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鸣盯着林凡,头疼万分的说道:“你说你要那么多骑兵干什么?”
    林凡毫不示弱的回道:“我说了,没有骑兵,打仗就只能依靠将士们的两条腿。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和满真大军作战。”
    “你少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申州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骑兵。后来你又从杜子山的降兵里收编了几百骑兵,现在你营里面最少有五百余骑,何来没有骑兵一说?”石秋鸣可不上他这个当,戳破了他的心思。
    林凡压根也没想过这件事能瞒过石秋鸣,他说道:“太少!而且我们的战马和训练都比不过满真骑军,骑兵作战的经验更是不如。如果真要在战场上遇到了,满真那边只需要派出两百人,就可以完全击溃我手下的这些骑兵。这种仗,你让我怎么打?”
    石秋鸣为难道:“你可知道,整个淮南道官军中,所有成建制的骑兵加一起也只有两个营,两千余骑?而这还是在加上我的那几百亲兵的情况下,否则连这些都没有!”
    林凡点头,言简意赅道:“我知道。”
    石秋鸣头疼的愈加厉害了,他在心底苦笑道:“那你还敢狮子大开口?你干脆直接说把淮南道的所有骑兵全都给你得了?”
    但石秋鸣还真不敢开口把这话说出来,万一林凡真要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乖巧的点点头,说声‘好啊’该怎么办?
    那样的事要是发生了,那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他只能正色道:“不行,你的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这不是我舍不得,而是现在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要打仗,淮南道也并不安稳。万一在这期间淮南道生乱,这些骑兵是淮南道官军各部中唯一能够快速平乱的。如果把他们都给了你,那淮南道也许就危险了。”
    林凡道:“部堂大人说的有理,淮南道的安危确实很重要。那我就再让一步,我只要一千骑,如何?”
    “我想各位大人也应该清楚,就算是在我领兵北上期间淮南道生变,剩下的一千骑兵,也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突发状况了!”
    石秋鸣气的咬牙,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竟然还不松口。
    林凡如此坚持,让石秋鸣明白要是不给他点好处是不行了。
    石秋鸣沉着脸道:“不能给你一千,那对淮南道来说太危险了。我最多给你五百,加上你营里的五百,正好凑足千骑之数。”
    见林凡还想再讨价还价,他以不容商榷的口气说道:“你要知道,调给你这五百骑兵,已是让淮南道骑军伤了元气了,你可别不知足。”
    “而且这五百骑兵可不是给你的,是借的,只是暂时归你调遣而已。等到战事结束,你还是要还回来的。”
    “好!”见石秋鸣把话说的这么死,林凡明白这已是石秋鸣的底线了,要是再得寸进尺,只怕连这些好处也要不到。
    于是他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反正他的目的本来也就是能要到多少是多少,哪怕多一点点都是赚的。
    其实石秋鸣还是老实,如果他真要咬紧牙关一个人都不给,林凡也毫无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去打仗吧?
    实际上石秋鸣能同意
    给他五百骑兵,这已是让林凡在心底松了口气了。
    至于那五百骑兵,到了自己手里,再想要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等打完了仗,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把人扣下来,还是让人心甘情愿的那种。到时候人心归附,石秋鸣就是派人来拉也未必能拉的回去。
    林凡答应的这般爽利,让石秋鸣也颇感意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着小子给算计了。
    不等他回过味来,林凡就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说起正事,石秋鸣果然也就没心思再去想刚才那些事。反正都要让人豁出性命去打仗了,就算是让这小子占些便宜又如何?
    他正色道:“尽快,我这边会让库里为你们准备过冬棉衣,只是库存可能不够,需要从百姓手中征集。我可以先给你一批让你带走,剩下的我会让人负责押送,让他们在半路追上你们。”
    “至于那五百骑兵,今天下午你就可以去校场点兵。之后你们休整一晚,明天就出发回营,然后领兵北上,你以为如何?”
    林凡也知战事紧急,延误不得,有可能晚去一天,局势就多出几分变数。
    而京师之地不比他处,哪里禁得起变故。万一京城失陷,天下危矣!
    他说道:“好,战事重要,我今晚就派出快马传信,让营中将士加紧备战。我明天就出发,回到大营之后直接领兵北上!”
