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梨落一直思考者,也没太注意脚下,竟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台阶,生生崴了脚,险些跌落,虽说是并无大碍,也给桑言吓了一跳,忙扶着回了凤仪殿,又急匆匆唤人去请太医。这动静大起来,把凌煊铎也惊动了。
    刚一进门,便怒气冲冲,看那边太医还在处理,不好上前,便对着底下人发火“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连自己主子都护不住,好好的走路怎么就能崴了脚?如此毛手毛脚的,就应该都拖出去杖责一顿,便也长了记性。”
    桑言连忙跪下磕头,嘴里喊着恕罪。梨落伤了脚,她本就自责,凌煊铎说了一通,她也不冤枉。只是心里不舒坦,替梨落担心罢了。
    “陛下一来便只顾着发火,也不先来看看臣妾的伤。桑言是臣妾的人,要罚也是臣妾来罚,便不劳烦陛下了。”
    太医也处理好了,凌煊铎赶紧到榻边坐下。
    “听见了?还不送江太医出去。”这句话是对桑言她们说的。“落儿,伤的如何,快让朕看看。是朕的不对,顾此失彼了。”
    凌煊铎掀开被子一角,帮梨落活动着脚踝。上次这样还是十多年前吧,她非缠着林煜爬上树去摘果子,却将脚踝扭到了。她的凌哥哥也是这样,一边揉着,还一边数落着林煜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好。时间匆匆而逝,过去三人嬉戏打闹,无拘无束的时光终究烟消云散了。同样的人,却已今时不同往日了。又想到林煜,不知他在徐州可一切安好。
    “陛下,徐州水患如何了?”
    “徐州刺史是林煜的旧友,想来交接的也方便一些。这也是朕让他去的原因。这几日传来的信看,进展的还不错。”
    “煜公子不是自己请愿想要去徐州的吗?难不成是陛下属意的?”
    “旁敲侧击,也有他自己的意愿。”凌煊铎已有不悦,替她掖了掖被子。不再言语。
    这是梨落没有想到的,白日里林浅雪说的那句话,她本还在疑惑,如今,却也明白了八分。旁敲侧击,不过欲盖弥彰罢了。他还真是会用人,知道他不会拒绝,便选了他去。仗着那点情分,林煜帮他做了多少事,却半分好处没落着。
    “这次水患来势汹汹,还望上天庇佑,早日平息才好。”
    “你担心他?”
    “若说不是,想必陛下也不会信吧。”梨落低下头,小声喃喃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先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凌煊铎起身离开,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陛下,兄弟情义,断不可辜负。”这一句,她不知是怎样说出口的,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后来想想,若是他决意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何用。
    他只是脚步一顿,并未回应,快步出了门。这一路,凌煊铎的脑海里都是那句话,兄弟情义,不可辜负。
    他何曾想过要这样,当年父皇说,他和林煜注定逃不过君君臣臣的束缚,自己那么笃定,不会的,他和林煜何以会到那种地步?如今,他不得不信了。这一步步发展皆非他所愿,却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帝王之路,走的久了,就真的回不了头了;这皇位,坐得久了,身边的人就真的越来越少了。
    “前面就是寻珍阁了吧。”
    “回陛下,正是。”
    凌煊铎在门外驻足良久,望着那块匾额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可要奴才进去知会一声。”
    “罢了,她不会见朕的。何必自讨苦吃。”
    凌煊铎只是觉得,这宫里,当真孤独得很,一个两个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都只念着他人的好。却没有意识到,这一个两个,都是被他伤过一次,才会如此啊。
    凤仪殿这边桑言送走了江太医,看凌煊铎走了,方才兴冲冲地进来。
    “何事让你如此高兴?才被斥了一通这么快就忘了形?”
    “公主,桑言方才送那江太医,您猜怎么?那江太医竟也是墨国中人。”
    “哦?从何得知。”
    “奴婢随江太医去拿药,江太医给了一瓶药粉,说是家传的方子,那药奴婢从前在宫里也见过。”说着把怀里的瓷瓶拿给梨落看。
    “照你这么说,这江太医不光是墨国人,还跟宫里人有关系?”梨落拿着看了许久,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这个奴婢也不好打听,只是问了他是否来自墨国,倒没否认。”
    “你多留意些,说不定还能与我们站在一边呢。”
    “桑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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