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裳哪里会想到秦晚烟话里会藏了话,又哪会知道秦晚烟心里头的话。
    她又好气又好笑,“我倒是早就看出来了,皇后娘娘这嘴呀,不饶人!”
    秦晚烟道:“别娘娘长娘娘短了,都说了,此次微服访友,没那么多讲究,你唤我烟烟便是。”
    聂羽裳微愣,只觉得“烟烟”这二字,跟这个飒爽霸气的女人,十分违和。
    她窃笑道:“难不成,皇上私底下就这么唤你的?”
    秦晚烟白了她一眼,道:“私下的好友,都这么唤。”
    一听这话,聂羽裳立马明白过来秦晚烟是要交她这个朋友了。她认真起来,“承蒙抬举,有幸有幸!”
    秦晚烟挑眉看着她,凤眸儿里露出些许嫌弃。
    聂羽裳顿时愣住,但是,她很快就又明白了过来。她立马伸手揽住秦晚烟的肩膀,笑道:“烟烟姐姐,皇上可有告诉过你,你连生气起来的样子,都很好看?”
    秦晚烟又一个大白眼,“你多大?”
    聂羽裳道:“大小又不一定得按年龄,我就乐意当你妹妹!算了,我唤你烟姐吧!”
    秦晚烟面无表情:“不要脸。”
    聂羽裳笑着问:“你这一看就是当姐姐的人,你家里有弟弟或者妹妹吧?”
    秦晚烟都忍不住笑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有一个弟弟。”
    聂羽裳猛地拍脑袋,“想起来了想起来,大秌的国舅爷。”
    正玩笑着,突然秦晚烟和聂羽裳都停了下来,警惕起周遭。
    聂羽裳低声:“有人。”
    秦晚烟没说话,却很快朝右侧的石碓看去,她冷声:“什么人,出来!”
    很快,那人就走了出来。
    他一袭军中骑装,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看似年轻,可那双好看的眸子却沉稳冷毅,令人不敢轻视,更不敢招惹。
    聂羽裳微愣,只觉得乍一看这男子的眉眼同程应宁有些许相似,可认真一看却又是不一样。程应宁更为柔和,这男子却是偏冷硬,一看就是两个性子的人。
    秦晚烟也是有些愣了,她万万没想到秦越这么快就到冰海了,更没想到他会跟聂羽裳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刚刚聂羽裳说的那些话,他可都听见了?
    聂羽裳早缓过神来了,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那儿偷听我们说话?”
    秦越也是今日赶到冰海的。
    云栩回上官堡,姐夫拿不定云栩会待多久,便调派他到平西军中,一是了解军情,二也是防止云栩离开太久,军中有变。
    后来,云栩被敕封平西王,姐夫就令他往冰海走,等他们来了,一道过年。
    他闻着酒香找人,却没想到偶遇了姐姐和聂羽裳。
    那么多年没有见了,他依旧第一眼就看出聂羽裳来。他止步在一旁,听见了聂羽裳和姐姐的所有谈话。
    秦越走了过来,先喊了秦晚烟一声“姐”,而后才道:“在下姓秦名越,并非故意偷听,不过是恰好找不着人,撞见了你们。”
    他表情严肃,甚至有些高冷。别说聂羽裳了,就是了解他的秦晚烟,一时间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偷听了没有。
    聂羽裳诧异地看着秦晚烟,分明是在跟她求证。
    秦晚烟看了看秦越,又看了看聂羽裳,内心五味杂陈,既心疼也欣喜,想为他们哭又想为他们笑。
    她忍不住想起代国,那至今已经无法探究,也没有任何记载的十年,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渡过那十年的?
    然而,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当下,既重逢,也是初见!
    秦晚烟道:“聂羽裳,此乃舍弟,秦越,如今在大秌水兵当差。”
    聂羽裳还是意外的。
    秦晚烟又道:“秦越,她是姐的好友,名唤聂羽裳,先前效力于朝暮宫,如今是自由身。”
    秦越表情淡淡的,礼貌地作了个揖。若非知晓一切的人,见他这模样,必定会相信他是第一次见聂羽裳。
    他道:“聂姑娘,幸会。”
    聂羽裳连忙福身:“国舅爷,幸会!”
    秦越道:“既是姐姐的好友,便随姐姐直呼我的名字便是。”
    聂羽裳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莫名地想逗一逗他,“既是随你姐的话,要不,你也喊我姐姐?”
    秦越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越发严肃:“我只有一个姐姐。”
    聂羽裳立马扑哧笑出来,“姐姐我跟你开玩笑的!”
    一听到“姐姐我”三个字,秦晚烟都想笑了,她也不知道聂羽裳是不是故意的,她现在只想寻个借口离开。
    秦越明显当聂羽裳是故意的,他道:“你见谁都这么开玩笑吗?”
    聂羽裳特别想问他,是不是见到谁都这样严肃。不过,她还是忍了。
    她扯出勉强的笑容,结束这话题。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东西从右侧袭向聂羽裳,秦越都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箭步上前,挡在聂羽裳面前。
    “啪”一声,那东西打在秦越后脑勺就散了,竟然是一团雪。
    秦越蹙起眉头,聂羽裳仰头看着他,有些愣,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心里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说熟悉又不像。
    秦晚烟见状,又看了看远处,只见是火火和霄儿正在打雪仗。这两孩子早开始练功了,打起雪仗来没轻没重的!
    “火火,不许欺负你哥!”秦晚烟一边大喊,一边跑了过去,分明是故意的。
    聂羽裳缓过神来,“你没事吧?”
    秦越连忙退开,“没事。”
    聂羽裳朝秦晚烟的背影看去,笑道:“看样子,你那两个小外甥皮得很。”
    秦越道:“还好。”
    聂羽裳笑了笑,很快就要去追秦晚烟。然而,秦越却拦下,“不必过去,待会火火和霄儿就会找过来的。”
    聂羽裳好奇了,“你这么笃定?”
    这话才刚说完,果然两个小身影就冒了出来,一左一右,直冲向秦越。
    他们一人抱一腿,无比热情兴奋,差点把秦越给一分为二了。
    “救救,你怎么不来看我们?”
    “救救,我好想你呀!”
    “救救,我都好久好久没跟你睡了!”
    “救救,我有好几个新故事,你要不要听?”
    “救救,我父皇教我剑术了!”
    “救救,你知道吗?蛇肉可好吃了!你吃过蛇肉没?我告诉你哦,烤的比炖汤好吃多了!”
    ……
    这你一言我一语,抢来抢去地,让秦越都应接不暇了,可秦越却还是非常有耐心,一会儿转向火火,一会儿转向霄儿。聂羽裳在一旁看得一脸不可思议。
    火火说话比霄儿快,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之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见秦越一直听着霄儿说话,她不高兴了。
    她看了聂羽裳一眼,突然大声道:“救救,她是我们的舅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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