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有被刻意用风沙掩盖的痕跡,江北望吹奏洞簫,空中浮现一条由藤蔓碎片拼成的蜿蜒道路,眾人沿着鬼藤追赶到两座山壁间的峡谷,峭壁有大大小小的山洞,眾人见一处地面长出许多鬼藤,往上将洞口网成盘丝洞一样,江北望道:"洞口内狭小,以灵力护体,灵火攻击,莫出剑硬拚。"
    眾人应声入洞,弯道沿伸几个洞口,有的路段比较狭窄便以江北望为首,其次是杨笑、柳凤和雪鹰,两排石壁幽幽漂浮着火团,四人蹲在角落向简陋的平台望去,一张石桌、一个长塌、被藤蔓倒吊起来的尸体,那婀娜的背影长发垂落,背对着他们。
    她将尸体的阳气吸食乾净,被君上打伤的地方算是减缓疼痛些,辉夜撑着脑门想着:"君上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下召集各路鬼王大摆筵席找来美女夜夜笙歌,一下又将自己收的阴兵杀光,搞的上下人心惶惶,不知道何时他又突然发火,唉!还是待在这里躲一阵子,反正有毕方君去跟君上周旋,若是问起我就说被那臭小子拖延了。"
    她摀住心口,冒出嘶嘶鬼气,手颤抖着攥紧薄纱,君上重击差点就将她捏成烟灰,要是毕方君在晚一步进殿求情,还需要多男人供应阳气补鬼气,至少还要九百九十九个!她咬牙忍耐着疼痛盘算着合适的城镇。
    沙!
    "谁?!出来!"
    石壁转角,黑衣背着青铜剑的挺拔青年站在那,他面色有些僵硬的抽动嘴角,笑起来比被人一拳打到还勉强,道:"辉夜,是我。"
    辉夜愣住,连忙背对过去仓促的整理仪容,道:"伯休,你……你怎么来了?"
    杨笑瞄过四周摆设,那尸体乾扁如同乾掉的柿子,层层缠绕的藤蔓露出一小截金色箭头,他跃上石抬辉夜似乎被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感到受宠若惊而毫无防备,杨笑看到她颈脖勒痕,问道:"你受伤了?"
    辉夜慌忙遮住自己伤口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惶恐长辈看到自己,杨笑指着悬吊的乾尸道:"这是在做什么?"
    辉夜支吾道:"你听我说,这个、这个是我本欲献给君上的,但是、但是因为出了差错,我受伤所以没办法赶回黑山,他已经死了,他死了我才、我才吸食他的阳气,伯休,你别生我的气……别生我的气……"
    杨笑沉着面容,衣袖下掌心升起灵火,辉夜咬着下唇低头颤抖,任哪个男人见了都要心软心疼,杨笑转身灵火顺势撤除,他指着乾尸道:"这是你从哪个村子绑来的?"
    辉夜感觉对方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道:"是我从贺北军抓来的,他家的那个什么将军还在追我。"
    杨笑道:"贺北军不是被你那君上杀死,灵魂当作阴兵控制了吗?"
    辉夜道:"大部分反抗萧家军的都死了,这个是原本在犬戎兵里面,他们打来打去,我也不懂,反正那些投靠陛下的犬戎兵君上本要杀他们,后来这事一直耽搁,君上似乎不想管他们了,我便擅自抓几个来引出那将军,那将军现在一心一意要杀君上,因为知道雪鹰会路过此地,他一定会阻止那将军报仇的。"
    杨笑道:"那将军是谁?会什么要杀雪鹰?"
    辉夜道:"他叫贺忘笙,现在违抗皇命私自追击君上,我抓了他部下藉此引他到此,伯休你也知道这是我故国,所有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我看到你真的很高兴。"
    杨笑道:"你以后别乱杀无辜了,否则现在修真界与黑山势如水火,你这样很容易变成目标的。"
    辉夜高兴道:"你是在为我担心吗?我也不想啊!我毕竟是君上的属下,理应为主人分忧解劳,那个将军虽然不是修士,但个性执着到令人讨厌,追我了十几天还不放弃他属下,都半死不活了-"
    沙沙!
