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拍到满意的吻照镜头,艺术馆外已是夜色汹涌。
    宁鸢的情绪体力双双消耗殆尽,她完全逃不开江熠的掌控。回程路上,他将发带从她的一只手上解开,转而缠到自己的手腕上,就这么一路与她亲密地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宽厚,完全包裹住她的。
    宁鸢能感觉到他手心有练体能器械磨出来的薄茧。
    她悄悄扭头看他。
    江熠开车也很稳,他单手游刃有余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跟她贴紧,指尖时而轻点她的手背,像极了真情侣才有的亲昵日常。
    多么不真实。
    宁鸢对江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新闻上完全没有污点的世界冠军,他的成就太高了,仿佛是悬在空中的日月星辰,像国王一样令她仰望。
    而在宁鸢的认知里,国王都是正派的领袖,江熠跟她接吻的时候却一点儿也不正派,他占有欲很强,还捆绑控制了她的身体。
    健康的恋爱关系,粗鲁的两性游戏。
    宁鸢忽然想起他书房里那本心理学的书,心一惊想缩回手,还是没挣脱他的束缚。
    直到前方红灯停车,江熠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拿出手机给她欣赏刚才拍的照片。
    “林芝选了这几张留下。”
    “大家都觉得,你绑起手跟我接吻的样子比较漂亮。”
    车内昏暗,那张极具氛围感的吻照乍然出现在宁鸢眼前。
    既然是狗仔偷拍,像素也做了模糊化处理。
    镜头设在江熠的身后,照片里只能看清她仰头与他接吻时姣好的侧颜,他以几乎压倒性的体型优势把她锢在怀里,落下的影子像是电影镜头。
    艺术创作与舒服没有任何关系,照片里看不见束缚宁鸢手腕的发带,唯独苦了她。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宁鸢知道扮演女朋友是她的责任,她不该问他原因,但她不问又睡不着。
    “我演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演得这么自然。”
    她真诚求问,眼神蒙着被七情六欲困扰的迷茫。
    “我不是演员,为什么要演。”
    江熠把玩她纤细的手指,发带将他们缠绕在一起,无法分离。
    “宁鸢,你一直在纠结究竟哪些是你自己的情绪,哪些是你演出来的。”
    “我不喜欢你分得这么清楚。”
    “这两年,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你大可安心享受。”
    江熠优越的条件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说服力,宁鸢能享受多少,完全取决于她何时想通。
    车子停到她的小区门口。
    宁鸢还在出神,江熠抬手一勾解开她的发带,放她自由,
    “更何况,你不喜欢我绑你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挣脱。”
    发带是丝绸材质,只要她真愿意逃脱,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行。
    一语点醒梦中人,宁鸢几乎是逃下车的。
    散开的发带还留在她腕上,风吹过,像是缠在她手上的风筝。
    宁鸢带着行李躲进小区,在自助商店买了瓶水,以此缓解干涸。
    她谈过恋爱,但应付男人的招式几乎为零,吴尽夏还说以她的美貌要什么招式,她现在输得稀烂,只能靠吴尽夏救急。
    不巧,她踏进家门以后才看到吴尽夏早些发的消息。
    “妹妹,我参加一个业内聚会,把认识的小帅哥带回家了,给你转了一千块钱,你介意的话就去住酒店,亲亲。”
    宁鸢看一眼吴尽夏紧闭的房门,没舍得挪窝。
    高档小区的隔音质量良心,她洗漱完躺在自己床上,将窗帘拉开一条缝,赏月。
    有人欢喜有人寂寞,几个小时后,宁鸢依稀听到隔壁吴尽夏喊了句“你结束了我还没呢!不行我就自己来。”
    吴尽夏从小富养长大,父母态度开明,对爱情也热烈,宁鸢的基础知识启蒙还是吴尽夏教的,只不过她实践得更早而已。
    宁鸢的亲生父母在她十几岁时离婚,她对男女之爱的理解全凭自己摸索,大环境保守,她也认为性爱就应该像温水一样,定期定时,再中规中矩地结束。
    她跟袁译是这么试的,袁译确实很轻很慢,她也没体验过快感,像任务。
    倒是今天江熠绑她的时候,她被他搂在怀里亲到缺氧,小腹窜过酥麻电流,火花四射,她腿都软了。
    当时她应该大叫呼救,挣扎逃跑的,但她没有。
    宁鸢感觉自己病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和正常人不一样,她不敢说出来,怕变得不合群,怕她不是普通人,就成了病人。
    宁鸢曾经试着读透剧本角色,可江熠是活生生的男人,她读不透;她更读不透自己,她被他强迫,会挣扎着顺从,而且那种束缚感让她的身体舒服,和传统意义上的欢爱亲密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怀着不安入眠。
