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总会死去,但我明明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明明可以对你更好的,我真的很后悔。你说你要和我一直在一起,我算了下,你从遇见我到去世,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这就是一生一世的爱情吗?怎么会短得这样可怕。

    我也不记得当时都想了什么,印象里导师和同学惊慌地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把我抬上岸,而我也没什么事。导师很生气,他大声质问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真是受不了了,我离开美国去了欧洲,换了个专业继续念书。我不断安慰自己我还会见到你的,比起其他妻离子散的人我算是好的了。

    可是,就像人总会死,但仍旧有那么多人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大抵是因为时间漫长不可忍受吧。而我虽然知道总有那么一天,却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学校有很多小班讨论课,第一次上课时,有一门课的教授以为我还未成年,我和他说我成年了,结婚了,有孩子,妻子孩子去世了。他非常诧异,说你还这么小,怎么就像是过完了一生?我当时不解,难道欧洲人也和国内一样以成家立业为人生目标,这就算过完一生了?后来我明白了,他们是觉得我的状态不对。不过这之后,学校竟然派了位心理医生每周来给我做心理辅导,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昨晚又做了那个梦,说来这梦也真是奇怪。还是那片荒地,早几年前我是感觉我在找你。我们一起出来的,然后你就不见了,那荒地前后左右都一个样,漫无边际的,我喊着你的名字,一直往前走,画面很模糊,泛着淡淡的雾气。我走不出来,也找不到你,非常着急。

    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做这梦时我就不再找你了,我心里知道你不在了。在那片荒地上,我有时走走,有时就站着,也不知会站多久,我不着急,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怎样也无所谓了。

    我有种感觉,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的生活我是旁观着的,只有你在的回忆是真实的。”

    ☆、回省城

    陆小美的脑子很混乱。字里行间沈路情真意切,他们曾经很恩爱,她知道。可现在的沈路陌生得可怕,她能感受到他明显的冷淡和犹豫。她看着信,泪水扑簌簌直掉。她记得海水冷得刺骨,她记得意识涣散之际隐约看见家里窗前的灯,她记得那天有多后悔。如果能够重来……但那也不是当初的人和事了。

    门被打开,陆小美慌忙放下本子,迅速擦掉眼泪。她不敢回头,只觉得心里沉闷闷的。沈路走了过来,脚步声很轻,却一下下打在她心头,她捏了捏指头,忽然有点害怕。他停在她身后,歪头看了眼书桌。

    陆小美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翻你的东西。”

    “没事,本来就是写给你的。”他的语气很平常。

    陆小美有点绝望,好像沈路不是沈路,子伊也不是她,本来的一家人,现在却疏离得不能再疏离。

    “坐一下吧。”沈路指指椅子。

    像是听着命令,陆小美乖乖坐好。

    沈路看着没有什么心情,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之前被她打乱的步伐都回归正轨了,一切对他来说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他推开沙发上的东西,撑着脑袋坐下,一手拨弄着胸前的抱枕,这是一个多少带点防御的姿势。他看着陆小美通红的眼睛,一时有点惘然。

    陆小美轻声道:“你很爱她。”

    “她?”

    “子伊。”

    沈路默然,而陆小美忽然抬头对他说:“我也爱你啊。”

    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很喜欢你。我知道我们可能不会一直走下去,毕竟往后的日子太久了,谁也说不准。我也明白你当年有多难受,但这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年轻的神明有很多都无法从人类的感情中抽离出来,这不见得是坏事。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可以拒绝。但你不能因为这种不确定性就放弃了啊。”

    沈路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他背对着她,陆小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很低落,他说:“是你不确定。”

    陆小美着急:“这我怎么能确定?”她知道沈路的意思,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要招惹我的气息。

    沈路于是沉默了。

    陆小美无奈,她放慢语速,尽量显得郑重:“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

    沈路转过身,怀疑地看着她。陆小美在沈路那的信誉大概是负值吧,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沈路慢慢开口说:“在遇见你之前,我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不想再陷入之前那种情绪中。我想其他神明说得对,宁可逢场作戏,也不要一往情深。我是喜欢你,但我对我们俩没有信心。”

    “是对我没有信心吧?”陆小美叹了口气,承认道,“好吧,你不敢和我在一起,我理解。但你要知道,当年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沉船也只是个意外,害你难过我很抱歉。至于现在,你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我还是很喜欢你,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行我们也还是朋友。”

    刚说完这话,陆小美就发现自己做不到。沈路背对落地窗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略略低着头,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一如当年。她会后悔的,她心里清楚,但有什么办法呢?她最近总是怀念过去,她也预感自己往后再也不敢了。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怪傻的:“还是算了吧,我不逼你了,我的人生也和你无关了,我会结婚生孩子,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完一生。连安我只有假期才回来,我们很难再见面。说真的,沈路,神明本来就是自由的,你又何苦给自己这么多束缚呢?”

    她想自己这话说得惨兮兮的,满满都是置气的意味,真是丢脸。她拿了包起身离开。很奇怪,她的心沉甸甸的,步伐却轻快了起来。她发现自己不再害怕了,她是茜元啊,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考试、就业、人际、亲情,这些都没什么,曾经她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但现在又是何必。她可以站在正元山巅,俯视人间百态;她可以站在香源河前,看过往行船接连不断。她想起那句诗,“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有那么几秒,沈路处于愣神的状态,他的心理很奇怪,他看她离开,觉得心疼,但又有点无所谓。经历了太多的等待,相逢已经失去了喜悦,只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茫然,甚至他下意识想要维持原有的平静生活。

    时间拉得太久,他慢腾腾的性格被放大了无数倍。纪罗洋老问他为什么要回来,起先他说不知道,后来便不再理会。你说要是报效祖国,那也能理解。但回来闲赋在家又有何意义?

    回家后,陆小美神经质地开始打扫卫生,她每天都拖地,两层楼那么大面积她一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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