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间,近二十人有八人眉心灵光散去,而这八人脸上神色恢复如常,跟无事发生一样。
    其余中招之人恢复过来时,则是额头见汗,眼中多少都有些惊悸之色。
    前后十息不到,这些九境之上无一人丧命,看似都打退了暗算之人。
    上官雅和闻人卓等五名仙佛分身,与这近二十人拉开距离,各自以灵宝护身,不敢再动用灵识。
    上官雅取出一玉盒,掀盖时有无形灵力漫开,再有隐匿的修士接近,不管是有血有肉之人,还是元灵、分魂,都会被她察觉。
    闻人卓背后浮现一金色大鼓,丝丝缕缕金雷扩散。
    “世妹,他们看似无恙,当中必然有部份人被出手之人控制,可能是炼神一道魂仙下来的分身,亦有可能是邪门道士的元神法门。”
    “不尽然,我在族中听族老提及过一种长生种,擅侵袭他人灵海,擅幻术,当下状况有些相似,却是没见到幻术。”
    上官雅和闻人卓彼此传音,那些中招之人结果如何,他们没半点兴趣,也没必要去试探。
    两人离开烂肉湖畔,追向渐行渐远的小和尚。
    不远处,庄嫣周身出现重重山影,手腕上一条缩小如手镯的银龙盘绕,天山罩和银龙鞭两件仙宝皆已调动。
    她看了眼离开的两个小和尚,如上官雅一样,也选择暂时跟踪,因她就算想出手,也不一定能拿下那面孔酷似柳风的小和尚。
    三人吊在两个小和尚后面,将近一柱香时间过去,期间两个小和尚都在切割粗大血线。
    脚下蠕动的黑肉大地,断开血线的位置,附近黑肉变得一动不动,但地下深处隐有疯吼声传上来。
    两个小和尚继续往前,接连割断粗大血线,地下的吼叫声越来越响,黑肉地面也开始剧烈鼓动,似有邪祟要破地出来。
    三人弯弯绕绕跟出六百里,两个小和尚前方的山路拐角处,又有其他小和尚出现,也是两人同行。
    古怪的是,对面两个小和尚之中,又有一人与柳风面貌相像,但两者神态不一,个头也不一样,矮个的古板,高个的面带笑意。
    对面过来的两个小和尚后方,同样有其他修士尾随,多是些佛修,也有道修和蛊师,人数比他们这边多,有近四十人。
    山道另一边,两名蛊师混在众修之中,一微胖一高挑,却是逃进六空禁地避难的西门桃红和季可仙。
    她们见识过柳风的可怕,深知柳风身上有大秘密,当下又见到如此怪事,出现两个和柳风相像,还都是九佛根的小和尚,由不得她们不浮想联翩。
    西门桃红腰间挂着洞虚之环,一手摸着下巴端详小和尚,嘀咕道:“这钦天洲禁地内,为何会出现与那魔头相像的小和尚?”
    季可仙没有出声,拉着西门桃红往后退,她发现四个小和尚汇合后,围向了一座鼓动的山包,而地下传出的吼声变得密集起来。
    两人退出二十里时,四名小和尚以戒刀斩开黑肉山包,印法倾泻在黑肉上。
    一番狂轰,当黑肉全部剥离,显露出血肉下原本的石头山,四个小和尚是来清理邪祟血肉,有意要这座高不过三十丈的石头山重见天日。
    但下一刻,石头山附近数里地面破裂,粘稠血色喷涌间,过三百人形邪祟冲出,全是八境之上,围杀向四个小和尚。
    邪祟身影出手的是佛法,皆像是被抽了骨头、只余下血肉的佛修。
    四对三百,双方拼斗,佛法都不波及开来,威势丝毫不差,反而比寻常同境佛修更强。
    旁观之人眼中,佛法、戒刀光华连连扫出,一波波邪祟佛修灰飞烟灭。
    与之相应的,四个小和尚死了两人,死的其中一个就有那矮个古板小和尚。
    死了两个同伴,余下两个毫不在意,继续与邪祟群拼命,同样与柳风面孔相像的高个小和尚,看都不看死去的矮个小和尚一眼,任由其尸身给邪祟撕碎。
    趁着小和尚只有两人,且还被邪祟围攻,十余道灵光撞向石头山,想探探此山有何秘密。
    戒刀拖出一串金色涟漪,“咔咔”碎响声中,打来的灵宝破碎,高个小和尚提刀抽身,寻到灵宝飞来之处,砍杀暗自出手的修士。
