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在内墙墙根下被发现的,脖子摔断了,全身除了左腿之外都被昨夜的大雪掩埋。
    要不是拉姆斯的马子(猎狗)把他刨了出来,那家伙可能会在那埋到下一个春天。当benbones把他拉出来的时候,greyjeyne已经吃掉了他大半个脸,所以废了半天功夫此人的身份才得以被确认:一个从军44年的老家伙,跟着罗尔杰莱斯威尔一起北上的。“醉鬼一只”罗尔杰莱斯威尔判断“从墙上往下撒尿,我赌是这样,然后脚一滑栽了下来。”没人有疑议,除了席恩(theon)在想谁会半夜爬到积雪溜滑的城墙上去只为了撒泡尿呢?
    驻军们吃着培根油煎过的旧面包(至于培根当然是被老爷们吃掉了)当早饭时,长凳间的议论全是有关那具尸体的
    “史坦尼斯(stannis)在这座城堡里也有朋友,”席恩听见一个军士悄悄说。他是个陶哈家的老兵,破烂的皮外套上绣着三棵树。卫兵刚刚换班。几个人从寒气中走过来,跺掉靴子裤子上的雪,正好赶上午饭送到:血香肠,葱,刚出炉的热腾腾的黑面包。
    “史坦尼斯”一个卢斯莱斯威尔(rooseryswell)手下的骑手笑道。“史坦尼斯正被冻死在雪堆里呢。要不他已经夹起尾巴跑回长城啦。”
    “就算他们有一万人,离城五尺扎营,”一个穿着赛文家制服的弓箭手说“我们也看不见他们一个人,在这种风暴的掩护下。”
    无穷,无止,无情,大雪不分昼夜地下着。风吹积雪填满了每一个城垛,给每一个屋顶披上白毯。帐篷在积雪的重压下不堪重负。绳子在每一个塔楼之间串起来,好让大家在穿过场院时不至于迷路。(这是什么土办法)哨兵们躲进棱堡,在小铜火盆上暖手,把望风的职责全交给了侍从们堆起来的雪人卫兵。而雪人们在风雪的随心塑造下日渐胀大,变形,杂乱的冰棱从他们手中的长矛上长出来,丰姿直逼霍斯丁佛雷大人。后者曾经吹嘘说他不怕“这点小雪”却光荣地被冻掉了一只耳朵。
    院子里的马儿是最惨的。他们身上用于保暖的毯子一旦不按时更换就会湿透,结冰。点火给他们取暖的办法被证明适得其反,战马害怕火,它们挣扎着逃离时反而撞伤了它们自己和其他马儿(逆行的危险)。只有马厩里的马儿们温暖安全,可是马厩早就挤爆了。
    “神祗们开始厌恶我们了,”有人听老爵士洛克说道。“这就是他们的愤怒,冷得跟地狱一样的风和永无止境的雪。我们被诅咒了。”
    “史坦尼斯才是被诅咒的,”一个恐怖堡的人反驳道。“他才是真在墙外边吹着风。”
    “史坦尼斯大人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暖和”一个傻傻的自由骑手说。“他的术士会召唤火。也许他的红神能把这些雪都融化了。”
    “蠢货”席恩立刻反应到。这家伙说的太大声了,yellowdick,souralyn和benbones都听见了。当拉姆斯(ramsay)大人听到了这话,他立刻下令将此人抓住丢进雪里。“既然你这么喜欢史坦尼斯,我就送你到他那去好了。da摸ndance-for-me给了这家伙几下浸油的鞭子。而后当skinner跟yellowdick还在打赌他身上的血什么时候结冰时,拉姆斯下令把他吊上了垛墙门。
    临冬城主大门已经关闭,堵塞,被冰雪冻住了以至于废了好大劲才能把铁闸门升起来。猎人门也差不多,好在那里的冰冻不严重——似乎近期还有使用过的迹象。国王大道门则不然,吊桥的链子被冻得死硬。于是只剩下垛墙门可用,一个内墙上的小小拱门。实际上它只能算半个城门,有一座吊桥横跨冻冰的护城壕,但是在外墙上却没有相应的出口。通过它能到达外城,但出不了城。
    自由骑手被押过吊桥,走上梯级时流着血,却还在反抗。而后skinner和souralyn抓住他的手脚,把他从八十尺高的城墙上扔了下去。积雪吞噬了血迹淋漓的他,但是不久有弓箭手报告说看到了他,在雪中拖着一条瘸腿。一个弓箭手瞄准屁股给了他一箭。“他一个小时之内就活不成了。”拉姆斯保证。
