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他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有些奇怪,不禁问道:“怎么了?小冰,是信号不好吗?我听不到你说话。”他略显急切的语气令她有些迟疑,但是,她还是说道:“陈涛,我就要结婚了。以后,都不想再见你了。”
    “什么?!”他大吃一惊,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的角力竟是这么快地分出了胜负!“结婚?你吗?你要跟谁结婚?”
    “林立。”她答道。果然不出所料,是那个人!不,应该是说,他早就料到了林立会是胜出的那一个,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能赢得这么轻松和迅速!
    还好,他还留了后手,陈涛吸了一口气,力争用最平和的口吻慢慢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当面详细地告诉我。
    就算是踢我出局,也应该叫我当个明白鬼吧?是不是?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吃个晚饭吧,和我好好谈谈。
    你,如果不放心,带上你的那个他一起来,也行。这样,我就彻底地死心啦。”“那――”她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但是,咱们先说好了――明天之后,你不能再来找我。”
    “可以。见面、谈过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去找你。”他说得斩钉截铁。――但是,你会来找我的,陈涛心想。挂断了电话之后,陈涛低头陷入了沉思,是就此撒手呢?还是,放手做最后的一搏?
    他非常地重视张小冰,这一点是勿庸质疑的。也许,是对纯真的、年轻的、他的――心的一种纪念吧?就象,当初自己会喜欢上她那样,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也是因为,他万分地向往和羡慕在她身上存在的,那种自由奔放的气质,那正是他所欠缺的。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没有想到,在他变成了现在的这么一个阴冷、狠绝的人之后,她还是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是他灰暗的内心世界里的一丝光明。刚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走捷径、达成某一个目的,他选择了算计。
    渐渐地,他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有趣游戏的本身,可以说,权谋算计之后达成的结果,反而成了附带的奖励,而得手之后的那种愉悦感,才是他人生之中的大乐趣。
    但是,即便如此,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心,――其实,他还是会渴求某种纯粹的,纯洁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情,友情,或者是,爱情。
    因此,他才会放不下她吧?不可否认,他想把她带回北京,他想和她恢复关系。
    但是,有时候,他也觉得,似乎,自己的做法是非常无谓的。因为:她就是她,她是干净的,在内心世界的层面里,她甚至可以算是纯洁的。
    这样的她,在已经知晓自己丑陋的真面目之后,还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吗?又或者退一步说,这样的自己和这样的她,即使真的在一起了,能协调吗?
    对此,他只能是选择持保留的意见。他甚至是想放手离去了,尤其是在算计了王光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尤为抬头。
    ――那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是吗?虽然是信奉弱肉强食的理念,但是,他,还是会对那家伙感到有些抱歉。如果,没有他的出手,此刻的王光可能正和张小冰过着快乐的日子呢,不是吗?
    而自己,现在,又要对王光出手了虽然,陈涛可以万分地肯定,张小冰是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条件而保护住王光的。
    他讨厌自己将进行的行动一开始,他不就是没使用它吗?虽然,自己将之定义为了后招,但是,他并不想用到它。
    除了是对王光感到抱歉,另一方面,他也是觉得,这样地战胜了林立,不仅仅是胜之不武,而简直是――太没劲了。
    但是,眼前的情况是,假如他不这么做的话,那她,就要嫁人了。这个林立,居然,没给他一丝一毫反击的时间和机会,太可恶了!冥想了很久,却没有能够得出结论,这对于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陈涛叹了一口气,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做好出手的准备,再根据自己和她见面时的具体情况而决定吧。
    第二天,陈涛请了半天的假,在吃过午饭以后,他就出发、动身前往a市。到达a宾馆时,是下午4点多,他沐浴之后,貌似悠闲地躺在了房间内舒适的大床上。
    以双手交叉,垫于脑后,他闭目养着神。抛开对他的种种偏见,仅仅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他真的算得上是一个美男。
    身材精瘦,双腿长而笔直。宽肩细腰,贴烫的衬衫之下,若隐若现的,是他那不很夸张的的胸肌和平坦的小腹,最性感的,莫过于,他那结实的腹肌一直延伸到私处的线条。
    他有着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细而长的手指,骨节稍微明显但不突出,干净整洁,再配合上他那健康的小麦颜色的皮肤,实在可以堪称完美。
    此刻,他那一双璀灿晶莹的眼睛合拢着,不再媚惑动人的同时,却使他看起来,显得安静而又宁和,象一个孩童。下一刻,他微抿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凸显出内心的倔强。
    他,似乎是在计较着某件事情。始终,还是觉得不甘心吗?他无声地询问着自己。也许,是的。-----张小冰是独自去赴约的,后来,她想,她是真的不应该去这一趟的。
    她对林立说,有个以前的同学要来a市看望她,她下班后、会和他先去吃晚饭,然后,再回家。
    林立并没有追问,她要去见什么人,只是说,吃过了饭,如果想叫他去接她,那么,她给他打电话即可。
    “应该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微笑着地对他说。确实没有用去很长的时间,她在大约8点钟的时候,就和陈涛分开了。
    独自一人打车回到林立家所在的小区,她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小区旁的某个小食店里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正值初春,夜晚很冷,店里没有几个人。这是一家卖牛肉面的小店,浓浓的牛肉老汤的香味在小屋里飘荡着。
    隔壁的餐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正被一对情侣美美地品尝着。看着边吃边相视而笑的俩儿人“有情饮水饱”这句谚语,就突然地钻进了张小冰的脑海。她微微地笑了笑。那个女的应该是感应到了,扭转头,也对着小冰,善意地一笑。
    在张小冰的面前,也摆放着一个小碗的牛肉面。她没怎么吃,而是,感受着它徐徐冒起的热气,心不在焉地,她用勺子在碗里舀着,偶尔,喝一口汤。
    这一次,陈涛提出的条件更加的苛刻了。他说,再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结束在c市的工作、轮岗、返回北京了,他希望她推迟婚期,和他一同回去,为期一年。
    “凭什么?”她是这样质问他的。
    “之前,在调查刘一平的时候,偶然地发现了他和李莎经常去幽会的某度假山庄别墅,居然是王光帮他们订的房!一共有三次。”陈涛淡笑着,对张小冰说道。
    “那又怎么了?也许,只是刘一平叫他去订房而已。他并不知道,刘要去干什么。再说,就算是王光知道那里是刘一平和李莎私会的场所,又怎么了?”她气愤地说。
    “那也许是说明――王光参与了刘一平和李莎的某些活动。至于说,参与的有多深?这,可以交给检察组来确定。”陈涛不慌不忙地说。
    “你这是陷害!攀咬!你可真是卑鄙!”耸耸肩膀,他说:“也许吧。”“你就是想拆散我和林立!你这个卑鄙小人!”
