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不信他。
    他报出一串数字,沉声说:“把钱先打到这张卡上。”
    这张银行卡一直在周淑雅那放着, 他倘若死在里面,她手头有钱也能做手术。
    光头男点头,让龙飞当着周厉的面把钱打过去。
    “我还想打个电话。”
    龙飞面露狰狞:“你想给谁打?”
    周厉顿了顿,说道:“我妈的主治医生。”
    龙飞去看光头,他晃了晃腿,点头应了。
    电话接通,龙飞按了免提,周厉很快就说完。他让医生尽快安排手术,主治医生答应下来,明天先给周淑雅做全身检查,没有问题就立马做手术。
    周厉心里的大石头方才落下。
    光头男起身走到门口,又叮嘱他:“记住了,到时候绝对不能反口,否则,你老娘和妹妹都别想活!”
    他离开前撂下狠话,又阴森森地瞥了一眼周厉。
    门外,光头男低声问龙飞:“那小孩醒了吗?”
    龙飞摇头:“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他这才放心,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说道:“趁着小孩还没醒,尽快把人送过去,越快越好。”
    龙飞应声:“老大放心。”
    很快,有两个叼着烟的人进去,其中一人给周厉的眼前重新绑上黑布,他们推着他出了废弃工厂,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外面天光破晓,阴云密布。
    天大亮时,车停在一排大仓库前,周厉眼前的黑布重新被取下,手上的麻绳也被解开。
    车外淅淅沥沥在下着小雨,一个混混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周厉,下车去接电话。
    过了没多久,车门被拉开,那混混看着周厉微抬下巴:“进去吧。”
    周厉下车时,一道惊雷在空中炸裂,小雨逐渐变成豆大的水珠,无情地拍打在身上。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独自一人走进仓库。
    仓库里空无一人,周厉找了把破旧的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雨声。
    不怕死吗?怎么可能。
    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使野蛮生长,看遍世间冷暖,可终归还是怕死的。
    人死了,一切就都没了。
    他再也无法照顾母亲,也再也见不到她。
    磅礴大雨中,一辆黑车停在仓库前,数把黑伞撑起,三四个人正往这边走来。
    周厉依旧坐着没动。
    那群人西装革履,脚上是锃亮的皮鞋,像是豪门家的保镖。
    领头的男人在周厉跟前站定,他打量着他,问道:“是你把小少爷的左手给剁了?”
    “是我。”周厉回答的干脆。
    一把尖刀扔到周厉脚边,那人又说:“我家老爷不要你性命,只要你的一双手。你看,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帮你?”
    尖刀锋利,刀尖在昏暗的仓库里泛着冷光。
    看着地上的刀,周厉默了默,开口道:“我自己来。”
    他弯腰拿起尖刀,握着刀柄直接往手腕处扎去。
    废掉一双手,捡回一条命,他竟然心生庆幸。
    仓库门口,一辆豪车紧急刹车停下,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从车上下来,身后有保镖匆忙给他打伞。
    “小少爷,你慢点走。”
    周厉疼得冷汗直冒,鲜血自手腕处不断涌出。
    小男孩站在他面前,让他把头抬起。
    离得近了,周厉注意到男孩穿着病服,瘦瘦小小的,左手处被厚厚的纱布缠着。
    应该就是那个被光头男剁手的小孩。
    男孩只看他一眼,就生气的大骂:“一群蠢货!砍我手的人不是他。”
    他记得是个眯眯眼的死胖子。
    陆小邢恨恨地咬牙,他一定要亲手把那胖子的双手给剁下来!
    保镖们被骂得低下头:“小少爷,现在该怎么办?”
    陆小邢皱眉看周厉手上的血,吩咐道:“先把人送去医院。”
    说不定这男人知道那死胖子在哪。
    大雨中,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
    废弃工厂里,光头男搂着女人在床上快活,铁门突然被“砰砰”敲响。
    好事被打断,他破口大骂,往女人脸上亲了一口,才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
    敲门的是龙飞,他急匆匆的说道:“老大,大事不好!那小孩醒了,还带着人跑去了仓库!”
    “什么!”光头男光着上半身,满身横肉:“送过去的那小子呢?”
    龙飞:“被那小孩给带走了。”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六神无主。
    光头男脸上的肥肉挤到一处,骂骂咧咧的说:“还能怎么办?!赶快收拾东西先出去躲一阵!”
    .
    医院,周厉的伤口包扎好,就被带到了陆小邢跟前。
    男孩住在vip病房里,由于出门淋了雨,他本就惨白的脸色透着虚弱。
    陆小邢正要开口问他,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
    不巧的是,来人周厉还认识。
    陆执提着营养品,不情不愿地走进来,他抬头看到周厉,瞬间皱起眉,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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