    “否则到日落时他已经在给史坦尼斯大人吹箫了。”"妓魇"霍瑟安柏反驳。
    “他最好小心不要弄断了。”瑞卡德莱斯威尔笑道。“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他们的老二一定都冻得又硬又脆”
    史坦尼斯大人在风暴中迷路了。dusting夫人说。他离这里还有好几里格,半死不活。就算冬天再不济,过几天他和他的部队也会被彻底掩埋。
    我们也一样。席恩想,惊讶于她的愚蠢。芭芭蕾(barbrey)夫人可是北方人,她理应知道。旧神们可是在听着的。
    晚饭是豌豆粥和昨天的面包,这也在士兵之间引发了新一轮的议论:在盐罐那边,老爷们和骑士们吃着火腿,有目共睹。
    席恩伏在木碗上吃最后一点粥的时候,一道光照在他肩膀上,吓得他掉了勺子。“不要碰我”他说着弯腰去捡勺子,以防拉姆斯的马子们把它叼走。“不许碰我”
    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太靠近了,有一个abel的洗衣妇。这一个很年轻,15岁或者16岁,脏兮兮的金发急需浣洗,丰满的嘴唇急需亲吻。“有些女孩需要碰一下嘛”她浅笑“如果您喜欢的话,大人,我叫holly。”
    婊子holly。他意识到,但她还挺漂亮的。曾几何时他会笑着把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但是那种日子一去不返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那些墓穴。它们在哪?您能带我去吗大人?”holly玩弄着一小缕头发,把它绕在指尖上。“他们说那幽深黝黑,很适合动手动脚哟,在那些死鬼国王的注目下。”
    “abel派你来的?”
    “没准是他,没准是我自己想去。不过你要是想见abel,我可以带他来。他能给您唱一首动听的歌。”
    她的每句话都让席恩更加确信这是一个圈套。但是是谁要陷害我?我该怎么办?abel找我能有什么事?那家伙只是个歌手,带着鲁特琴和满脸假笑的皮条客。他想知道我是如何夺取城堡的,而且不是为了给我写首歌这么简单。席恩想到了答案。他想知道我们当初是如何进来的,以便他逃走。波顿大人把守下的临冬城密不透风,比婴儿的襁褓还严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他想跑,他和他的洗衣妇们。席恩不能怪他,但他还是说到“我不想见abel,或者你,或者你的任何一个姐妹,让我一个人待会。”
    在外面,雪花旋转着飞舞。席恩走出来,一路摸索到了女墙门。如果不是卫兵呼吸出的白气,他就把他们当成小瓦德(littlewalder)的两个雪人了。“我想上墙走一会,”他告诉卫兵,他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结成了霜。
    “上边可冷死了,”一个卫兵警告他。“这还不是一样冷死了,”另一个说“但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把,变色龙。”他挥手让席恩出了门。
    梯级上积着雪,滑溜溜的,在黑暗中危机四伏。当他爬上墙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之前那个自由骑手被扔下去的地方。他推开城垛之间的积雪,探身出去。我也可以跳,他想到。他活下来了,我为什么不能?他可以跳,我能怎样?摔断一条腿然后死在雪里?爬走然后被冻死?
