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怜的达那奥斯首领和君王们,你们显然被注定要远离亲人和故土,在特洛亚用你们的光亮的嫩肉喂恶狗。”
    ——《荷马史诗:奥德赛》
    当第一锅烧得滚烫的粪水砸在自己头上时,芬里尔军人的内心是错愕而惊惶的。
    他们造好了攻城塔,也造好了攻城锤,他们还准备了六倍与守军的人数,他们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次轻松的攻城,但没想到北墙的守军居然使用了这样下流、肮脏、令人不齿的手段。
    占行简指挥着人手,在克雷斯城塞高达三十英尺的城墙上往下倾倒煮的滚烫,冒着刺鼻气味的粪水和沥青往下倾倒,泼在芬里尔人的攻城云梯和下面聚集着的士兵们身上。随后,盟约团的士兵们又开始向芬里尔人的攻城塔上投掷被点燃的火油罐子——那是阿格尼·柯蒂斯的老把戏,早在两年前,漆吴山上的蒙鸠依咆哮武士就已经领略了这一招的厉害。木质的攻城塔旋即开始熊熊燃烧,内部的士兵们也被点燃,他们浑身上下冒着火光和焦烟,凄惨的哭嚎着从攻城塔上跳了下去,摔进地面的人堆里。
    惊恐的芬里尔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守城,他们勒令自己的弓箭手列队,向城墙发射箭雨。但他们迎来的确实更加凶狠的回敬——阿格尼麾下的弓箭手们射出的箭矢上都被挖出了凹槽,并填充了恶魔药剂。那是高度烈性的毒剂,一旦中箭,伤者必死无疑,不管射中了哪里,且死状极为凄惨。他们将因肠胃痉挛而反出的呕吐物堵塞了咽喉而口吐白沫,因为肺部丧失机能而无法呼吸,发出剧烈的喘息,只能用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咽喉,憋到面色青紫,最终浑身扭曲着殒命。当芬里尔人发现北墙的守军在箭矢上涂毒之际为时已晚——他们已经损失了很大一部分弓箭手,而这部分的损失是不可逆的。伤者尚且可以治愈,但中了恶魔药剂之后就别想再重返战场。
    阿格尼·柯蒂斯在艾能奇和戴维斯的保护下不断巡视着城墙,确保每一名士兵都各司其职,粪水、沥青和火油能够正常供应。
    “比我想象的要轻松,阿格尼。”戴维斯一边举着扇形盾防备弓箭手的流矢,一边望了望城楼下那熊熊燃烧的攻城锤残骸。“但这样不符合骑士的荣誉。粪水和毒药?诸神在上,你会把名声弄臭的。”
    “想象一下一旦他们破城而入会发生什么,戴维斯。”阿格尼说。
    “恐怕这八千难民不会太好过。”
    “你也知道这一点,戴维斯。”阿格尼指出,“他们有好几万人,希望他们破城的时候能够想起什么是骑士荣誉,什么是名声。诸神在上,戴维斯,我们用四千人对抗三万人,能活下来再谈名声的问题吧!”
    “他们的这次攻击似乎带有些试探性质的意味,阿格尼。”艾能奇说,“他们并没有很卖力的进攻。”
    “当然。”阿格尼抬了抬眉毛,“第一次进攻总是这样,但我们已经让他们意识到了克雷斯城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只要让他们在这里耗上足够多的时间,就是我们的胜利。”
    “操。”戴维斯往后退了退,一根飞来的弩箭射中了他手中的盾牌,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那这就把我们的底牌都亮给他们看?屎汤和毒药都用上了,等他们真的发了狠劲儿,拿投石机把城墙轰开,我们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你不会以为这就是我全部的把戏了吧,戴维斯?”阿格尼道,“我今天只是让他们意识到克雷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一捏就碎。”
    芬里尔人的进攻仅只持续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在号手的铜号中撤退,重新回到了他们的扎营地。但那离他们放弃克雷斯城还远得很,阿格尼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活啊,阿格尼,真他妈给柯蒂斯堡长脸,嗯?”当守城军士们简单打扫完城墙,清点完毕损失人数之后,莫里斯怒气冲冲的来到阿格尼负责防御的城墙,一把抓住了阿格尼的板甲护胸前襟,“点火是个不错的好点子,但是倒屎汤?毒药?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骑士的荣誉了吗?”
    阿格尼看了看怒发冲冠的莫里斯,“叭”的一下用力握住了莫里斯的手腕,一字一顿的对他说:“对不起,男爵,我成为骑士时日不多,有关于战争的礼仪还需要向您多加学习。”
    “学习?”莫里斯攥紧了阿格尼的前襟,针锋相对的说,“你知道这会让柯蒂斯堡的荣誉蒙上多大的耻辱吗?别忘了你的身份,阿格尼!”