    辉夜:"什么声音?"
    杨笑额角冷汗,强自镇定道:"应当是此人还没死透,你放下我看看。"
    辉夜狐疑道:"怎么会没死透?我前日见他失血过多早就断气多时了,怎么可能还有气?"
    杨笑顿了顿,道:"这人可能暂时封住自己的气息,趁你没有防备时机害于你,你把他放下来我看看。"
    辉夜听到杨笑语气中透露出罕见的关心之情,欣喜万分的放下乾尸,不疑有他的将乾尸摆放在杨笑脚边,尸体整个扁下去像是小了一圈,不过从他宽松鎧甲还有腰部的箭袋,过长的衣袖,可以看出死者生前是一名身量修长的男子。
    杨笑突然按住左耳,辉夜警觉道:"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杨笑连忙拍拍衣襟,勉强道:"我没事,我看把这尸体丢出去吧!留着也没用了。"
    辉夜一副"我是杨夫人快夸夸我"的温婉模样,道:"嗯,也好,都依你,对了,伯休我见你不大对劲。"
    杨笑喉结滚动,一滴冷汗滴在地面,手指微微抽蓄,辉夜走近他盯着他的双眸,杨笑运起灵力正欲往她天灵盖拍去,辉夜抓住他手道:"你脸色不太好,曹真的死我很遗憾,但这是傅存那个贱奴的私仇,你别太难过了,以后我陪着你搬回楚库国,这本就是我们的家。"
    杨笑愣住,松口气道:"嗯,嗯……."
    辉夜对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很喜欢,凑过去想亲亲他,杨笑尷尬的侧头避开,举手板着她肩膀道:"那个,你说贺忘笙会不会追到此地?这里安全吗?"
    辉夜道:"我就是故意要用飞豹闪电的尸体将他引过来的,雪鹰归顺朝廷和南麟联手对付萧桓残党,君上正好利用此机会渔翁得利,现在修真界修士对雪鹰十分嫌恶鄙视,虽然表面上不想正面衝突,但君上临幸雪鹰的传闻是真的,这是雪鹰他的荣幸,毕方君一心一意想邀雪鹰入黑山,我自然希望多多协助。"
    杨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杀死贺忘笙,带走雪鹰吗?"
    辉夜道:"是呀!雪鹰逃不了的,君上不会放过他的……"
    眾人被洞外阵阵狼嚎打断,那狼群声在月色山脉此起彼落-
    杨笑蹲在晏殊尸体旁,低声道:"嘘!别吵!呃……我不是说你呀!那个,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想是贺忘笙来了。"
    辉夜手凌空一抓化出一条长满尖刺的长鞭,道:"伯休,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能处理掉贺忘笙,我要拨了他的皮当作风箏放,我看雪鹰不出现才怪!"
    杨笑:"……."
    辉夜杀气腾腾的出去,杨笑摘掉左耳的传信石道:"小凤,师伯,阿鹰?"
    柳凤笑咪咪的摇扇从石壁后方转出来道:"唉喔!都依你~伯~休~"
    杨笑嘴角抽了抽,脸黑三层道:"别这么噁心的叫我!"
    江北望道:"带走尸体,阿鹰已出外协助贺忘笙。"
    杨笑一掌拍断藤蔓,背起晏殊乾扁的尸体,几乎没有重量,三人一同离开石洞,外面一片漆黑,不时有鬼火冒出,从土中衝出粗大的藤蔓刺穿狼的腹部,将他们高高吊起,数十枝触手张牙舞爪的将狼群快速消灭,山风吹开云朵露出墨蓝明月,独剩一匹狼影忽高忽低的往触手攻击中伏身闪避,辉夜想快点回去和杨笑亲热,怒道:"哪里来的畜生!找死!"