    目睹那小和尚大杀一通,跟踪过来的众修,九境之下都在远退,看出小东西不仅实力强,还早已习惯了杀人。
    很快,被邪祟围攻的小和尚殒命,最后百余邪祟扑向高个小和尚。
    “又死了一个,就余下那高个的一人,看样子都要拿下他查探。”西门桃红语气疑惑,不明白小和尚为何这般不要命。
    她看到除了邪祟群外,有两方佛修势力出手,先是配合邪祟重伤小和尚,又抢出小和尚。
    季可仙轻哼道:“我认得那两方佛修,都来自泽洲,一帮尼姑出自归元寺,另一帮白袍和尚出自佛道王血卫家。”
    是人都能猜到小和尚有秘密,可能借其挖出大机缘,多的是佛修忍不住出手。
    相隔二十余里,残余的几十头邪祟,被一拥而上的众修踏平。
    抢走小和尚的两方势力联手,霸占三十丈石头山,抵挡聚集过来的其余佛修。
    上官雅和闻人卓飞身接近,金色大鼓上“咚咚”闷响,一条雷光交织而成的千丈金色雷龙蜿蜒而出。
    挡道之人被雷龙驱散,两人站到了归元寺和卫家四十余佛修近前。
    “将这小和尚交出来吧,莫说是你们,便是你们背后的虚界仙佛势力,在本小姐面前也得拜伏。”上官雅目光落在归元寺一老尼身上。
    闻人卓驾驭雷龙器灵的同时,打量这帮尼姑脚下的石头山,邪祟要污了此山,小和尚又要清理此山,可见这座小山非同一般,不会是简单一大块石头。
    纵目其他方位,在这六空禁地,多半还有其他这样的小山,因来路上就见过不少类似的黑肉山包。
    若真是如此,诸多小山可能对邪祟乃至邪物有镇压之用。
    加之邪祟和小和尚的出现,事实很可能是两方力量在较劲,一方是邪物邪祟,一方是此禁地佛门神通来源。
    令人诧异的是,两方其实都出自佛门,因方才所见邪祟,也全在施展佛法。
    对面石头山上方,细眼老尼凌空站在十六名尼姑和二十五名白袍僧人中间,一手持夺来的戒刀,一手抓着半死不活的小和尚。
    “贫尼不知你是虚界哪位仙人的分身,但今日在此,无人能叫我归元寺交出到手的佛门机缘。”      老尼双目微眯,她们归元寺和卫家联手,七位九佛根大半是中期以上,不说杀了对面两位仙人分身,但带走到手的小和尚不会有意外。
    至于来日这位仙人在虚界会如何报复,那也是未知之事,最为紧要的是眼前的佛门机缘,事关自己等人的修行。
    不等上官雅再威胁,细眼老尼手起刀落,一刀划开小和尚肚腹。
    一双双眼看去,不出众人猜测,这小和尚还真不是常人,剖开的肚皮下,五脏皆是石块,散发着浑厚佛力。
    “石头身,石头五脏,石刻经脉……并非他人炼制成的人形法宝,是他这肉身就是如此。”
    “贫尼且问你,你来自何处?可是那烂肉大湖之中?其中有无佛门高人坐镇?”老尼一连三问,目中精光绽绽。
    小和尚无视老尼眼中杀意,双手艰难合十道:“小僧不会死,你至多得了这副躯壳。”
    在此之人闻言恍然,难怪四个小和尚都像毫不畏死,轻易就拿命与邪祟群拼,将自身当成消耗邪祟的耗材。
    原来他们的躯壳实则就是耗材,死了还可换副躯壳再来。
    “不对,其他佛修该有的,这副石头躯壳内都有,也有佛修阴神。肉身能换,真灵灵性却不可能无穷无尽,纵然每一道阴神只由少许灵性炼成,也有耗干灵性烟消云散的一日。”上官雅皱眉思忖。
    以她的家势,也从未听说过能不断炼制分身的手段。许多天骄为了保全灵性完整,甚至连一具分身都不会炼制,只求本体得道。
    见上官雅似是将小和尚当成分身,闻人卓沉声道:“有可能这并非分身,是他另有手段重生。”
    两人推测其中玄妙时,细眼老尼也不多问,小和尚不交代,她就亲自来看。
    一只降魔杵贯进小和尚天灵盖,定入灵海,将小和尚佛道阴神禁锢。
    随即老尼老手连抓,取出佛力浑厚的五脏,与卫家分配。
    “待贫尼炼他阴神,看可否得其部分记忆。”
