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是谁,把我的秀儿伤害成这样,我都不会跟她善罢甘休!”贾士威心疼地开口,拥着西门秀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慈香殿内,香炉袅袅,馨香缭绕不散,静寂的夜,透着丝丝让人胆寒的肃杀。
    一袭黑衣的侍卫眼神古怪地望着那相拥的皇帝和妃子,嘴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去。
    四野阒然,夜之孤寂,如那天边之月,漠然高悬。
    慈香殿外,一抹黑影鬼魅一般掠下游廊,黑衣的侍卫眼神一滞,刚要出声,颈前已是一凉,随即软软倒了下去。到死,他都没有看清楚是谁袭击了自己,来人又是如何出手的。
    白色的衣角掠过慈香殿清冷的游廊,带着暗夜的幽光,缓缓跨进门去。
    衣袖轻拂,房门悄无声息地掩上了。
    相拥的二人,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唇角微微一扬,叶初落眼角含着一丝玩味,斜倚着门廊,歪着头笑眯眯地道:“两位打算就这么一直抱下去么?”
    清冷的声音宛若空谷莺啼,然而听着西门秀耳中,却似阎王招魂一般。
    猛地推开贾士威,一脸惊骇地望着白衣瑟瑟,笑若梨花的女子,西门秀颤抖着身子指着她道:“你你”贾士威回身,面上露出几分惊艳之色,面前女子,双瞳翦水,韶颜雅容,神清骨秀,气韵天成,竟似九天仙子临世,静幽贤淑,堪比月中蕊珠,清丽不俗。
    一时之间,堂堂珏珹国的皇上竟是呆住了。
    抿嘴一笑,笑容如罂粟,妖魅蛊惑,叶初落轻拈衣角,幽幽笑道“是我。”
    “皇上,是她!是她!”西门秀脸色苍黄,晃着贾士威一脸悲愤。
    贾士威回魂,迷瞪瞪地望着西门秀:“谁?”
    “叶初落!叶初落!杀我全家的叶初落!”西门秀失声悲泣。
    啊!贾士威大睁双眼,面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竟是杀害西门家满门的凶手?这任谁看了,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来人!来人!”西门秀眼见贾士威一脸失魂的样子,竟是冷静了不少,叶初落敢在出现在皇城,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叶初落眼中寒光一闪,身子洒然而动,本想陪他们好好玩玩,现在看来,这西门秀是等不及想死了!
    白衣月光一般游走,顷刻间将西门秀逼至绝境。
    贾士威眼睛睁得更大了,这女子,竟有如此身手?怪道竟能将钟老二的命都取了去一念及此,哪里还敢存半分怜惜之意,身子悄然而动,往门口摸去,疾声便欲唤人。
    然而,他还没有出声,脑后已是一阵刺痛,一股从未有过的酥麻瞬间传遍整个身躯,身子一阵痉挛,贾士威软软瘫在地上。
    西门秀苍黄的面上闪过一丝恨意:“叶初落!你杀了他?!”
    叶初落抖抖手,掌风凌厉不减:“你觉得呢?”
    西门秀目光幽深,咬牙切齿地道:“你居然敢刺杀一国之君?!”
    眉眼一翻,叶初落掌风更盛:“是他自己找死!”没有哪个人能用那样猥琐的目光看自己,没有哪个人能暗算了自己不付出代价,一国之君又如何,还不是凡夫俗子一个!只要是人,她就敢杀!西门秀自昨日回来,到现在一直不曾歇息,此刻更因钟老二的阖然离世悲痛不已,精神大是不济,如何会是叶初落敌手?不过三两个回合,西门秀一个不妨,便中了叶初落一式寒冰掌,跌落在地。
    阵阵阴寒,冲透七筋八脉,西门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个哆嗦接着一个哆嗦地抽着身子,苍黄的面上也布上了一层寒霜,竟似刚从冰窟里出来一样。
    缓缓来到西门秀身边,叶初落面带悲悯,俯下身去:“其实,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西门家。”
    西门秀面上一苦,牵强地扯扯嘴角“可是,你杀了我全家!”声音悲戚幽凉,带着淡淡苦涩。
    “那也怪不得我。”叶初落幽声一叹,回身看着门口兀自痉挛的贾士威,夙然长叹:“西门家与我有怨,我单找你们也就罢了。你却偏偏要拉上这个国家来为你垫背,作孽啊!”西门秀听了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她叶初落做了刽子手,杀了自己满门还不行,还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气得身子一抖,西门秀挣扎着道:“叶初落,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讥诮的一笑,叶初落站起身来:“做鬼?这世上若是有鬼,你便去做鬼吧!”言罢长袖一甩,一道银芒乍现,瞬间刺进了西门秀的眉心。
    一语成谶,西门秀,真得见鬼去了。
    掏出一方丝帕擦拭了一下手掌,叶初落缓步来到门口,俯身盯着仍未断气的贾士威,眼角含着冷笑:“皇上?真是不好意思,你不该帮着西门家的人来刁难我!”笑容魅惑,比月光还要皎洁,说着话,叶初落手掌轻轻按在了贾士威的后脑,直接捏碎了他的颅骨。
    痉挛停止了,慈香殿内,死亡的气息压抑至极。
    步出慈香殿,仰望昏黄的月亮,叶初落垂眸自嘲的一笑,想不到前一世自己侦查的手段,在这里还可以派上用场。
    珏珹国侍卫换班的时间,只有一炷香。这一炷香内,慈香殿的防护几乎就是一个真空,便是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叶初落摸了进来,瞬时解决了西门秀和贾士威。
    贾士威一死,珏珹也就要乱了。
    唇角弯弯,叶初落任夜风扬起似雪白衫,珏珹国这一乱,自己打入珏珹国的势力,就可名正言顺地收取这乱世河山!
