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个三年前的我告别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真安静。
    白茫茫的房间真安静。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伸出了手,伸到眼前,用眼睛观察着自己的那只瘦弱的手。
    “二小姐。”
    身边,是莉莉娅在呼唤着我。
    我看了看自己所处于的房间的布局。还真是熟悉呀。
    我想起来了。
    这个,是我的家。我在落山区的家。我三年以来一直没有回来的家。
    现在我在北屋,那个我和肖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和窗帘。
    一切都像我三年前离开这个家一样。
    一样的平静,一样的无变化。
    那样安静的感觉真好。
    但是,这不是梦。肖叶已经不在了。被我亲手杀死了。
    爷爷奶奶也不在了。
    被我幼稚的身份交换带来的一系列麻烦气死了。
    我是一个有罪的人。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在逃避着自己的罪过。
    哪怕的在三途河河边转了一圈也是。
    人,有自欺的天性。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错误,但是,我却不想改变它。
    “我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很口渴,但是我还是尽力地开口问莉莉娅。
    “是大小姐安排的。大小姐说,住在民房里比住在病房里好。所以,胡先生就借出了他的房间。”穿着女仆装的莉莉娅尽心地回答着。
    “tosan(爸爸)”
    我的口中,默默地用扶桑语念叨着
    还是爸爸关心我呀。在梦中的我杀死了爸爸。在现实中的我害苦了爸爸。可是爸爸还是那么地关心我。
    看来,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地为子女作出一切。
    ——不,只有爱子女的父母才会无条件地为子女作出一切。
    因为,不知怎么,我想起了抛弃我的妈妈。
    “什么?二小姐你刚才说什么?”身边的莉莉娅疑惑着问我,打断了我的思绪。
    “多上一点水给我,我渴了。”我用国语命令着莉莉娅。我不想让莉莉娅知道什么。所以就顺口用国语的谐音来糊弄过去了。
    反正国语的方言多多。适应南方口音普通话的莉莉娅一下子适应不了北方口音的国语。
    我还真是狡猾呀。
    莉莉娅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平日里只说伯曼语的我突然说出一口流利的北方口音的国语的样子。但是很快,听得懂国语的她就扶着我起身坐起来,还用一件棉衣盖在我的身上。然后从房间里拿来了一瓶饮用水。拧开盖子之后递给了给我。
    喝了一口水之后,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还挂着吊瓶的针头。
    看来,我真是病了呀。
    不过,我还是忘不了梦里的场景。
    “胡有名怎么样了?”
    我冷冷地问着在我身边扶着我起身的莉莉娅。
    “胡有名先生现在已经清醒了。正在医院做进一步的观察。”
    莉莉娅现在的女仆功力越来越强了。就像专业的女仆一样的谦恭和井井有条。
    “这个我知道,胡有名坐几点的飞机走?护照办下来没有。”我的冷漠的询问里透着焦急。
    ——一丝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的焦急。
    “二小姐,你不知道吗?自从大小姐来了以后。当天下午,胡先生已经坐飞机飞到了塔托邦了。”莉莉娅一副惊奇的表情。
    我到哪里去知道这些呀?我在睡觉呀!
    莉莉娅果然还是像过去一样的迷糊!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于是我随手拔掉了还插在手上的针头,拉紧了身上的衣服想要起身。
    “现在是11月20日下午3点32分。”莉莉娅回答着。
    我睡了整整一天?不行,我要有所动作。
    “二小姐,你不能起来的。时雨博士交代过的,要你静养。”莉莉娅在我的身边阻止我的下一步动作。
    “海香和在哪里,我要去见她,还有胡奶奶的骨灰在哪里?”我感到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了,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了
    “二小姐,这些要联系桃菜小姐才能知道的。”莉莉娅弱弱地答道。
    “给我电话,我来打电话。”我板着脸向莉莉娅命令着。
    有些天然呆的莉莉娅笨手笨脚地转身去拿电话。
    我感到自己的嗓子还是有些干,眼前的景物还是有些模糊。于是就又喝了几口水。
    莉莉娅拿来了手机,递给了我。
    我拿着手机,看见手机上的字有些模糊
    啊眼睛发花这是我没有戴眼镜的缘故呀。
    不要紧,这个没什么的。
    想着想着。
    我接通了桃菜的号码。
    “桃菜吗?我是雾岛。”刚刚醒来的我,嗓音还不是那么的好。不像平日的清脆和沉寂,而是带有一丝沙哑。
    “二小姐。我是桃菜。”话筒里传来了桃菜职业惯用的口气。不冷不热的口气。
    很多时候,我怀疑见到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始终保持职业般的微笑的桃菜才是真正的三无少女。
    因为理想中的敬业女仆都是对很多事情无视的。那副定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桃菜吗?大小姐在吗?”
    在电话里,我正在直呼澄小姐在塔托邦的称谓。
    澄小姐只是观念上的存在。我们在公开场合都不是那么叫的。
    她叫我雾岛,我叫她澄小姐。
    这些都是私下发生的事情。
    是上不了台面的。
    “啊,二小姐,请稍等。”
    等待了几秒钟之后。澄小姐接过了电话。
    “哟,雾岛,你终于醒了!对不起呢,这里有很重要的会议,所以我不能陪你了。”
    话筒的另一方,是澄小姐的歉疚的语气。
    其实,她是没有必要感到内疚的。
    因为我知道,她的到来一定是为了塔托邦的那笔黑金的输入。是大事。
    而陪我看爸爸和奶奶,只是顺便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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