    这太疯狂了。拉姆斯会追捕他,和他的猎狗们。要是诸神慈悲,redjeyne和jez和helicent会把他撕成碎片。假如更糟,他会被活捉。“牢记我的名字,”他嗫嚅着。
    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伊尼斯佛雷爵士的头发斑白的侍从光着身子被冻死在旧城堡的庭院里。他的脸上霜冻的如此严重,简直像带了个面具。伊尼斯佛雷爵士认为此人喝得太醉了以至于在风雪中迷了路,尽管没人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脱光了跑出去。又一个醉鬼,席恩想。酒能稀释很多怀疑。
    同一天,一个菲林特手下的十字弓手在马厩里被开了瓢。马踢的,拉姆斯大人宣布。更像是狼牙棒干的,席恩认为。
    这一切都似曾相识,就像他之前看过的一出哑剧。只不过演员换了一班,卢斯波顿在扮演席恩上一轮的那个角色,死人们则是aggar,红鼻子gynir和冷峻的gelmarr。reek也在场,他想起来了,但那不是同一个reek,一个满手鲜血满嘴谎言的reek,口蜜腹剑。reek,reek,谐音潜伏。
    死亡事件让老爷们在大厅里炸了锅。有些人已经没有耐心了。“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等着那个永远来不了的国王?!”霍斯丁佛雷爵士逼问“我们应当迎击史坦尼斯,彻底结果他。”
    “离开城堡?”独臂的海伍德史陶嘶哑地咆哮着。他的口气好像他宁可让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砍掉“你就想让我们盲目地冲进雪里?”
    “要想打败史坦尼斯就要先找到他,”卢斯莱斯威尔指出。“我们从猎人门派出了斥候,但至今无一返回。”
    威曼曼德勒大人拍了拍他的大肚子“白港不惧怕和您一同进军,霍斯丁大人。您打头阵,我们跟着您。”
    霍斯丁爵士转向这个大胖子。“好让你在背后捅我一刀?好的。我的亲戚们在哪?曼德勒?告诉我,他们你的宾客,把你的儿子带回来了。”
    “带回了他的骨头,你是说。”曼德勒用刀尖戳起一片火腿。“我对他们印象深刻。园肩膀的雷加,巧舌如簧。无畏的杰瑞爵士,拔剑的姿势帅呆了。情报大师赛蒙,身上的钱币总是叮当响。他们给我带回了温德尔的尸骨。泰温兰尼斯特才是把威里斯完好无损的送还给我的人。一个信守诺言的人,七神保佑他的灵魂。”威曼大人把火腿送进嘴里,大声咀嚼,吧唧着嘴唇说“旅途多艰险啊,先生。当他们离开白港,我给了您的兄弟们告别礼物。我们发誓会在婚礼时再见,很多人都能作证。”
    “很多人?”伊尼斯佛雷学舌“你和很多你的人?”
    “你想说什么?佛雷?”白港的领主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我不喜欢你的口气,一点也不喜欢。”
    “跟我到院子里去,你这坨板油,我让你忍不得也得忍!”霍斯丁爵士说。
    卢斯莱斯威尔大笑起来,但是他手下的半打骑士立刻站了起来。罗尔杰莱斯威尔和芭芭蕾达斯丁(barbreydustin)只得好言劝解他们。卢斯波顿啥也没说。但席恩葛雷乔伊从他的眼光中看出了前所未见的某些东西,某种不安,甚至有点害怕。
    那晚,新建的马厩被厚重的积雪压塌埋在下面,死了26匹马和两个马夫,被塌下的屋顶压碎或是被积雪覆盖窒息而死。早晨的大好时光大都耗费在掘出这些尸体了。波顿大人短暂地出现在马厩外围检查现场,然后下令把活着的马带进马厩,但仍有很多坐骑拴在外面。人们刚挖掘出死尸和屠宰完死马,另一具尸体就被发现了。
