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再次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她一直以为的玩笑话,二狗确都是认真的。眼睛感觉酸酸的,不想让二狗看到,于是快步走在前面。听到身后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三娘觉得这几天生病带来的无力感都被治愈了。
    鼻子都有些堵了,二狗问了好几句三娘都不敢回答,毕竟二狗是什么人,给点颜色就能给你开染坊的人,不能让他一丝一毫的得意。
    你以为惊喜只有这些?
    不不不!
    “别走这么快,你的药都要掉地上了。看着点路,眼睛长来就是看路的。你倒是等等我啊。这庸医把我好不容易攒下了的钱都给敲诈光了,以后又得吃萝卜咸菜了。不过三郎你放心,只要哥我有一口吃的,必定饿不到你的。回到客栈后我就再给你施一回针,那庸医说了有用的。虽然说那是庸医吧,但是有时候还是靠谱的......”
    巴拉巴拉不停说话的二狗,都没有等来三娘一句回答。
    “这汴州看起来有钱的主也不少,早知道把伞留到这里卖了,必定比洛阳卖得价钱高。”听到二狗终于说到自己拿把伞,三娘把脚步放慢了些许,竖起耳朵开始听。心中打算着,等下次回到洛阳必定把伞给他赎回来,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想想自己如果收到了厉京南大人所赠之物,必定好好保管,高高供起来,怎么也不会舍得拿出来换钱的。心中所想,就越觉得二狗此番牺牲颇大,以后必须好好待他,少骂几句,少打几次。
    可是感动往往就是如此短暂。
    只见二狗抱得满怀的草药包,快步追上三娘,低头神秘地小声说到:“等回去为兄就让你看看晚晴娘子给我的伞。”
    说着还抛了个我知道你懂的眼神。
    三娘一头问号,她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二狗这人就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想来这件事憋在他心里有些时候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必定要和三娘分享分享。
    “洛阳城里人傻钱多,没人认识真正的晚晴伞,于是也没人发现那把伞其实是伪造的。我当初求到那把伞其实只有伞柄,而晚晴娘子真正所造之物就是伞柄。剩下的伞面以及伞骨都是我自己做的。嘿嘿嘿.....”
    三娘霎时懂了二狗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现在卖出去的那把伞连伞柄都是他伪造的!!!那她刚刚的感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害得她白白流了几滴眼泪的人,罪不可恕,什么对他好一点,都给她滚蛋!三娘手里捧着的纸包都要被她捏破了,里面包着的药感觉都成碎末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药效。然而还在一旁洋洋得意,不停显摆的二狗并没有发现,三娘的心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路飞奔回到客栈,因着距离并不近,三娘这般体力消耗也就不小,在把捧着的药渣给放好,顿时有些头晕得站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二狗随后进来,看到这番情景,赶忙上前查看,可惜只收到了眼刀数枚。
    可能是对三娘的招数已经免疫了,二狗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偷梁换柱的成就感中。
    “我寄卖的那个拍卖行是洛阳城里的一家小店,虽说是小店,但是听说开了很久了。他们只负责卖,真真假假就只能靠买家自己的眼力了。自己买到了冒牌货,只能怪自己了。”
    “不过,我听说是洛阳首富家的大郎君拍下的,是为了和别人较劲,仿佛谁出的价钱高,谁就更爱晚晴娘子一般。以至于价钱特别高,这店家这次也是赚翻了。”
    “不过我伪造的伞柄可以说能以假乱真的程度,反正那人钱多人傻,必定发现不了。”
    ……
    突然迎面就来了一鞭子,赶忙闪过。
    “你居然用冒牌货欺骗别人仰慕者的感情,你家晚晴知道么!!!”
    喂喂喂,重点好像错了...