    那狼影顺势攀上往头砸来的触手,咬住攻击把身躯盪到另一个触手,扭头露出呜咽低吼,辉夜指挥着触手往他刺去,未触及他身躯就突然断成好几段,十馀条狼尸血块乱飞,从天而降的血雨,那狼在血雨中缓缓站起,两条腿人立起来,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胸肌,宽肩厚背,手臂青筋突起,臀部拖着灰狼尾巴,仰起头对着明月发出阵阵悲鸣长啸-
    杨笑惊讶道:"那狼怎么……?"
    江北望道:"阿鹰会暗中保护他,不必担心,先将晏殊跟贺忘笙带走,莫要正面起衝突。"
    辉夜一鞭往他面上打去,道:"喔?贺将军还带了帮手啊?敢问是哪位高人在此?"
    贺忘笙面如黄沙滚滚,双眼闪着血光,额间用松绿石束发,赤裸着上身,腰带系着贺北军的鎧甲,罩着狼皮大氅,看上去的确像是隻头狼,他甩开沾满血的大氅,他嗓音很沉,有种战鼓雷鸣的气势,棕眸看着辉夜道:"女人,把晏殊交出来。"
    辉夜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犬戎王?还是贺北将军?本宫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以为自己穿了中原人的衣衫、拿几年朝廷俸禄就是中原人了?你只是一条随时可以丢弃的狗,不管是犬戎还是中原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贺忘笙抹去眼眉血水,带着咬字不清的低沉嗓音道:"过错在我,即使要我死,我也甘愿。"
    辉夜道:"你的贺北军被君上收为阴兵啦!正好缺个将军,我看你就这样死去继续掌管你的旧部,不是很好?"
    贺忘笙看着她道:"你是公主?"
    辉夜道:"是呀!本宫是楚库国三公主,现在有幸成为毕方君的属下,怎么样?要不要可虑考虑?毕方君会好好待你的。"
    贺忘笙一字一字道:"楚库国的公主,为何甘愿当毕方君的属下?"
    辉夜鄙视道:"犬戎榷辛狼,为何甘愿当朝廷的鹰犬?"
    两人相对不语,辉夜笑了笑,一鞭往他面部甩去,贺忘笙一动不动,鞭稍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打断,辉夜虎口一震,如被刺一下长鞭拖手飞出,她看看自己的手腕一条深深红印,道:"哟!这不是我们君上的宝贝雪少侠吗?飞来飞去的你是小鸟吗?我们君上找你找的好苦哟,你怎么这么狠心一点都不心疼君上,这几日君上被你伤透了心,难过的日日夜夜垂泪,不管派去多少侍女都被他赶出来,对我们是又打又骂,守身如玉就为等你一人,你倒好,天天在外吃喝嫖赌快活着,真是死没良心!"
    雪鹰被她娇斥,听到什么"这几日君上被你伤透了心,难过的日日夜夜垂泪,不管派去多少侍女都被他赶出来,对我们是又打又骂,守身如玉就为等你一人"心里不禁一阵悸动,起唇正想问话,耳畔洞萧声如泣如诉,将辉夜震飞出去,杨笑跟柳凤出现在旁边,辉夜大怒道:"又是你这个贱婢!就是你给伯休吹枕边风所以伯休才会总是骗我!"
    "……"
    柳凤一手搭在杨笑肩,贴近他左耳廓道:"杨~伯~休,要不要跟你老相好解释一下?"
    杨笑脸色阴沉,抽出镇山河往辉夜刺去,沉声道:"老是老,不是相好。"
    辉夜怒道:"杨伯休!我要先杀了你的女人,让她在你面前被一群男人脱光衣服……"
    柳凤道:"等等,在下沐云小凤,我是男子哈公主殿下误会大了。"
    磅!
    江北望见对方鬼气大增,紫气缠绕着紫藤从地面衝出,阴兵随之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辉夜怒气铺天盖地杀来,雪鹰推开贺忘笙打破一个阴兵,拉着他往后退,江北望收起洞萧,孤山剑灵力暴增对上辉夜!