    这人不排除是死于醉酒失足或是马蹄之下。死人是拉姆斯的死党之一,矮胖、患有淋巴结核、长相难看的士兵黄迪克(yellowdick)。他的老二是不是真的黄很难确定,因为有人已经切下它,猛力地塞进他的嘴里,牙齿都被撞下来三颗。当厨子在厨房外面发现他时,他的脖子插在雪堆了,老二和尸体都被冻成蓝色。“烧掉尸体,”卢斯波顿命令“向我保证你们不会说出此事,我不会让这个故事流传出去。”
    然而,这个故事还是流传开来。中午时,大多数临冬城里的人都听说了,许多是出自拉姆斯波顿之口,他的“男孩”黄迪克已经死了。“等我找到这事是谁干的,”拉姆斯大人保证“我会剥下他的皮,炒的酥脆让他吃下去,一口一口地。”诺言已经传出去了:谋杀者的名字值一枚金龙。
    黄昏时分,臭佬也身在临冬城大厅。同一个屋顶之下,挤满了数百的马、狗、人。地板上全是黏滑的泥和融雪、马粪、狗屎,甚至是人的大便;空气中充满了湿狗、湿羊毛和浸水马鞍的气味,置身于拥挤的长凳之间没有任何舒适可言,除了这里还有食物。厨子们端上大盘的新鲜马肉,外皮烧焦内里还是血淋淋的红色,上面还有烤洋葱和烤萝卜仅此一次,普通士兵吃着只有领主和骑士才能享用到的食物。
    对于席恩被毁坏的牙齿来说,马肉太坚韧了,尝试咀嚼马肉带给他难以忍受的痛苦。于是,他用身上的匕首刃面把胡萝卜和洋葱一起压碎成泥糊作为自己的晚餐;接着又把马肉切成很小的碎块,吸吮每一块然后吐出来。这种吃法至少品尝到了马肉的味道,和一些来自油脂和马血里的营养。无论如何,骨头他是无福消受了,所以,他把骨头扔给狗儿们,看着‘灰杰妮’叼起骨头飞逃,而‘萨拉’和‘柳条儿’在后面追咬她的足跟。
    众人进餐时,波顿大人命令阿贝尔(abel)为他们演唱歌曲。歌手先唱铁枪,然后唱冬季的少女。当芭芭蕾达斯丁要求唱些欢快的歌曲时,他给他们演唱了皇后脱下凉鞋,国王摘下王冠和狗熊与美少女。佛雷们加入一起唱,甚至有几个北方佬一边用拳头猛敲桌子加入合奏,一边吼叫“狗熊!狗熊!”但是喧哗声惊动了外面的马匹,所以歌手们很快停下来,音乐声也渐渐消失。
    私生子的死党们聚集在烛台墙壁之下,上面燃烧一只冒烟的火把。卢顿(luton)和剥皮人(skinner)正在掷骰子;格伦特(grunt)膝盖上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抓着她的乳房;‘为我起舞’戴蒙坐着给手里的鞭子抹油。“臭佬,”他叫道,一边用鞭子轻拍腿肚,像是召唤他的狗儿。“你又开始臭不可闻了,臭佬。”
    席恩不敢回应,除了轻轻的一句“是的。”
    “拉姆斯大人想切下你的嘴唇,当它们完成使命之时。”戴蒙说道,一边用破油布擦拭鞭子。
    我嘴唇的使命一直在他夫人的两腿之间。这样傲慢的回答不可能不被惩罚。“如你所说。”
    卢顿狂笑“我想他想要它。”
    “走开,臭佬,”剥皮人说“你的臭味让我倒胃。”其他人哈哈大笑。
    他快速地逃开,在他们改变主意之前。这些折磨他的人不会跟他到外面。因为外面没有食物和美酒,可爱的女人和温暖的篝火。当他离开大厅,阿贝尔正在唱春天绽放的少女。
    外面雪下的很大,席恩只能看清身前三尺。他发现自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孑然一身,两边隐现的都是齐胸高的雪墙。当他抬起头,雪花轻触他的面颊,就像冰冷柔软的吻。他能听到大厅里的音乐声从身后传来,现在是一首温柔且悲伤的歌曲。一瞬间,他几乎感到平和。
    向前走,他突然撞见一个从相反方向大步走来的人,兜帽斗篷在他身后飘飞。当他们发现互相面对面时,他们的目光短暂地碰撞了一下,那人把一只手放在了匕首上。“变色龙席恩,弑亲者席恩。”
    “我不是,我从没我是铁种。”
    “所有过错都是你造成的,你怎么还活在世上?”
