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从未想到,自己会见到这般模样的燕珩。
    那个在自己记忆中清冷高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受万民敬仰的国师大人……
    如今却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变得无比温顺,一副只要她高兴,便任由她摆布的样子。
    此时的他,看起来明显是醉了,她是亲眼看着他自罚了好几杯酒,若是酒量不好,确实是该醉了的。
    她的视线落在他浓密如鸦羽般的长睫上,眼尾挂着几颗零星的小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他的眼尾处,明显有些发红。
    姜晚宁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与他说口型,他还能不能看得懂,可看他此时眼神朦胧的样子,明显已经醉了七八分了,大概率是不会理会她说了什么的。
    “阿宁……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果然,下一刻,男人便又开始愧疚地低声喃喃,脸上的神情再也掩不住痛苦与悔恨……
    姜晚宁看得一阵心疼,她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人,露出这般可怜卑微的样子,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忘记了,她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管失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此刻的她,一点都不生气,在看见他眼泪的那一刻,她心软得一塌糊涂,要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她必然是要亲口告诉他的。
    燕珩此刻,虽然并未真的醉酒,但是所有借着此刻表达出来的情绪,却无不是真实的,他确实悔恨,确实难过,也确实……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想告诉她真相,却又怕她生气,想亲近她,却又害怕吓到她,他知道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看在他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定然不会丢下他不管,所以他选择了让自己喝醉,放任自己任由她处置……
    当他被姜晚宁搂入怀中的那一刻,燕珩心口一窒,整个人顿时便被一股更大的愧疚填满,他突然很想很想将她抱紧,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一切将她完完整整地保护起来,永远也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
    从一开始,她便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她不是他豢养的一只鸟儿,她不是只会依靠他的柔弱菟丝花,她从来都是坚定而自由的,她不会被任何人牵绊住脚步,无论她想走向何方……
    燕珩终究还是没有抱住她,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因为那一点点所谓的恩情,便轻易地原谅自己。
    姜晚宁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愧疚与胆怯,他渴望拥抱自己却又突然放下的手……
    这一刻,她很想很想同他说一句,没关系的,燕珩,从前之事,她都已忘却,她原谅他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着实是快要把她给憋坏了。
    就在此时,燕珩突然轻轻将她推开了一些。
    他似乎有些苦恼,在强忍着翻涌的情绪,低头用手扶住了额,让人完全看不见他此时的神色。
    “很晚了……你回去吧……不必理会我……”
    他轻轻开口,嗓音喑哑黯然,低声喃喃道,“我知你不喜被人欺瞒……不会逼你轻易原谅……等你恢复记忆之后……想如何处置我……都可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晚宁便再一次捧住了他的脸,将他眼底翻涌的情愫尽收眼底,心里一阵发酸发软。
    高悬的明月映入他深邃如潭的眸底,荡起阵阵涟漪,姜晚宁在他的眸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脸,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好似温柔到了极致。
    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燕珩却什么都听不到,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他的思绪难得的空白了一瞬,眼神浮现出一抹茫然之色,一向擅长洞察人心的他,竟是全然不知她方才说了什么……
    姜晚宁没想到燕珩竟然醉成了这般模样,全然不管她说了什么,看他此刻一脸懵然的样子,她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可心底里却又觉得他这个样子是真的很可爱,突然就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再让她觉得对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说到底,他就算再厉害,再强大,也是一个会喝醉酒,会流眼泪,会撒娇认错,会茫然无措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干净粲然的笑容,突然在燕珩的眼前绽放,令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下一瞬,她的笑脸便在他的眼中放大。
    “啾~”
    笑靥如花的少女,突然俯身在他微凉的唇瓣上快速落下一吻,发出了一声在静谧夜幕中显得格外响亮的轻响。
    殊不知,这一声轻响,落在燕珩的耳中,却宛如一道惊雷落下,他浑身一僵,仿若被闪电击中,浑身的血液都在下一瞬沸腾,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更快地做出反应,抬手一把按住了姜晚宁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将试图撤离的她重新按回了自己的唇上……
    感觉到她在一瞬的紧张过后,便放松了身体,见她没有任何的抗拒之意,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姜晚宁并未料想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她一时被他娴熟的吻技与技巧所震惊,明明她的本意只是想想安慰他,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愧疚与难过之中。
    可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让他彻底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释放了始终压抑的情绪,仿佛一个饥饿了许久的人,忽然尝到了美味珍馐,猛烈得好似要她吞吃如腹一般,而生涩如她,哪能招架的住?记忆中更是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唇瓣被一片柔软炙热所覆盖,唇齿与鼻息间尽是浓郁的酒香,她的呼吸与她的理智一同被渐渐吞噬,身子忽然就没了力气,软软倒进他的怀里,被一条有力的胳膊环住,扶着腰坐在了他的腿上。
    饶是如此,他也未曾放过她,这一吻,如痴如醉,再难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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