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保凤!保凤!!”

    “保常!”

    飞机上下来的人都慌的冲了过来!

    却!

    被保凤压在身下坐着的保大妞哇,失声痛哭!

    “让他!让他!被动他!别----动-----”

    保常一只胳膊捂着自己的眼睛,伤心的痛苦着,那哭声伴着保凤的唱腔,叫人听着,真是---挖心挖肺的疼啊-----

    他不要蛤蟆,那是他的吉祥,

    他不要金条,那是他的财富,

    他在唱《锁麟囊》,

    《锁麟囊里,薛灵出嫁前,她的父亲按照当地的习俗送女儿一个锁麟囊,薛湘灵性情骄纵,左挑右挑总不满意,薛佬为平息女儿,只得在囊中装满珠宝------

    保凤再往囊中装什么!

    再装他的命哇,

    吉祥不要,

    财富不要,

    只有他的命,他的----保大妞哇----

    痴了,

    傻了,

    痴了,

    傻了,

    还记得,记得,

    记得他的闺女,保常,

    妞儿-----

    我的妞儿------

    114

    这次来鸟巢参加唐少的“大操大办”流水宴,算是值回票咯,应该说,是值大发咯!

    你说,人生有几次机会能看到这样豪华的乡土奢宴?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范儿能把这京城几乎所有名流聚集一堂?最重要,最值回票,又有几等眼福能看到如此——————绝代的人儿—————— 这要多少多少年以后,唐少都是个传奇哇,人们口口相传,唐少的老亲爷那就是个神话!——————多少人就这一次婚宴惊鸿一瞥,就在那心底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惦记着,回想着,怀念着,体味着,今后再看到所谓“佳人”,无论佳人是雌是雄,首先跳入脑海的就是今日之保凤,她(他)与保凤有多大差距?她(他)只值保凤的几分之几——————咳,唐少今后或许还能创造更多值得人惊叹的话题,不过,无疑,他的这位老亲爷,将会永远是人们心中最叹喟的一个,就象那漂浮在火尖儿上的糖,烫烫的,甜甜的,有些暧昧,有些危险。

    人们向往保凤,也许是因为他的貌,也许是因为他的神,也许是因为他的态,

    他的貌举世无双,他的神任何一个层面看都是精致,怒的,狠的,痞的,赖的,脆弱的,虚伪的,暧昧的,真挚的,骄纵的,暴虐的,——————他的态,就一个字,真。

    此刻,保凤是安静的。

    人们赞叹留恋地听他唱完直捣人心的《锁麟囊》,真叫人有余音绕梁的痴迷感。再后来,他就一直静静地坐着,还跨坐在他闺女的身上,他好像也不知道他坐哪儿呢,坐着,很随意,有些蔫坏儿的模样,无拘无束,望着那边的戏台子,眼神懒散又有灵气,唇角似笑非笑。你说他这副样子象街角的二流子,却,偏偏又贵气满盈;你说他富贵冲身,却,偏偏又处处淌着流气。说不准,象浸泡在富贵罐子里的下流种,可以极致精致,但,骨子里是下流,同时,也能这么说,就是个下流胚子,但,骨子里是精致富贵。如此糅杂的矛盾,真真叫人心痒难耐,真真,为他痴为他迷呀——————

    只是,保常知道他们家保凤是个啥玩意儿啊,就是个穷孩子野种子,凭着一颗无敌胆,东闯西混,三教九流,你来我往,没文化,小机灵,有了钱想更有钱,有了钱讲良心又不讲良心,怕鬼怕神,偏偏又遇鬼变鬼遇神杀神——————要都像这婚宴在座的各位高贵人士一样的出身,他们家保凤会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哪怕不求这样极致的贵气出身,只求有爹有娘 ——————这一想,保常又是想流泪,他们家保凤可怜啊,一出生就被丢到驴圈里,一个老叫花子捡着他,就用驴奶把他养大,保凤五岁前就没穿过正儿八经的裤子!

    保常抹了抹泪,被保凤坐着,沉沉的,下面身子都麻了,可是,还是坚持撑起了身子,色子他们赶忙过来把保凤抱了起来又放回轮椅上,保凤始终望着那边的戏台子。

    唐用过来扶她,保常趁着他的劲儿慢慢移动腿,还是跪着。唐用几心疼哦,揽着她也要跟着跪,保常摆摆手,“你先别跪,我们那儿的规矩,我跪了,拜了我爹,跟他说我要出门儿了,不是他们家的人了,——————”说着说着,保常又哭出来,不过,压抑着的,难过的,不是他们家的人了,不是他们家的人了,—————— 唐用知道,唐用当然知道她在难过什么,紧紧的捏着她的肩头,弯下腰,在她耳旁说,“这话可以不说,规矩咱跟着来,可,有些话不说也是心意,”保常点头又点头,实在难过,她舍不得她爹,舍不得她的保凤啊,要连她都不是他们家人了,这痴痴傻傻的保凤,这茫茫人海间,他还有谁,还有谁——————

    保常抹着泪,又躬下身子捡起他丢下的蛤蟆跟金条,重新又给他捏着,“爹,妞子今天要嫁人了,临出门儿,给你磕个头,你受着啊,”

    说完,膝盖又向后挪了几步,双手举过耳上,规规矩矩磕了个头,“爹,儿谢您养育之恩,儿祝您老长寿——————”

    长寿,

    长寿,

    想到保凤那年幼失沽,

    想到保凤这十三年来的昏迷流落他乡,

    想到刑场上在枪口下保凤看到自己突然出现时的哭喊,“妞儿,我的妞儿啊,爹不后悔,爹就是舍不得你啊!妞儿!妞儿!——————”

    想到这十三年来自己带着大大艰辛度日,十三年来对他不管不顾,

    想到——————他的阳寿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不知何时就会——————阴阳两隔——————

    保常头磕在地上,泪水流成了河,

    怎么这么难,这么难,

    也许,

    就错了,错了,

    十三年前,那一枪,他死了,

    十三年后的某一天,他就客死异乡,

    也许,

    还好些,还好些——————

    保常双手慢慢攒紧,觉得,心,真疼,真疼。

    115

    “姑,”

    所以,人不要完全绝望,有时候身边一个人,一声喊,一个临近的呼吸,一个坚定的扶持,就能将你拯救于水火冷暖间。

    保常糊着眼睛抬起头,看见了她的大大。同时,感觉到了始终握在自己右臂上的手,再转过头看过去,——————是唐狼子,他已经跪在了她的身边——————

    他一身军装,英挺威武,本该鹤立于朝堂,或者逞威于战场,现如今,就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甘愿折去慨然,只怕他连自己的生生父母都没有曲过这膝盖 ——————保常突然觉得,自己依然没有活透,还是没有做到灵明无着,物来顺应,领会什么是“未来不迎,当时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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