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达达利亚都没来时不时地骚扰越永渡了,越永渡还有点不适应;但是达达利亚不在,还有个胡桃整天来找他唠嗑呢,也不算太孤单。
    钟离这几天还是没来,他就像和达达利亚一起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胡桃和越永渡说钟离晚上还是会回往生堂,越永渡都要去千岩军那里备案了。开什么玩笑,钟离可是还没和阿鸠破镜重圆的啊,要是真失踪了阿鸠会伤心很久吧。
    “我说,你这么关心钟离干什么?”胡桃摸了摸下巴,狐疑地看了看越永渡,“你该不会是……有那方面的喜好吧?”
    “咚——”越永渡听到胡桃的话,手上一个没拿稳,锤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语气十分平静地说:“胡桃,你也长大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一般人没有想法。”
    “可是钟离是我们往生堂的客卿,可不是一般人。”胡桃大声说。虽然她对钟离一直有些看法,但是在她心里,钟离就是全璃月,不,全提瓦特顶顶好的人。
    “那我也对他没想法。”越永渡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锤子,一块石头怎么会对人类产生情感呢?哪怕同样是石头,他也没办法产生情感,除非是像王那样的存在……王?越永渡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怔愣。王是谁?
    “喂,越永渡,你怎么啦?”胡桃见越永渡保持着弯腰捡东西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知怎地有些担心,“你不会是闪到腰了吧?你说话啊。”
    “我没事。”越永渡从纷杂的思绪中被拉回来,他拿起锤子,起身站好,“这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回去吗?”他问胡桃。
    胡桃抬头眯起眼看了看天,确实看到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不由得嘟囔道:“时间过得这么快吗?明明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太阳还在正中呢……”话音未落,胡桃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表情凝固起来。
    从胡桃出往生堂到现在,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若是刚才还是日中,那现在怎么会黑得这么快?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是那种不妙的事。胡桃和越永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越永渡,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胡桃只觉得突然一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也是……”越永渡皱起眉,抬头看着天上堆积得越来越厚的乌云,仿佛能看到其中流动浓郁的水元素。
    这时,二人耳边突然响起哭声、惊呼声、尖叫声;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有一个沉稳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进胡桃和越永渡耳中:“请大家远离港口,有序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越永渡低下头,向声音的源头处看去,那里有一名穿着千岩军制服的士兵站在混乱的人流中,一手执矛,正在努力疏散璃月港靠近港口的居民。
    “这位大哥,请问出了什么事吗?”胡桃三两下跑到千岩军身边,仰头问他,“为什么要疏散大家啊?”
    千岩军闻声转头,看到是一个模样天真的少女:“七星说愚人众破坏了孤云阁那里的封印,有个叫奥赛尔的魔神被放了出来。现在海边,和港口,都特别危险,小妹妹,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魔神?”胡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听到过的故事和传说里,魔神这种东西早在几千年前岩王爷建立璃月的时候就消失了,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叫奥赛尔的魔神?莫不是七星在开玩笑?
    但是看眼前这个千岩军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笑。胡桃转头看向越永渡,却发现对方丢下了锤子,朝她跑来。
    “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去避难啊!”越永渡大声吼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离港口极近,咸湿的海风凶猛地从海上冲过来,扑在每个人的脸上,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但是……”胡桃想说你怎么办,就被越永渡一把抱起来扛在肩上。
    海风越来越大了,还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上落下来的大颗大颗的雨水,打在越永渡脸上。越永渡只好咬着牙,把冲出来时顺手带上的外套披在肩上的胡桃身上,以免她淋着雨,自己却迈着仿佛灌了铅的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在雨水越积越多的街上。
    三步,两步,一步……越永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睛里进了雨水,让他有些看不清。等看到前面那座涂刷着朱红漆色的建筑时,越永渡整个人都要脱力了,还好,他还是一步跨过去走到屋檐下,把肩上的胡桃放下来。
    “没事别出去乱走,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你爷爷还有钟离交代。”越永渡看着胡桃身上还是干爽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又要冲进雨里。
    “哎,你要去哪儿?”胡桃拉住越永渡的手,他的手沾了雨,又被风吹了一路,冷得像一块冰。
    “趁着还有点力气,去帮千岩军他们,分担一下任务。”越永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手放在胡桃的头上,只是轻轻一用力,挣开胡桃的手,重新回到雨里。
    胡桃看着越永渡的背影消失在越来越大的雨里,咬了咬唇,身上火红色的神之眼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到处都是避难的人群,他们哭着喊着尖叫着,绝望地举着毫无作用的伞,站在雨里,茫然无助地等着有谁来救自己。