    “只是推迟婚期,回北京一年而已。没说不许你和他联系,如果,他愿意来找你,你也可以和他继续在北京双宿双飞。”他故作姿态地说着。
    “你别假大方了。你是算准了他不能离开a市,才会这么说。”
    “也许是吧。”他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可是,条件真的很宽松的,如果,你们真的相爱,分开一年,没什么关系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没有关系,那你根本不会开出这个条件。”她指出。
    “先别生气。好好地想想,再做出决定吧!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说罢,在他脸上一直挂着的招牌笑容消失不见。
    招手叫来了服务员,也不理会张小冰,陈涛付了钱,站起身离开。张小冰好想骂人,气鼓鼓地,她跟了出来。
    “陈涛,你给我站住!”她叫。他。并不停步,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张小冰紧跑了两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在看到他正脸的那一瞬间,她楞住了,貌似从来没有看到他有过这么臭的脸,黑沉沉、硬梆梆的,似锅底一般。
    他的面容冷峻,一双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焰,狠狠地,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好想想我开出的条件。但是,现在,你,走开!”她目瞪口呆,应该,她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吧?!应该,她才是那个要发怒的人吧?!
    在她楞神的工夫,他绕过她,举步离开。她委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是那么一副表情?百思而不得其解。
    在小店里又枯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发现,本就不多的食客不知何时也全走光了。小店的主人在等待关店吧?她歉然地对主人笑了笑,结帐,起身离开。
    不应该受陈涛的要挟,而是,把此事讲出来,和林立商量一下。――这个,也是张小冰刚刚反复权衡后,得出的结论。
    已经习惯了被林立毫无保留地宠爱,并且,是处于他百分百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和疼爱之下,她,渐渐地开始依赖起他来。
    她觉得,只要有他的帮忙,就一定可以完满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而如果是,仅凭自己一个人,那,她,是没有把握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对与此事,她觉得,自己能够完全肯定的一点,就是:王光,一定是和“刘倒卖国有土地”
    一案毫无瓜葛,至多,他就是知道刘一平的那点儿风流韵事而已。如果说――他是真的有参与的话,那么,他一早就会被传唤回来喝咖啡了。
    而,不可能到现在,还可以这么置身事外、不受影响地在新加坡读着书,
    而且,他,是她爱过的人,就算是,自己中途变了心,就算是――她对他,爱的不深,可是,她相信他,她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和刘一平、那种垃圾搞在一起的。
    一切事情,都是陈涛妄图给他泼脏水,为了要挟自己,如此而已。是的,绝对是。
    虽然,是这样地计划了,可是,当站到林立的面前时,她却有一种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无力感:自己的前男友,自己的前前男友让她这样地对他说吗?
    勉强地,她扯了个笑脸出来,问:“等了我很久吧?吃了晚饭吗?”“嗯,在单位加了会儿班,随便地吃了一些。”“这样啊?那――累不累?要不,早一点睡?”
    “好。”第二天的一早,张小冰睡醒的时候,林立还在睡。淡淡晨曦下,他的睡容沉静,脸庞被勾勒出一圈微亮的明辉。
    她看着他,想想觉得挺神奇的――之前,自己还一百个不爱他,使劲地,躲避着他,结果,现在,就要嫁给他了,基本上,是一生一世和他在一块儿了吧?她抿嘴笑了笑,伸出手,去捋了下他那垂在额前的碎发。
    一般说来,他,睡得极浅,轻微的动静就会弄醒他。不过,这次,没有。他,只是微蹙了蹙眉头。居然没醒?!可能是累了吧?昨晚,就觉得他一副疲倦的模样,还是不要吵他了,于是,她轻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
    略微梳洗了一下,她出了主卧。在厨房里煮了简单,并且俩人都很喜欢的白粥,她转回屋里看了看,他,还是没有醒。
    好象,今天,他真的很能睡呢!说实话,忙碌了一早,她也有点累,又困了,不敌睡意,她从新爬回到床上,睡个回笼小觉。
    这一次,换做作是张小冰熟睡,而林立醒来。他看了看一副小猪样睡容的她――每次看到她睡着的模样,都叫他好迷恋,她经常是微张着小嘴,象是,在邀请他的亲吻。
    好笑的是,之前有过多次的偷香,她,居然因为睡得极死而毫无察觉。
    偶尔,在她熟睡的时候,她还会流出点儿口水,那就更加的有趣和可爱啦。――美丽而可爱的小猪。虽然,是极差的心情,可是,在一早,见到她睡容的一刻,阴郁,还是被清空了许多。
    昨晚的他,等得心焦,而她,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发觉到自己的异常。
    她不知道,没关系,也好。可是,他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而烦恼?直觉告诉他,与他有关,与――男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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