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有一天会离开我而我却站在原地连挽留的立场都没有。我曾经想就这样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让它腐烂得不为人知,可是我终究还是自私的,想用仅有的一线光芒去赌一次,哪怕被鄙夷被唾弃哪怕从此陌路也想去赌一场。小圆,你觉得这场赌注我有几成胜算?”

    郑子阳缓缓走到金小圆的面前,那颗可爱的蘑菇头倔强地垂着就是不抬头看他。郑子阳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却摸到两手湿润,一颗颗泪珠从金小圆的眼眶中汹涌而出,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金小圆紧紧地抿着唇,却还是泄出几声呜咽。郑子阳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给金小圆抹眼泪,“小圆,别哭,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从此都不想再见到我也没关系,我不会纠缠不休的,我会乖乖放你离开。对不起我还是吓到你了,对不起。”金小圆抽泣的样子让郑子阳心碎了一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却不敢把他揽入怀里。所谓的告白终究还是个错误。

    “十成。”是金小圆哭得有些沙哑的嗓音。

    “什么?”郑子阳没懂,或者说有一点点懂了却不敢去相信。

    “你的胜算,是十成。你赌赢了。”金小圆抬起胳膊环住郑子阳的脖子。

    郑子阳微张着嘴愣了半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爱了快20年的人紧紧搂进怀中,“在一起吧。”

    “恩,在一起。”

    啪,舞台的灯光全部打亮,台下寂静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一瞬间,震耳欲聋的掌声尖叫声口哨声一齐响起。真的太棒了,无论是表情、动作、台词的流畅度和两个人默契的配合都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fm上的一个即兴表演而已。太真实了,两个人的情感纠葛、内心的惆怅与纠结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表白。

    金小圆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台下,大大的眼睛里还带着泪光,向日葵们齐声嚷嚷着“好般配”“在一起”,却让金小圆的心越来越沉。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告白,哭泣,乃至最后的深情相拥都是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即兴的表演,可是因为郑子阳说有喜欢的人而酸楚的心情是真的,留下的眼泪是真的,想要逃离不去听任何有关那个让自己嫉妒的人的冲动是真的,被表白后的错愕、惊喜、感动和狂乱的心跳是真的,想要永远和郑子阳在一起的愿望是真的,一切都让他感觉真实地无法自拔。然而再美的故事也不过是一场虚构的梦,他还是要回归现实。

    “果然不愧是影帝的助理啊,演技真是让我叹为观止!”马晓松看到金小圆怔怔的表情有点担心,赶紧来救场,“大家说小圆演得好不好?”

    “好!!!!!”

    金小圆扯出一个笑容,深深鞠了个躬就走下了舞台,没有看到身后郑子阳复杂的眼神。

    fm结束后已经夜深了,米帅照惯例送两人回家。

    “大米把车停到前面的街口吧,我们走回家就可以了。”

    米帅把车子停在路边,看了一眼从上车就没说过话的金小圆和今天也异常安静的郑子阳,说“别逗留太久,注意安全。”

    “放心。”

    米帅看着后视镜中两个相伴而立的身影,轻轻勾了勾嘴角,这两个傻孩子终于要摊牌了吧,两情相悦真好呢。

    “小圆。”郑子阳轻轻唤了一声。

    空无一人的街上,一盏昏黄的路灯闪着柔柔的光晕,金小圆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不想这样的,他不该这样的,他应该像往常一样和郑子阳插科打诨嬉嬉闹闹,他应该和郑子阳你追我赶地玩幼稚的踩影子游戏,他应该揉乱郑子阳的飞机头说一句“不愧是影帝,我都要信以为真了呢”,他应该被郑子阳像小朋友一样拉着手摇摇晃晃地走回家,或者至少回答一句“我没事”啊。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心里太难受了,那么美的梦为什么不是真的呢,那么深情的告白为什么只存在于舞台之上呢,那么温柔乖巧可爱帅气的郑子阳为什么不能属于他呢?该说些什么打破寂静的,不能这样沉默下去,自己的反常已经被郑子阳察觉了,要赶快想个借口来搪塞过去,否则,否则就无法再留在他身边了。

    “我”,想到以后可能无法在陪伴在这个人的身边,金小圆心里一疼,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抓着郑子阳的双臂,“我没事,我很好。”一定要忍住,金小圆不许哭知道吗!

    郑子阳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将眼前这个假装坚强的傻孩子紧紧地揽进怀里,比舞台上更要用力地抱着这个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人。

    那么熟悉的拥抱,周身被郑子阳的味道围绕着,金小圆将脸颊贴在郑子阳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苦笑,这样的温暖怕是要走到尽头了吧?

    “小圆,那不是表演。”郑子阳抚着金小圆的头轻轻地说,“全部都是真的,我在台上的每一句告白都是真心话。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怀里的身子一瞬间就僵住了,然后开始小幅度地轻轻颤动。金小圆把头死死地埋在郑子阳的肩窝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可是郑子阳却能感觉到大颗的泪珠砸下来,带着滚烫的温度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

    “郑子阳都怪你,呜呜,我每一次哭都怪你。”金小圆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呜咽着。

    “恩,都是我的错,总让你哭。”

    “呜呜,我其实一点都不爱哭,我是很爷们的。”

    “我们小圆最爷们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不敢,我怕害了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你怕害了我,可是我怕毁了你!只要你不说,我又怎么可能先表白?呜呜,你这个坏蛋,我以为那些都是假的,我以为你这个傻瓜压根不懂什么是喜欢,我以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

    “小圆对不起。”

    “呜呜,才不要听对不起。”

    “小圆我爱你。”

    金小圆抬起头露出哭得红肿的兔子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郑子阳的眼睛,“真的么?”瞳仁中两个小小的自己仰着头一脸认真地等待。

    “恩,真的。”

    “哇呜呜~~~~~”金小圆终于放心地敞开嗓门嚎啕大哭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忐忑、不安、委屈、酸涩和矛盾终于能被好好地安放起来。郑子阳说爱他,郑子阳从来不骗他,所以郑子阳是真的爱他。那么那么好的郑子阳真的爱着他。真好。

    “我,我也爱你。虽然你很呆,丢三落四,方向感奇差,外表是个冰山加面瘫内心却是个幼稚的小朋友,从来不许我干重活害得我肱二头肌再也不能长大,但是我还是爱你,你这个坏蛋郑子阳。”

    怀里的人不停地絮叨着自己的缺点,却紧紧地抓住他的领口仿佛担心一松手他就会跑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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