    石秋鸣笑道:“这就对了,我大云军中男儿,生来就当护卫朝廷百姓。如今胡虏进犯、国家危难,那我们就把他们打回去!”
    林凡起身,理好衣衫,郑重回道:“下官得令!此去若不将满真大军赶出关外,我誓不回还!”
    林凡的表态让石秋鸣很是欣慰,他感慨道:“若我大云军中,人人都如林大人这般,又岂会有今日胡虏之祸?”
    “林大人,你且放心去,等你得胜回还,我亲去迎你。为你、也为全军将士,摆酒庆功!”
    随后他又道:“林大人,你一路奔波,明日还要赶路,先回驿馆歇息吧!”
    林凡躬身道:“下官告退!”
    “去吧!”石秋鸣轻挥右手,让林凡自行离去。
    连日来的议事,终是让这位已过天命之年的总督大人疲累不堪。
    之前勤王之事未定,他也就还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而今终于敲定此事,他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
    在林凡告辞离开之后,此时的石秋鸣只觉得一阵晕眩,险些从椅子上滑落。
    他以一只手撑住旁边茶案,才没有真的摔下去。
    经抚使刘大人和马清泽他们这时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纷纷上前搀住他。
    刘大人一边让幕僚赶紧去请大夫,同时关心的向石秋鸣问道:“部堂、部堂,你感觉怎么样?可是好些了?”
    众人的呼喊让石秋鸣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摆摆手挣脱众人的搀扶,坐直身体说道:“多谢中丞关心,我无妨,这一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刘大人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如今多事之秋
    ,淮南道可离不开部堂,部堂可不能倒下啊!”
    如果说在这之前,两人还因为朝廷分权制衡,在暗地里还多少有些龃龉与不和的话。然而随着情形改变,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要说现在有谁最不希望石秋鸣倒下,那一定是这位经抚使大人。
    石秋鸣一倒,所有的事情就要落到了他的头上了。
    刘大人位高权重不假,自视甚高也是真,但他同样也有着自知之明。
    最近发生的很多事请,他自认他做不来,既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魄力。
    这一段时间以来,淮南道如果没有石秋鸣坐镇,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这么多事情排山倒海般的压过来,要是换作常人,早就被压垮了。
    这些日子,他可是亲眼看着石秋鸣一点点的消瘦虚弱下来。
    现在的淮南道,除了石秋鸣,谁都镇不住,包括他在内。
    他不敢想象,如果石秋鸣真的倒下来,淮南道会生出多大的乱子,到时他们又该怎么办!
    石秋鸣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在场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石秋鸣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他艰难的扯动嘴角笑了笑:“你们放心,我暂且还撑得住,一时半会儿倒不了!”
    安抚好众人,他强提精神又说道:“清泽,清泽!”
    马清泽连忙抓住他的手,轻声回道:“属下在,部堂有什么话要对属下讲,我听着呢!”
    石秋鸣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让他很难再对接下来的事情做到亲力亲为,但他担心如果自己不过问的话,下面人会互相推脱搪塞,没有人实心用事,从而耽误勤王大事。
    做了这么多年官,石秋鸣太了解官府中人的行事作风了。
    那些人是个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一个个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要是这些事让林凡自己去办,那些人要是推诿扯皮起来,林凡只怕永远也别想办成事。
    依林凡的性子,真要是惹急了,恐怕拔刀杀人都有可能!
    而且就算能成,这么一圈下来,也会耽误时间,从而影响林凡领军北上的计划。
    所以他虽已是身心俱疲,可还是不放心的交代说道:“清泽,我方才答应林凡的那些条件,你亲自去办。要尽快办妥,不可拖延,更不能耽误了他的出发时间。”
    跟随他多年的马清泽这时已是眸中含泪,他带着些许的哭腔回道:“部堂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只是部堂还是要保重身体啊,不可再过度操劳了!”
    刘大人他们也是劝道:“马大人说的有理,部堂还是先回后堂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石秋鸣点了点头,但仍是最后又向马清泽说了一句:“清泽,你一定要切记,马上就去办,千万不要忘了!”
    他一直盯着马清泽看,直到马清泽向他重重点头,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石秋鸣已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在幕僚和几名仆役的合力搀扶下,才艰难回到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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