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叫杨红的赶出海西甚至是s市才对。
    即使是做不到为虎作伥,也该三缄其口才对,可她怎生得这样蠢,还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揽事。
    真想扇自己一个蒲扇大的耳光。
    但林金还是存着一丁丁的小侥幸,希望此文博非彼文博,她有点心虚地问道,
    “你未婚夫是哪个专业的?”
    杨红很是自豪地说道,“土木专业。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本科的时候学的是土木专业。”
    林金很有种想跪的感觉,s大的土木系就那么大,她敢打保票,叫文博的就只有那么一个。
    记得那次有惊无险之后,她在学校里碰见了文博,请教起恩公的尊姓大名后,还腹诽过这家子的周遭得多缺博士,才会做梦都要把他的名字单带一个“博”字。
    一个工科博士偏偏带上一个“文”字,还真是文武双全呢。
    后来林金注意过,整个土木系就这么一个叫“文博”的。
    如果这事属实,母亲这头的事算是解决了,后院起火的危机算是虚惊一场。
    可是学校那头却是摁下了葫芦浮起了瓢,还是麻烦不断。
    据她所知,文博跟邱华正好着呢,这还是个非常微妙的事。
    学校那头一个是说不定会成为自己大姑子的好姐妹,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真的有点麻烦。
    天色有点晚了,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母亲还一个人在家,林金又急匆匆地往家赶去。
    当路上林金把铺子这头的事告诉舅舅时,舅舅乐了,只是说要谨慎处理。还说林母是处理这方面的事的个中高手,最好听听母亲的意见去云。
    回到家时,母亲还是沙发上发着愣。
    林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别看着母亲平时威风凛凛八面玲珑的,可是一觉得自己的“蛋糕”被惦记时,还真的仅仅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林金给母亲点了外卖,母女俩木木地吃了半晌后,林母问道,
    “金儿,你见到你父亲了吗?”
    林金略微用逗小孩的眼神看着母亲说,“没,不过我见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林母沉吟了半晌,平静地说,“你爹敢乱来,我就伺候卧床的他一辈子。”
    母亲的话吓了林金一大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母亲发狠说出这样的话。
    多么温柔的母亲,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滴”。
    不过母亲可不用咬人,真正想咬人的应该是父亲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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