    上官雅和闻人卓目露寒光,真等对方炼化阴神,他们就半点好处捞不到。
    千丈雷龙游走,尾部金色大鼓剧振,金色雷电霎时爆闪。
    但就在他要动手抢小和尚头颅时,又骤然抽身,顺手带起上官雅往后方急遁。
    “嗡嗡……”
    百里虚空泛起涟漪,天空之中漫起血色煞气,一树展开三千丈灵力树影,一轮大日圈圈放大。
    五名炼神九境圆满,一名九佛根圆满,三尊九境血修罗,两名九佛根初期,以及一尊千丈龙鳞妖邪,十二道九境身影凭空出现。
    立身之处所在四个方位,四杆真仙旗猎猎作响。
    由九境圆满施为,四象真仙旗成阵,施展隐匿之法,远比昔日在“羊角辫”手中强大。
    十二道九境身影前方,灰发青年站在一黑色佛塔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那抓着小和尚的老尼。
    在他脑海中,佛灯内苍老之声幽幽道:“原来如此,你与我佛有缘,与我主有缘,与这大千寺也有缘,寺中轮回石内有你前世灵性1
    “过去我主来过大千寺,做过五千年守寺人,我主给你的因果,便是解脱石陀一族,要他们莫要再受无尽轮回之苦。”
    灰发青年目光移动,看向还未死的小和尚,两人四目相对,小和尚合手淡笑。
    大千寺中有轮回石,此石中有他前六世灵性,解脱石陀一族,也是解脱他前六世,因他前六世部分灵性诞生之人,也成了石陀一族。
    “前辈,如若解脱他们,大千寺该由何人来守?”灰发青年灵海中的阴神发问。
    他早已不是初入修行的少年人,一路走来阅历渐多,见过自己前世,见过有人要炼制轮回,也得知有人怀疑天地间的轮回是假。
    当下听到大千寺内有轮回石,可令生灵灵性轮回转世,不过此处轮回不完整,更像是以邪法造就了守寺的石陀一族,灵性一世比一世残缺,直至消磨殆荆
    这个隐秘,怕是只有历代守寺人知晓,如佛灯之主,那位送他因果的佛陀,又如他师尊昙叶,也可能是哪一代守寺人,其化身也许此刻就在大千寺内。
    灵海佛灯内,苍老之声疲惫叹道:“不必再守,当下已到轮回石离开大天地,去往虚界的时候。”
    灰发青年默默点头,远望向浓雾所在,通眼也无法窥破,目光收回时,冷声开口道:“劳诸位一起出手,渡了这些贪婪佛修。”
    千丈龙鳞妖邪、血发青年、两名九佛根魔僧,四者皆受其所控,第一时间直坠向下。
    其余八道身影,也没迟疑,分到各个方位,磅礴修为轰然荡开,封锁百里。
    百里范围外,远遁而去的上官雅,回头便见六名九境圆满、三名血修罗长生种,一尊洞虚神兵……
    看到那腹生妖魔面孔的洞虚神兵,上官雅面皮狠狠一抽,这就是她求而不得的洞虚岛传承。
    这般阵仗,就是她和世兄闻人卓,两人分身联手也得远避。
    她以分身来大天地,主要目的自是探寻钦天洲隐秘,为的还是机缘,若是遇到柳风此恶贼,她不会介意顺手除去。
    但她不会想到眼前这一幕,一个大天地小辈,不仅身边聚拢诸多大天地顶尖修士,自身因果也大到她难以揣摩。
    视线中,三十丈石头山上佛光普照,不知从何而来的灯火笼罩九里。
    前一刻占据此山的两方佛修,归元寺尼姑和卫家佛修整整齐齐,四十余副肉身被钉死在半空中,阴神统统在灯火下消融,无一遁走。
    自信在两位仙佛分身手下能安然离开的两方佛修,此刻是死到不能再死。
    而动手的一行人上方,一头六翼兵蛊飞来,其上又是两名九境,在前一女还是虚界小有名气的蛊仙的分身,看其神色似也是和那柳风一伙。
    更后方,一疯疯癫癫的老道畏畏缩缩,等人死完了才敢过来,可其一身遁术和气机,还要强过多数九境,同样是奔着柳风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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