    “诸神让我活着,”席恩回答,想知道这人是不是那个谋杀者,那个把黄迪克的老二塞进他的嘴里并把罗尔杰莱斯威尔(rogerryswell)的马夫推下城垛的夜行者。奇怪地,他并不感到害怕。他给左手戴上手套。“拉姆斯大人让我活着。”
    那人看着他,然后大笑。“那么,我把你留给他。”
    席恩在暴风雪中艰难跋涉,直到手臂和腿上的雪都结成冰,手和脚冻得麻木。那时,他再一次爬上了内城墙的城垛。在这上面,一百尺高,微风吹过,卷起雪花。所有的垛口都被积雪塞满,席恩必须用打穿雪墙弄出一个洞只为了看看他在城墙里边不能看到的世界。外墙那里,剩下的只有一个模糊的阴影和漂浮在黑暗中的几点暗淡灯光。
    世界不见了。君临、奔流城、派克岛,以及铁群岛,整个七大王国,他曾经到过的每个地方,他曾经读过或是梦想过的每个地方,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临冬城。
    他被困在这里,与幽灵们一起。来自地窖的古老幽灵,和他自己制造的更年轻的幽灵:密肯和法兰,‘红鼻子’gynir,aggar,严厉的gelmarr,来自橡子河的磨坊主妻子和她的两个小儿子,还有其他所有人。我的杰作,我的幽灵们。他们都在这儿,他们生气了。他想到地窖和那些失踪的剑。
    席恩回到自己的房间。当‘铁腿’沃顿找到他时,他正在脱下湿衣服。“跟我来,变色龙,波顿大人有话对你说。”他没有干净的干衣服,所以只好又笨拙地穿回同一件潮湿的破布,然后跟随而去。‘铁腿’领他回到主堡,顶层曾经属于艾德史塔克。波顿大人并不是一个人,达斯丁夫人坐在他旁边,脸色苍白表情严肃;用铁的马头胸针扣住斗篷的罗尔杰莱斯威尔;伊尼斯佛雷站在火盆边,瘦削的脸颊冻得通红。
    “我听说你一直在整个城堡游荡,”波顿大人首先开口“有人报告说,看到你出现在马厩里,厨房里,兵营里,城垛上。也有人看到你在倒塌城堡的废墟附近,凯特琳夫人的旧教堂外面,并且进进出出神木林。你否认吗?”
    “不,我大人。”席恩确保用模糊的发音说出这个词,他知道这会取悦波顿大人。“我睡不着,我大人,我随便走走。”他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上陈旧褪色的散乱灯心草图案,看向波顿大人的脸是不明智的。“战前,我是这儿的一个男孩,艾德史塔克的养子。”
    “你是人质,”波顿大人说道。
    “是的,我大人,人质。”无论如何,这里是我的家。但不是真正的家,我最好一直记住这点。
    “有人一直在杀死我的人。”
    “是的,我大人。”
    “不是你,我相信?”波顿的声音变的更加轻柔。“你不会用这种背叛回报我的仁慈。”
    “不会,我大人,不是我。我不会。我只是走走,没别的。”
    达斯丁夫人大声说“脱下你的手套。”
    席恩猛地抬头看向她“求求你,不要,我我”
    “照她说的做,”伊尼斯爵士说“让我们看看你的手。”
    席恩摘下手套,然后举起双手给他们看。这不是让我在他们面前一丝圝不挂,这还没那么糟。他的左手只剩三根手指,右手四根。拉姆斯只取下他的右手小指,和左手的无名指和食指。
    “私生子把你弄成这样,”达斯丁夫人说道。
    “如果能让夫人高兴的话,我我请求他这么做的。”拉姆斯总是让他请求,拉姆斯总是让他乞求。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我不需要那么多手指。”
    “四根足够了。”伊尼斯爵士拨圝弄着他那绺棕色胡子,从尖下巴上伸出来像是一条老鼠尾巴。“四根长在右手上,他还能握住一把剑——匕首。”
    “这些死人都是强壮的人,”罗尔杰莱斯威尔说“而且他们之中没有人是被刺死的。变色龙不是我们的谋杀者。”
    卢斯波顿的灰白眼睛盯着席恩,像剥皮人的剥皮刀一样锋利。“我倾向于同意。除了杀人的力量,他身体里也没有敢背叛我儿子的力量。”
    罗尔杰莱斯威尔咕哝道“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史坦尼斯有人混在临冬城内,这是显而易见的。”