    这打打闹闹,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可金家的船队还没有到。
    三娘喝完今日份的汤药,赶忙吃下二狗递过来的蜜饯甜甜嘴。天知道这大夫开得要有多苦,这几天下来三娘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苦没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眩晕的毛病终于改善了,不再是走一步晃三下的老样子了。
    把蜜饯核儿吐了,感觉舌头又回到嘴里了,三娘转头对坐在旁边呼啦呼啦吃着面条的二狗说到:“你说那大夫也开太多药了,这得喝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直喝,只要坐船就得喝着,不然你就没命到扬州了。”暴风吸入口中的面条,端起大碗把面汤也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二狗才有功夫回答到。
    “真的?该不会真的是庸医吧?”被二狗一路上洗脑的三娘此刻终于有些不肯定了。
    “咳、咳、咳...”这是只见旁边的二狗被呛到了。他正端着碗喝汤,还没喝下去听到这句话,就喷了出来。喷得到处都是,三娘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真想当做不认识此人。
    赶忙把衣服上沾到的面汤擦干净,二狗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伸出食指对着三娘摇了摇。“谁都可能是庸医,只有他不是。”
    ==
    三娘看着正经脸的二狗,一头问号。这三天两头说别人是庸医的就是你本人啊,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小郎君的脸就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你回想一下那天的情形。”
    三娘想了想,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这才几天啊,怎滴就能忘了那人的相貌!”三娘心里不满地想到,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日记得清清楚楚的大夫,现在居然完全不能描画出他的样子。一点一滴一丝一毫都无法想起了。
    三娘表示无比的震惊,双手赶忙揉了揉两次的太阳穴,不知怎么就越想越想不起来,而且越想越是头疼。二狗赶忙把她的手拉下来,在三娘额头上一点。
    “不要想了,想不起来的。那人不想让别人想起来,就根本没有办法能记起来的。”二狗解释到。
    “这、这、这,难道不是妖术!”
    “当然不是。不然你以为为何没人见过大风堂堂主!”
    三娘听到二狗这般说,感觉脑子里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这就是信息量太大导致接受不良的表现。半晌,三娘才回过味来。
    “你是说,那日那人,就是大风堂...”还没说完就被二狗食指封住了嘴,三娘只能把说到嘴边的话给再咽了回去。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说出来,二狗才把食指挪开。而现在的三娘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又见到了传说中的江湖人物,还帮她治了病,虽说现在没法说出那人的相貌,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可能还无法认出这位大人物。但是现在三娘才有了真真切切踏入了江湖的实感。
    果然出来闯荡是对的!
    “你果然认识他!”三娘说得肯定,“不过,认识归认识,怎滴医术相差如此之多呢?”看着不成器的二狗,三娘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从今天开始,不用给我施针了,我要神医开的药就行了。天晓得,这些个日子我身上每一块地方是好的。嘴巴皮上都要给你戳成筛子了。”三娘摸着自己肿肿的人中部位,赶忙拒绝了二狗的好意。
    “可是,配合治疗更好。”
    “拒绝!”
    “三郎你怎滴这般不信任我?”
    “不管乎信任与否,医术不精就要承认,没甚丢人的。”
    “……”
    忽略垂头丧气的二狗,三娘觉得现在自己身体好得不得了,正需要午睡一番养养精神。这般想到,抬脚就上楼去了,只剩二狗还呆在大堂,垂头轻抚他那一排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银针。
    隔得远了,三娘已经听不清二狗嘴里说的是什么了。
    “我本来就不想做神医的啊……”
    在摆脱了心理以及身体的不爽后,三娘就跟脱缰的马儿一样,在汴州城了瞎晃。二狗当然是一路陪同,不过也仅仅是瞎逛,因着两人都没有钱,甚都买不了,吃饭都还得回到住宿那家客栈吃,因着可以等金家来一起结账。
    ==
    没错。两人就是这般没有出息。
    这日,乃是在汴州城的第四日了,金家船队依旧没有来。
    而两人和前几日一样,食了早饭后就早早出来了,实在是无聊,坊市里都逛了个遍。忽然,就发现在一家茶馆里,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未满了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声又一声的喝彩叫好声层出不穷。
    好奇心上来了,两人赶忙挤了上去,依旧是二狗开道,三娘跟在后头。这看热闹的本事没人不服二狗,即使现在他少了趁手的兵器。你看,这不一会儿,两人就挤到了前排。
    原来是来了一个江湖说书的人。
    只见那人稳稳当当得坐在一张方桌前,周围的桌椅早就座无虚席了,更多的人是围在茶馆周围站着听,有些小孩子坐在地上撑着下巴听。
    而他们目光聚焦的那人,手边放着一壶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前方桌子上也是摆满了各式的茶点小食,只是那人并没有伸手取一块,只见那人抬起右手,手上的醒木,这厢正拍下,满座寂然。
    “上回书说到,那独行侠一人独闯天池十三桥,一柄剑荡平秋水寨,接着连挑寨中十八醉罗汉,毫发无伤而退,滴血未粘身。”
    “这回说个新鲜事儿,江湖中的毒鹰巢,大家伙都不陌生吧?”
    “这毒鹰巢为了寻找他们丢失的至宝鹰眼石,竟开出了天大的价钱:只要有人能带回鹰眼石,毒鹰巢就帮他完成一件事,不论上天入地,捞月摘星。”
    “嚯儿~”
    周围听众顿时发出声声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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