    辉夜怒道:"好你个杨伯休!居然与这个……你居然寧愿断袖也不和我走!"
    "……"
    贺忘笙举起军靴中的短刀往辉夜刺去,中途就被长满尖刺的触手缠住脚踝,倒提在空中,贺忘笙腰力极好反应迅节,一刀削断翻身单膝跪地,徒手握住尖刺触手,一刀将攻击切断,气势兇猛拚命往辉夜靠近,不管哪个方向的攻击都不管不顾,他健壮的胸口后背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一甩掌心新鲜血,一拳猛着灌入地面,闷声后地层下陷石块乱飞!
    贺忘笙嗓音低沉如狼吼道:"女人,把晏殊交出来!"
    辉夜指挥阴兵们抵抗江北望等人攻击,尖声道:"你有本自己来抢啊!你个狗头将军凭什么命令本宫?!"
    一条锐利如刀的树跟砸下,阴影罩住贺忘笙,他看都不看逕自往前衝,好像这是上的仇恨如同战马载着他将辉夜消灭,他根本碰不到辉夜就会被五马分尸!
    他整个人被往旁边带,身子重重飞出稳稳落地,贺忘笙看着站在旁边横剑于胸的雪鹰,喝道:"薛鹰!谁让你出手的?!退下!"
    方才贺忘笙听见辉夜说什么"雪鹰跟君上云云"不清楚那个名字怎么念,随口说了一个大概的发音,现在雪鹰长的英俊挺拔面容气质大不相同,贺忘笙自然认不出他是当年的孩子。
    雪鹰道:"抱歉,我必须出手,这不是战场,是终结。"
    "?!"
    辉夜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掌推出去,雪鹰左手挽个剑花开起通往黑山的结界,那入口白光快速旋转,背景一片漆黑,辉夜惊恐道:"为何你可以开起黑山通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雪鹰眼底升起一抹悲伤,他体内有一丝细不可查的鬼气与灵力时而互相对抗,时而水乳交融,他想着黑山就能打开结界,自从与纪荣在那夜后,体内就出现这股奇特的力量,雪鹰有种期盼,会不会是纪容想让自己带他离开黑山呢?会不会是纪容其实不想做神魔之主呢?
    会不会是纪容并不想復仇,等着自己替他终结这场无奈呢?
    雪鹰拂袖将辉夜轻轻推入通道结界,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心悦容儿,爱他胜过一切,却不能凌驾在天下苍生之上。"
    辉夜这一辈都没见过这么纯粹、真挚、深情的眼神,雪鹰黑衫白衣飞舞,最后徒留在她视线是一片倥傯寂寥的道人,情无可诉却正直无悔。
    辉夜生前看过很多人,死后看过很多鬼,有怨、有悔、有恨、有痛,所有的仇与恨带着无边的岁月来到黑山,毕方君的意兴阑珊、楚休寧的疯狂躁进、傲因的偏激愤怒、傅存的粗鲁无礼,还有这位年轻道人温柔似水的面庞,他眼底的眷恋,让人有种他是对着自己诉尽情衷的错觉。
    辉夜回到一片幽暗树林,阴兵们抬着轿子迎接,她看着耸立的壮阔高墙,想着:"君上,我真羡慕您,有一个对您这么痴情之人,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了。"
    刀刃有几个缺口,应是长年使用的痕跡,此刻架在雪鹰颈脖间,江北望、杨笑和柳凤围在旁边,满地的土块狼尸,贺忘笙双目血丝,眼眶下淡淡乌青,肩膀、后背、腹肌均有旧疤,他和雪鹰差不多高,那长年征战杀伐之气势像是苍狼般,毫不妥协不退让,棕眸披星戴月的瞪着雪鹰。
    江北望道:"贺忘笙,我们并非敌人。"
    贺忘笙哑着嗓音,喉结滚动,怒火燃烧道:"但也绝不是朋友!你为什么放走那女人?!"