    “不错,莫里斯阁下。”格里芬·达勒在一旁耸了耸肩,“你可有想过被秽物烫伤之后,这些芬里尔伤兵的伤口会发炎、化脓以至于不得不需要抽出三倍于伤兵的人手照看他们?你可有想过涂毒的箭矢虽然有损于声誉,却能取得确实的效果?”
    “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格里芬,”莫里斯撒开手,伸出一只食指对准格里芬的脑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知道这个世界的道德体系是从哪里开始崩坏的吗?不是从长刀之夜1,而是从骑士们放弃了荣誉开始的!今天往城楼下面泼屎汤,明天泼什么?黑狗血吗?骑士的仗不是这么打的!你懂个**,格里芬!”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的意思是。”阿格尼努了努嘴,轻快的耸了耸肩,“莫里斯男爵出于好意,来到了我们这里,教导我们什么是骑士的荣誉和职责,让我们对‘骑士的战争’有所了解,对此我非常感激,真的,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好学生。但是,莫里斯老师,我们可否向您请教一个愚蠢的问题?”
    “你说吧。”莫里斯放下了指着格里芬鼻子的手,怒目看着阿格尼。
    “现在我们有四千人,这是看得到的,把诺顿家,希利卡家甚至克雷斯的治安官都算进去——这是我们的守军力量。如你所见,今天芬里尔人在城下丢弃了四五百具尸体,这得归功于伊芙琳小姐家的人和里维拉伯爵英明的领导;但是你看,”阿格尼伸出左掌,五只手指指尖的方向指向城外那绵延不绝,冒着滚滚炊烟的芬里尔军营帐。“他们还是有将近三万人,六倍与我们的人数,正在造着新的冲车、云梯和攻城塔,一如你所看到的,他们的配重投石机也已经开始了最后的组装。拜他们那好像蚂蚁般的人数所赐,这些器械组装速度很惊人——莫里斯男爵,可否请您不吝赐教,我们该如何用这四千人既荣誉又有尊严的守住这座城?”
    “我...我不知道。”莫里斯涨红了脸,“但一定有些办法的!一定有什么正确的答案才对!”
    “这就是正确的答案,莫里斯男爵。”阿格尼将左手手掌的指向移回曾经装过屎汤、还冒着丝丝缕缕的臭气的大锅,“粪水和毒药,火油和沥青。如果芬里尔人真的把骑士荣誉记挂在心中,他们应当用相对等的人数在城外的平原上跟我们来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而不是用六倍的人数把我们堵在这座城里。倘若他们当真这么干,我会第一个下去跟他们一对一的拼大剑。但他们没有,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当个傻子?”
    “等着吧,阿格尼。”莫里斯摇了摇头,“你牙尖嘴利,总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由和借口。”
    “那是因为我是对的。”阿格尼放下手,“反正是个私生子,对诺顿家又有什么影响呢?”
    “晚些说这个吧,阿格尼·柯蒂斯。”莫里斯语调凶狠的说道,他着重的在“柯蒂斯”上提高了声调。“你看城楼下面,芬里尔人跟你算账来了。”
    阿格尼抬眼看向城外,只见芬里尔军中让开了一条通路,两侧的长矛手整齐举起盾牌横于胸前,而四五个骑士徐徐从中骑行前往克雷斯城方向,为首的一名骑士手中还高擎着一枚绣有西塞罗家族金底六瓣莲花盾徽的旗帜——毫无疑问,这是芬里尔皇室西塞罗家族的旗帜。在他之后的两名骑手手里举着的旗帜则是白底紫火旗,阿格尼在之前曾经恶补了一番希罗大陆各家贵族的旗帜,他知道那是厄镇的卡西迪家族的盾徽。
    队伍在克雷斯城塞北门前停下,这队骑手的周围还散落着芬里尔军的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冲车和满地恶臭的屎汤残渣,但他们并没有多话。为首的骑士身穿厄镇样式的烤蓝板甲护胸,外面搭着一张红白相间的风帽,面部棱角分明而目光锐利,在他身后的棕发骑士则臭着一张脸——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他脸上那道从右下至左上的刀疤让他感觉面相不善。不过这并非不能理解,如果一个正值青壮年的好小伙子被从下往上在脸上斜砍一刀,换谁也得臭着一张脸。
    正当阿格尼赶到里维拉·诺顿的北塔塔堡时,伊芙琳夫人的信差也刚好抵达了里维拉的房间。
    “芬里尔人似乎想要谈条件。”信差因为跑得有些急,脑袋上的锅盔都歪了。“伊芙琳夫人请您火速前往北城门,和他们一道面对芬里尔人的使节。”
    “哈,芬里尔的山猴子要来讲条件了。”里维拉一边招呼左右侍从为自己卸甲一边说。“阿格尼,莫里斯,你们俩觉得这帮人有什么话要说?依我看,怕不是被阿格尼的屎汤泼出心理阴影了,像挨了揍要找妈妈讨公道的小屁孩,跟伊芙琳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吧!他们也就这点出息...”