    梦里,月色朦胧,一切美得不符合现实。
    由于潮汐锁定,地球将永远无法看到月亮的背面。
    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她就能见证月之阴暗面。
    *
    休假的日子里,宁鸢躲着江熠不见他,江熠派项东送来一张卡,还给她留了信。
    “下次见我之前,把里面的钱花完。也想清楚,给我一个答复。”
    他给她的指令一向明确,宁鸢最近在剧组挣到了钱,可她补完之前入不敷出的阶段也没剩多少,江熠资助她的行动很直接,她却犹豫着没花。
    她开始不听他的话。
    林芝倒是借安排工作和她见了一面,只字未提艺术馆的吻照,仿佛只是合约情侣协议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亚运会钦定江熠担任宣传大使,下个月在体育大学开发布会,正好给大学生宣传志愿者项目。”
    “这次曝光期内,江熠会进一步表明恋情,你是素人,我跟媒体谈好了不会曝光你,但是需要你在场,他可能会跟你暗中互动。”
    在台前幕后各方压力下,林芝硬是挤出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宁鸢私下跟江熠磨合,她默认宁鸢没有问题,直接给她发来体育大学的地址,还有杂志放出的一段采访视频
    林芝叮嘱她务必仔细观看视频,避免callback接不上话。
    吴尽夏的那份采访稿被雪藏,杂志社重新采访的这一段视频,就发生在不久以前。
    记者问江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在她面前会是什么心态?”
    江熠的回答是:“我会想能不能追到她,会想是不是配得上她,还有,她能不能接受全部的我。”
    粉丝在评论高呼天方夜谭。
    拜托,你是江熠诶,你有什么缺点需要你这么谦虚?追女孩子对你来说不是手拿把掐么。
    杂志社还放出了江熠去年备战世锦赛的视频,他在湍急的水箱里逆流练习泳姿,强度堪比自虐;
    训练结束,他参加备战分析会的时候气质完全冷静下来,眼神犀利认真,目标直接,所有备战计划都必须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不能落后丝毫。
    这还是在他身上疑似带伤的情况下。
    旁白念道,每一行做到顶尖,天才和疯子都只差一步之遥。
    宁鸢叹了口气。
    好像全世界都在支持她私下给江熠一个正面答复。
    她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直到去参加发布会时再见体育大学里的银杏落叶,她才想起——
    袁译提醒过她,这周也是体育大学举办运动会的日子。
    项东负责接她到多媒体大厅,她一入场就收到袁译的消息:“你是来学校看我比赛的吗!我刚才好像在门口看见你了。”
    多媒体大厅内的采访是非公开性质,宁鸢找到自己的位置,心不在焉地看着袁译的消息。
    几位记者坐在她旁边,紧急开会。
    “听说江董和密斯关今天也在,采访问题都要经过AE集团的审核才能发出去。”
    “我记得江熠和家里不合,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翻脸啊。”
    “看江大公子的心情咯。”
    “那就问个劲爆的。”
    林芝暗示过宁鸢,广告公司跟AE集团的整体业务版图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集团包揽亚洲所有重要的会展商务组织策划,能将亚运会、世博会这些政商一体的大项目全部收入囊中,AE集团的背景深不可测。
    而少数政商线人知道,董事长江柏卿和夫人关雁那位从不露面的独子,正是世界冠军江熠。
    江熠一上台,记者媒体的闪光灯快门如鸿。
    主持人控场,按照预先设定的环节介绍江熠作为亚运会宣传大使的身份,走完流程,一个小时后才轮到记者自由提问。
    江熠在台上点人,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应付问题的迂回话术也让记者们头疼。
    诸如“奥运会为何缺席”、“澳洲名将公然挑衅你无法重回赛场”、“疑似伤病”等尖锐问题,全被江熠带过。
    最后一个提问机会,点到的记者开玩笑说:“我要是问恋情进展的话,是不是这个环节直接结束?”
    江熠拿起话筒,表现得温良无害。
    “实不相瞒,我还在追求她。”
    “她就在现场。”
    记者团顿时炸锅,观众席集体上演卧底游戏,男女老少无差别地互指对方问“谁?是你?还是你?”
    一团混乱中,就是没有宁鸢。
    不知何时,她的位置早就空了。
    ——
    下章窗户纸立刻破,惩罚play稳稳地开始
    鸢(在台下看着看着):外面还有个小奶狗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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