    臭佬不是人。不是臭佬,不是我。他想知道达斯丁夫人有没有告诉他们关于墓窖,和那些失踪的剑。
    “我们必须盯紧曼德勒,”伊尼斯佛雷喃喃低语“威曼大人不爱我们。”
    莱斯威尔不确定。“可是他爱他的牛排、猪排和肉派,夜晚在城堡潜行需要离开餐桌。而他离开餐桌的时间只有某次上厕所时,长达一个小时的蹲坑。
    “我没有说威曼大人需要自己动手。他带来300个手下,100个骑士。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
    “夜间谋杀不是骑士的作为,”达斯丁夫人说“而且威曼大人也不是唯一在你们的红色婚礼上失去亲人的人。佛雷,你认为‘妓餍’更爱你们吗?要不是你们扣押着大琼恩,他会把你的肠子拽出来喂你吃掉,就像霍伍德夫人吃下自己的手指。菲林特,赛文,陶哈,slates他们都有亲人追随少狼主。”
    “莱斯威尔家也是。”罗尔杰莱斯威尔说道。
    “甚至来自荒冢屯的达斯丁。”达斯丁夫人双唇绽出残酷的微笑“北境记着呢,佛雷。”
    伊尼斯佛雷愤怒地嘴唇发抖“史塔克羞辱了我们。这件事你们北方人最好也牢记。”
    卢斯波顿擦擦皴裂的嘴唇“这种争吵不会解决问题。”他用手指轻轻一点席恩“你有走动的自由。小心所走之处。否则,我们明天发现的尸体可能是你,带着甜美的笑容。”
    “遵命,我大人。”席恩把手套戴回他残废的手上,然后用他残废的脚跛行着离开。
    直到狼时,他仍睡不着。裹着数层厚重油腻的羊毛皮,又绕着内城墙走了一圈,他希望让自己筋疲力尽好能睡着。他的双腿冰雪凝结到膝盖,头和肩覆盖了一层白雪。在这段城墙上,冷风刮在他的脸上,融雪顺着他的面颊滑下,像冰冷的泪滴。
    然后,他听到了号角声。
    悠长低沉的呜咽,声音似乎悬挂在城垛上,萦绕在黑暗的空气中,深深沉浸在每个听到它的人的骨头里。沿着整个城堡的城墙,哨兵们转向声音来处,手里握紧了长矛矛柄。在临冬城毁弃的大厅和城堡里,一些领主让另一些领主安静;马儿嘶鸣;睡觉的人从各个黑暗的角落惊醒。战号声刚刚减弱,鼓声又开始响起:嘣咚嘣咚嘣咚。每个人的嘴边都低语着一个名字,在呼出的白雾中几乎清晰可见。史坦尼斯,他们窃窃低语,史坦尼斯在这儿,史坦尼斯来了,史坦尼斯,史坦尼斯
    席恩浑身颤抖。拜拉席恩或波顿,对他来说没有差别。史坦尼斯和琼恩雪诺在长城联合起来,而琼恩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他的头。从一个私生子掌握中逃脱出来死在另一个私生子手里,多么好笑!席恩会大声笑出来,如果他还记得怎么发笑的话。
    鼓声好像是来自猎人门外的狼林。他们就在城墙外。席恩沿着墙道往上走,二十个人里面有一两个人做着同样的事。但是直到他们到达猎人门侧翼的塔楼,仍然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一层白茫茫的面纱。
    “他们是想试图吹倒我们的城墙?”一个菲林特家人开玩笑道,当战号声再度响起时。“可能他认为自己拿到的是‘乔曼的号角’。
    “史坦尼斯这么蠢会猛攻临冬城?”一个哨兵问道。“他不是劳勃,”一个荒冢屯的人声称“看看如果攻不下,他会坐下来(围困),尝试饿死我们。”
    “他会先冻掉自己的蛋蛋,”另一哨兵说道。“我们应该出去与他决战。”一个佛雷家人宣称。
    那么做吧,席恩想,出城到雪地里然后冻死,把临冬城和幽灵们留给我。卢斯波顿希望这样的战斗,他感觉到,他需要结束这个现状。临冬城太拥挤了禁不起长期的围困,而且这里有太多的领主大人忠诚度可疑。肥胖的威曼曼德勒,‘妓餍’安柏,霍伍德家和陶哈家的人,卢克家、菲林特家和莱斯威尔家,他们都是北境人,无数代宣誓效忠史塔克家族。这里约束他们的是个小女孩,艾德大人的血脉,但是这个女孩只是个伶人的闹剧,一只披着冰原狼皮的羊。所以,为什么不在闹剧拆穿前派北境人出去与史坦尼斯战斗呢?被暴风雪屠戮。而且每倒下一个人,恐怖堡就少了一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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