    “但泼粪是不对的,这件事确凿无疑。”莫里斯沉着脸回答,“这不是骑士的战争。”
    “骑士的战争?莫里斯,怕不是柯蒂斯堡的宫廷教师小时候把你给教傻了吧,当真是这样的话,回去我就把那个老蠢蛋关进马棚里,让我的猎马好好踢他的屁股。”里维拉·诺顿咕哝着说,“城外的是骑士吗?是一帮山猴子,来卡尔加里打秋风,希望顺便捞个王位坐坐。我呸!他们配不上堂堂正正的战争,要我看,阿格尼这泡屎泼的一点儿错都没有。”
    “您要是前往谈判的话,现在卸甲是否有些...?”信差畏畏缩缩的问道。
    “谁说我要去谈判?”里维拉在侍从为他卸下最后一块甲胄之后,一屁股坐回了他的位置上,拿起了一颗坚果塞进嘴里。“我老了,思考和说话让我感到疲惫,让我的两个儿子代替我去吧。”
    “但是我...”莫里斯愣了一下,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却马上被里维拉粗暴的打断:“但是我?但是你?你今年二十六岁了,莫里斯。诺顿家不出孬种也不出傻子的传统最好不要在你这一代被打破,如果你真的想打什么‘骑士的战争’,现在是时候去学点东西了,懂吗?”
    “..我知道了,爸爸。”莫里斯道。
    “一会儿你不要多说话,如果需要柯蒂斯堡发表意见,就由我来发言,你懂吗?”从北塔塔堡楼梯到北门的路途中,莫里斯再三叮嘱阿格尼,“我们代表着柯蒂斯堡的脸面,对方又是芬里尔人,泼屎这件事我就不说了,你别捅出别的篓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阿格尼笑着答应道,好像刚刚莫里斯跟他发的那一顿脾气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我都清楚,莫里斯男爵。”
    当他们抵达北门的时候,伊芙琳伯爵夫人的堂兄,曾经在密涅瓦比武大会上大放异彩的梅林·希利卡已经骑在他的白色战马上等候多时了。
    “您二位来的属实有点晚了,阿格尼阁下,莫里斯阁下。”梅林有些不满的说,同时向他们介绍自己身后的两名年轻骑士。“这两位是莫雷·希利卡和纳尔逊·希利卡,是我的堂弟和骑士扈从。我们将一同前往与芬里尔人谈判。”
    “伊芙琳小姐没来吗?”莫里斯骑上他的侍从为他准备好的蓝色罩袍战马,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话?莫里斯男爵,对方并未派主帅前来谈判,伊芙琳夫人怎会轻易露面?”梅林有些鄙夷的看了莫里斯一眼,“我们五个人已经足够;这里不是隆重的外交场合,城外的芬里尔人也不是什么仪仗队,要不是伊芙琳小姐执意让我来,我本打算随便派个骑士扈从就把他们打发了;但芬里尔的山猴子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的,至少在伊芙琳小姐的眼里不是这样。好吧,让我们走吧。”
    说罢,梅林男爵示意北塔的哨兵拉开铰链,将铁制栅栏形城门升起。
    古旧的铰链磨盘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声响,那是因为克雷斯城塞已经许久未经战乱侵袭,城门常年洞开而导致的铁锈。阿格尼在故国的国都也曾听过这样的响声,呵,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一次,他还是愿意像现在一样,为了这样的铁锈响声义无反顾的去死。
    那两名芬里尔的骑士在几名全副武装的侍从陪同下,骑着鬓毛的芬里尔战马在城外,扬着脑袋看着从城门中徐徐而出的梅林一行人。
    “两位大人。”梅林穿过还散落在地上的尸体,勒马在芬里尔的骑士面前站定,马儿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他的盔甲真漂亮,阿格尼心想,那是他在比武大会时穿的那件烤蓝板甲,比起克里斯蒂安家族和麦考利家族的黑袍骑士更加威武,但梅林绝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金苍蝇,他见识过梅林的本事。
    “日安,梅林男爵。”为首的那名穿着厄镇样式板甲、目光锐利的骑士开口道,“我是巴顿·卡西迪,厄镇的伯爵,尊贵的芬里尔帝国旗下封臣。我身后这位臭着一张脸的刀疤骑士是舍弟戈德温·卡西迪。”
    “省却您的自我介绍吧,我们都知道您是谁。”梅林耸耸肩,“‘战争贩子’和‘纵火者’,两位的美名即使在卡尔加里极东之地也广为流传。”
    “哈!我们还真是闯出了点名堂,是吧,老弟?”巴顿·卡西迪回头看向疤脸骑士,戈德温看了看他的兄长,并没有多话。
