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染一愣,没想到她说到这个,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我上来后没刻意却也留意过。线索吧,倒是有,不过都是只言片语成了历史。跟着小黎界被放逐出去的那伙肯定是主力,余孽残存在仙界没折腾出什么浪花来。唯一值得忌惮的是他们造魔的秘术,但至今没再见那种魔物出现。”
    扈轻:“全完了?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胡染不赞同,“你我没生在那个时代,书上记录的天地惊变血流成河,我们看到的只是文字,自然不能真切体会其中的凶险和残酷。好比你当初经历的仙魔大战,过多少年,后人也只是在书里看到:经此最后一役,仙魔入口关闭,自此寸中平安无事。”
    扈轻默然。
    胡染:“要不是罪孽滔天大道不容,怎么可能一块仙界被贬罚流放。”
    看她一眼:“惜福吧。你我生在那个乱世,未必能活到飞升。”
    又说她:“你也于天地有些功劳,我不信你连个炼丹都不学不会,炼,继续炼,只要炼不死,就往死里炼。”
    为了不让她分心,伸手索要手机。
    扈轻震惊的张大嘴巴:“你你你——不用手机我还可以用传讯器。”
    胡染点着头:“我知道。所以我开了禁制,管你传讯还是送信,都出不去。只有这手机,功能未免太强大,你老老实实交上来。”
    扈轻磨磨蹭蹭不愿意。
    胡染抓出一条戒尺对着空气一抽。
    扈轻吓一跳,下意识就把手机拿了出来上交。
    胡染方才满意,说她:“我方才又想了想,不应该只在最后一步改用炼器的法子,应该从一开始就用。”
    扈轻很怀疑:“行不行?”
    胡染:“不要怀疑我,于丹道造诣上,我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我认可此法,你去做,做不成,是你的问题。”
    扈轻:“.”
    她嘟囔:“独裁。也不知道夫人跟着你多受委屈。”
    胡染一瞪眼,扈轻立即跳起来:“是是是,我这便去。”
    哼了声,胡染找了个荫凉地,放松的坐下来。
    白霓出现,好笑:“你这异想天开,愁坏了孩子。”
    胡染问她:“你跟着我委屈吗?”
    白霓嗔他一眼:“我倒觉得我独裁,你委屈吗?”
    胡染被这一眼看得乐颠颠:“我巴不得你多管我。”
    不远处扈轻默默转身,呜呜,宿善,我想你。
    显然,她炼不出个四五六来,胡染是不会放她出去的。
    绢布说:“把帝印拿出来,帮你气运加成。”
    扈轻险笑出来:“炼个丹,何至于用帝印。”
    多丢人。
    她干脆坐在药草里,握着不同的灵植,沉思。
    炼丹和炼器,其实一样。原材料,加工,反应,合成新物质。怎么就炼得成器炼不成丹?没有道理。
    绢布:“老天爷跟你讲道理?” 扈轻没吭声,手里把两株灵植拧到一起,拧得破破烂烂却不至于里头的汁子掉下来,挑了第三种,也往里头拧。
    绢布:“你不用火?”
    扈轻:“从敖敖那里取得了些想法。”
    绢布略略一想,问:“用生气炼丹?”倒吸一口,“太奢侈了吧。”
    扈轻反问:“不然呢?你有更好的法子?”
    绢布支吾半天,索性:“生气就生气,你都能抽生气救活一个界,再抽点儿生气炼个丹怎么了。”
    就是,炼个丹怎么了,为什么就是不成?
    先前扈轻分裂神魂分出来的那些萤火虫似的小魂虫,专门到有战争有冲突的地方从将死之人的身上抽生气,后来扈轻把它们收了回来。本没想再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能用到。
    手背上钻出一只只微微蓝光的小飞虫,慢悠悠飞半天也飞不高,在草丛里花枝间穿来穿去。
    白霓第一时间望过去,看了半晌,没说什么。
    胡染也跟着看了看,道:“让她自己折腾去。”
    白霓看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炼丹的手法千千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教。
    胡染看出她的想法,说:“她自己想出来的便是她自己的法子。”
    白霓摇摇头:“我看她对丹道无多少兴趣。”
    “现在无兴趣,以后未必。”胡染说道,“打铁有什么好,粗俗。”
    白霓扭头朝旁边翻了个白眼,想起别的事又把脸转回来:“对了,九宗九族那些身带暗伤的人,你出手给治好吧。毕竟他们也供奉了你,这药园,说来也算是结缘一场。”
    提醒他:“莫欠因果。”
    听得胡染努嘴:“有那个丫头在,短期内咱们跟这里因果了不了。我算过,这丫头会坑我一场大的。”
    白霓诧异,她有预感的天赋,却学不来掐算。但她没预知到危险,想来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又听胡染接着道:“我推衍三次,这个坑,避不过去。要不然,我这样嫌麻烦的人,早带着你跑了。”
    白霓忍不住一笑:“在这挺热闹的,金信他们不知何时回来,我想他们了。”
    胡染开心,只要白霓喜欢,他在哪里不是家?
    “行,我这便炼炉丹给他们分去。”
    扈轻哪里想得到胡染自愿入坑,她用萤火虫试着提取药园植物散发的生机之力,一试之下,果然成功,一只只萤火虫带回来一丝丝的生气,聚少成多,在她眼睛平齐的地方,凝聚成一个开了口子的空心圆球。
    圆球不是多大,薄薄的一层白雾做成的皮,扈轻把手里拧成球的整份药材塞到空心球中,口子自动合拢,双手在上头揉来揉去。
    没用灵力,也没用神识,更加没有用火。
    生气直接接触手心,带来奇异的触感,若有还无,似温且凉,里头的植株被外力揉搓得越发破损,却因为生气的滋养颜色越发浓郁。渐渐没用的部分沉淀在下头,再被揉出来掉在地上。掉在地上也显得湿漉漉很新鲜的样子。
    扈轻看了眼,继而看向眼前超大的翡翠薄皮饺似的球,里头颜色浓郁,外头一层白却是纤尘不染。
    生气,不能与药汁融合的吗?
    还是说,药汁已达到吸收上限?
    扈轻将外层生气撇开,神识包裹浓绿的一团,没有进行进一步的提纯和淬炼,而是以神识织成肉眼看不见的细密网兜,每一个结节点,都有着微小的不同长短和粗细的凸面,宛如锤,轻柔撞击、敲打,排出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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