    杨笑放下晏殊的尸身,道:"我们来此不是为了仇杀,而是要抓拿萧桓馀党,贺将军,比起与雪鹰对峙不如带着晏殊回皇城吧!"
    贺忘笙颈脖青筋浮现,汗水跟血沿着腹肌滴落,道:"对峙?现在拿着刀的人是我。"
    江北望道:"阿鹰,放了贺忘笙。"
    雪鹰缓缓往后退,贺忘笙手臂颤抖,整个人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如哽在喉头,柳凤笑道:"贺将军,这世上能与神魔之主对抗之人,唯有你眼前这位太初真人的亲传弟子雪鹰,槐爷的小侄子,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还是快点将晏殊带回皇城请罪吧!"
    贺忘笙棕眸凝视雪鹰,有些咬字不清道:"你是当年槐爷带出北疆的小孩?"
    雪鹰对贺忘笙当年护送照料之情始终铭记于心,抱拳躬身道:"是,在下雪鹰,见过贺将军。"
    贺忘笙面色严肃凝视他一会儿,棕眸闪过当年那总是木訥安静的身影,在灵山秀水御剑是俊逸瀟洒的男子,抱着小小的人儿,说着:"我相信你不是白痴,我的大剑仙。"
    他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仙京召回,所以在人间留下这个孩子,道隐剑雪白的剑穗晃动,对方沧桑带着纯良的面庞,他的确是那小孩。
    贺忘笙想起他的军队被那个红衣邪美的男人瞬间消灭,整个军营的士兵无声无息的倒下,另一个穿着黑裘的男子抬手开起通道结界,把那些魂魄收为自用,纯银的长枪穿过他后背将他钉在地面,他趴着支撑起上半身,反手奋力将背上长枪拔出,狠狠往那红衣男子掷去,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长枪断成三断,自己整个人撞击在帐钉上,满头是血地看着天空漂浮眾多魂魄,排成两队跟着毕方君消失在结界中。
    他失去意识,恍惚间自己站在皇宫大殿前,一身戎装执着长枪,腰间还有镇北剑,脚下广阔的草原,还有远方鹰啼狼嚎-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让他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选择,他跟着皇帝陛下回到皇城,陛下留他在皇城休息养伤,范青带着范白来探望他,说现在很多臣子对于贺忘笙回归犬戎颇有微词,却不能否认他暗中协助萧家军的事实。
    陛下明示暗示希望他能留在朝中,让他掌兵权理朝政,他们从来不在贺忘笙面前谈论神魔之主,还有那个交易,陛下没有直接命令他待在皇城养伤,贺忘笙独自出城,他觉得至少应该把晏殊的尸体夺回来,晏殊有过机会能留在唐家堡,他可以当个修士除魔卫道,他本就是唐家堡的楷模,但他一心报国,生命与前程断送在一个妖女手上。
    贺忘笙痛恨神魔之主,他希望陛下能用这次拂逆赐死自己,他是一个将军,可以战死沙场,可以守护天朝而死,但绝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辉夜到底何方来歷,却在对战中有了捨命復仇的念头,他感到后悔与惭愧,却没办法接受雪鹰放走辉夜,甚至有了想杀雪鹰给晏殊陪葬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这次放走辉夜他以后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找到她。
    可雪鹰是槐安的侄子,是自己当年亲自护送上崑崙山的孩子,他不也是希望雪鹰能成为扬名天下的大剑仙吗?
    雪鹰不负期望,自己却要负尽天下?
    贺忘笙看着雪鹰温顺的眼神便知道,他想要杀雪鹰,雪鹰就不会反抗,晏殊的仇这辈子却无法在报,贺忘笙仇恨的怒火恨着与黑山有关之人,对雪鹰更是心情复杂,眼前的青年与那黑山的君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係。
    却是多说无益,陛下已经下令全城寻他,而这里不是他的战场。
    当的将刀回鞘,贺忘笙转身背起晏殊的尸首往国界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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