    “让我们长话短说吧,巴顿伯爵。”梅林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们安排一个点着壁炉的房间和两个跳艳舞的凤凰岛骚娘们,坐下喝两杯好好聊一聊;但是你们的军队显然让我们现在没得这个条件,不过我不怪你们,给西塞罗家的皇帝当兵,要么吃粮,要么吃屎。”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男爵,虽然我没有看见伊芙琳夫人,”巴顿·卡西迪清了清嗓子,“先说第一件事。尊贵的格雷登·西塞罗王弟要求克雷斯城塞立即开城投降,并承认玛拉·艾伯特小姐对卡尔加里王国的宣称权和合法统治权。”
    “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这时城楼上漂着的该是西塞罗的六瓣莲花旗,而不是希利卡家的鲑鱼。”梅林嗤笑了一声,“能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长脑子,要我看,这不能是巴顿大人你。”
    “克雷斯城绝不会无血开城的,巴顿伯爵。”莫里斯男爵在一旁附和道。
    “算了,忘了这些,我们都知道开城那天在场这几位都得死个一半。”疤脸爵士戈德温策马上前来,他狰狞的脸吓得莫里斯往后退了一步,以至于他当即被梅林恶狠狠瞪了一眼。“不说那些繁文缛节的场面话,我就是想知道在北墙泼粪射毒箭的是哪一个?让他站出来。”
    “我。”阿格尼摇晃着身体,骑着他那匹白罩袍猎马上前而来。
    “你又是哪个?”戈德温怒目而视,但阿格尼却不为所动。
    “阿格尼·柯蒂斯,雷诺茨的男爵,柯蒂斯堡伯爵里维拉·诺顿的儿子。”
    “哈,你爹姓诺顿,你却姓柯蒂斯堡,是他妈个私生小杂种。”戈德温啐了一口,“你爸肯定没有给你请过一个能说明白人话的宫廷教师,对不对?泼屎?射毒箭?希罗历史上最卑劣的无赖领主也做不出这种事。看你老爸也给了你一个姓氏,承认了你贵族的身份,看样子你也是个骑士,你他妈知不知道骑士的荣誉是什么?哪有这么打仗的?”
    “嗯?戈德温爵士言下之意是...”阿格尼眯了眯眼睛,“在向我们诉苦和抱怨?”
    “操你妈的。”戈德温大声咒骂起来,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剑,吓得巴顿爵士的马儿高高扬起了蹄子。
    “你冷静点,戈德温,这是谈判,不是比武。真的要拼大剑之前,你最好先找个司祭给你当证人。”巴顿伸手拍了拍戈德温的肩甲,转头看向阿格尼,“或许你刚成为贵族并不太久,但你得知道,骑士的战争不是这么打的。”
    “很巧,刚刚也有人对我说了同样的话。”阿格尼看了看一旁的莫里斯,“所以骑士的战争就是用六倍的人数把我们围起来?这种情况下我还要把荣誉挂在嘴边,是不是等于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是你们踏进卡尔加里的土地,烧毁我们的麦田,劫掠我们的村庄,现在却要抱怨我们朝你射毒箭、泼粪?”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阿格尼爵士,你说的我完全都懂。”巴顿张开双手,锐利的目光直射阿格尼的面门。“看来我们在你这里达不成任何协议,所以接下来我们也要对你们使用反制手段,等到克雷斯破城的时候你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而你,‘泼屎骑士’阿格尼·柯蒂斯的名号,也将响彻希罗大陆。”
    “我将把它视作我的勋章,巴顿伯爵。”阿格尼略一点头,左手横于胸前,右手伸出,在马上行了一个宫廷礼。“你们对我的憎恶越浓郁,说明我给你们带来的恐惧越强烈。”
    “抱着你的高傲和自负见鬼去吧,阿格尼爵士。”巴顿踢了踢马刺,“咱们就聊到这里,待到克雷斯的城墙被抛石机轰开的那一刻,你将后悔今天对我们说的话。你将成为希罗骑士的耻辱。”
    “被泼屎的比起泼屎的,显然要更加耻辱一些。”阿格尼耸了耸肩,“回头见,卡西迪家的两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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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1长刀之夜:发生在太阳历1079年元旦的“长刀之夜”事件通常被认为是黑暗时代和旧日帝国时代的的终点。希罗帝国四位正帝之一的“低语者”奥斯瓦尔德·埃利奥特背叛帝国其余三位皇帝发动了血腥政变,将其他三大家族领导人及其扈从二百余人的首级插上长刀悬挂于弗林吉亚城外,企图以此迫使三大家族屈服以满足自己的统治欲望,希罗帝国正式成为“旧日帝国”,希罗大陆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军阀混战“长刀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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