    “香菱!”卯师傅发出一声惊呼,他的女儿刚刚从万民堂跑出来,只为抱住冲进雨里呆呆站着的小熊。
    “锅巴!你是不是想让我生气?!”香菱抱着锅巴,脸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一边骂锅巴,一边把它抱起来,想抱回万民堂,那里比这里温暖太多;而锅巴激烈地挣扎,雨水也砸在它的脸上,流下来,就像眼泪一样。
    这时候香菱和怀里的锅巴被人一把扛起,只是一眨眼,就又回到了万民堂。
    “你和胡桃一个赛一个不省心。”越永渡冷下脸,伸手接过卯师傅递过来的干燥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和脸,对香菱说道。
    “越、越叔,对不起……”香菱抱着锅巴,头发上滴着水,落在地上,融入地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呢?你连伞也忘了打就冲出去了。哎呀,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卯师傅本来也十分生气,但是看着女儿含着眼泪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和锅巴委屈的表情,又是心疼。
    “小卯,看好香菱,还有锅巴,我还有事,先走了。”越永渡放下毛巾,转身又冲进暴雨中,卯师傅叫都叫不住。
    还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越永渡站在璃月的港口,和其他热心的璃月人一起帮千岩军疏散人群准备物资,想到了还在南天门那里的蓝发女孩。也不知道阿鸠那里怎么样……
    被越永渡放心不下的阿鸠踮起脚,抬头便看见了笼罩了整个璃月港的那片黑云和倾覆而下的雨水,眉头紧锁。
    空气中顺着风飘过来的浓郁水元素已经告诉了阿鸠一切,几千年前那个被自己和摩拉克斯打败封印在孤云阁下的魔神奥赛尔,似乎冲破封印出来了,现在,它在璃月港发泄自己被封印这么多年的怒火。
    “哼……以为摩拉克斯死了,你就可以在璃月作威作福了吗。”阿鸠冷笑了一声。本来她可以不用管璃月港那些人类的生死的;但是一来那毕竟也是自己看着建立起来一点点繁荣壮大的璃月港,二来越永渡也在那里,而且……阿鸠垂下眼。摩拉克斯的尸身还在璃月港,怎么可能让奥赛尔那个混账玩意儿毁了摩拉克斯的尸身呢。
    只是,阿鸠毕竟不能离开这里,而璃月港,实在是太远太远了,除非能有什么东西作为媒介……媒介?阿鸠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越永渡之前说过从层岩巨渊那里采了一块夜泊石用作送仙典仪的道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么那块夜泊石现在应该是在玉京台……
    那块夜泊石和自己一样,都是在层岩巨渊孕育而成的,身上天然就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气息;如果以夜泊石作为锚点的话,是可以做到就在南天门这里帮助璃月港渡过这场浩劫的……
    “摩拉克斯,你怎么死了还是给我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啊。”阿鸠嘟囔着,闭上眼,感受着那块夜泊石的气息。果然,是在玉京台的供桌上。
    阿鸠睁开眼,镜片下鎏金色的眼睛骤然变亮,周身也出现一层柔和的白光。她咬破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挤出一滴金色的血,滴进脚下的这片土地。
    璃月港,从天衡山下的玉京台为中心,一朵又一朵洁白的琉璃百合迅速从地里从夹缝里长出,含苞待放,越来越多,向周围蔓延开去,长到璃月港的街道上,长到惊恐的人们的脚下,长到港口的海边。它们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但是没有一朵真的被风被雨折断。
    等到了璃月港全都长满了这种稀少的珍贵花朵后,一层柔和的白光从它们的花骨朵上散发出来,一瞬间,就好像有谁在发号施令一般,所有的琉璃百合都盛开了。它们散发出来的白光连在了一起,在璃月港的上空,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风雨隔绝了。
    “这是……”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之中有的人不顾地上的雨水,跪下来,又哭又笑,说是岩王爷在天有灵,不忍心璃月港遭此大难,庇佑着璃月港。
    越永渡也看到了这场“神迹”,他抬头看着高空,没有看见任何神明的身影。
    而本来一直安静地行走在慌乱的人流中的钟离,看到大片大片的洁白花朵在脚边绽放,其上蕴含的熟悉力量让他一怔,随即心脏处又是一阵刺痛,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流泪的感觉;下意识地伸手去擦拭,什么都没有,他的泪腺早就在那场残忍的改造中被身体机能认定为无用的东西,自行退化了。
    在地底沉睡的岩龙之王会梦到这场璃月的灾难吗?钟离不知道。他俯下身,抚摸着脚边的一朵琉璃百合。钟离只知道,若陀绝对不会梦见自己,毕竟当时留下来陪伴少年的,只有归终,而自己,登上了前往月宫的飞船,离开了地球。
    “你不是说你不会出手吗?”女士从阴影处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质问钟离,“这些又是什么?怎么,契约之神也想食言吗?”
    “我说过不会出手便不会动用神力,至于这场所谓神迹……”钟离收回手,直起身,背对着女士,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或许,地脉也不愿意看见这片土地再次被毁掉吧。”
    女士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天上传来一声巨响,抬头看去,原来是七星与仙人,在旅行者的帮助下,用那座天上的群玉阁,把海里作乱的奥赛尔,重新砸了回去。
    “好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钟离看着天上落下的雨水渐渐变小,无形的屏障消失,地上长出来的琉璃百合也慢慢缩回地里,消失不见。琉璃百合,最终也只是活在自己的回忆中,和岩龙的梦里,再也不会出现了,这场源自少年时期的闹剧,是该结束了。
    越永渡捡起地上一株没有消失的琉璃百合,站在原地。他刚才,好像看到一位宽袖华服的少女,牵着一个盲眼的少年,笑嘻嘻地跑开,消失在人群中。
    南天门,阿鸠做完了这一切,疲惫地闭上眼,倒在灿金的花海里。她似乎看到归终在笑着朝自己挥手,而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握住她的手了。
    归终,我好想你啊。阿鸠在陷入梦境前,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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