    不远处杂沓的脚步声时时传来,换班的时间,到了。叶初落一振衣袖,身子掠上游檐,如果此时殿下有人,定能看到这样一幕:大大的、昏黄的月亮映衬之下,一袭白衣的女子,宛若月中嫦娥一般,广带长舒,飞天而去!
    就在叶初落离开后的瞬间,一声尖叫响彻夜空:“啊!”已是离开皇宫的叶初落,回首望着瞬间灯火通明的珏珹,笑得更加意味深长。那些侍卫该是发现了那死掉的皇上、皇妃了吧?
    珏珹国乱、云翳国乱、星辉国乱云翳国若是与星辉国开展,与之交好的永连国,绝不会坐视不理,而与星辉国交好的采信国也不会看着自己的盟邦受到侵害,这样看来,只有举薇国与帝俊国、碧水国还可置身事外也该给这三国找点事才是!
    丝丝坏笑浮在唇角,玉面仰望星空,白衣在夜风中絮絮如飞,好个逍遥如玉的乱世佳人!
    轻摆衣衫,斜掠过珏珹上空,叶初落身如浮云,飘向了听雪楼湖畔。
    不过半个时辰,叶初落已是仿若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出现在了听雪楼桃林入口。
    月光下的桃花朵朵轻盈,馥郁幽芳,香气浮动。
    渡口两个守护的听雪楼众,恭敬地侍立“楼主!”
    叶初落摆手一笑:“不必拘礼。”说着话,已是身子一摇,踏进桃林之内,白衣。粉瓣。落英如雨。像是超脱世俗之外的仙境。
    脚步轻轻,瞬时已到了绣雪殿外。
    绣雪殿的门口,玉清尘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似是非常焦急。
    叶初落微微一怔:“玉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猛听得熟悉的声音,玉清尘霍然抬头,一脸关切地望着叶初落:“落儿,你去了哪里?”眼神之中满是不尽的挂怀。
    “随便出去,转了转。”叶初落干笑两声,并不敢说实话,若是让玉清尘知道,自己偷偷摸摸跑去了珏珹皇宫,只怕更是会担心的不得了吧?
    “我看不到你,很担心你。”玉清尘虽是怀疑叶初落的话,却并不多问,温润一笑“昨日伤得不轻,今日还不好好歇着,却去哪里乱跑?”说着话,已是来到了叶初落近前,宠溺地揉搓着她如瀑青丝。
    叶初落佯装不悦地一推玉清尘在自己头上摩挲的手掌,嘟着嘴道:“玉哥哥为了给我疗伤也元气大伤,不好好歇着,来我这门口转悠什么?”
    玉清尘哑然失笑:“落儿,自午后,我就没见到你,我,心中,总是觉得不踏实”
    望着玉清尘窘得通红的俊脸,叶初落咯咯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玉哥哥快回去歇着吧!”
    玉清尘见叶初落气色确实比昨日好了许多,心中一块石头也便放下了,轻声一叹:“那好,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声声软语,不尽温存。
    玉清尘缓缓转过身,眼神霎那间闪过一丝落寞,落儿有事瞒着他,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午后,桃园,东方耀的话,落儿的话,他都听到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面儿都未露,这个局注定是尴尬,所以,他不问。他只要陪在落儿的身旁,只要落儿能围着他,唤他一声玉哥哥,其他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望着玉清尘微微有些孤单的背影,叶初落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代之以浓浓的黯然,玉哥哥,是不是我的所作所为,伤了你的心呢?可是,东方耀那般对我,我又怎么能忍心伤他?
    身后一阵几不可闻的声响,叶初落低喝出声:“谁!?”
    一抹白衫,白得几乎炫目,一脸哂笑,笑得极尽嘲讽:“我该说你什么呢?”凌牧雪媚眼如丝,却满是嘲弄之意。
    “我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叶初落沉声道,双目如炬凝视那满脸哂笑的女子。
    “那你打算如何,左拥右抱?”凌牧雪挤眉弄眼地望着叶初落,一脸暧昧。
    樱唇紧绷,叶初落面含幽霜,一步步靠近凌牧雪,双眼眯紧:“你,再说一遍!”
    凌牧雪不怕死地迎着她的目光,挑衅地一剔眉毛:“再说一遍又如何?”
    “你说!”叶初落低吼。“难不成,你想左拥右抱!”凌牧雪一仰胯子,大声又道。
    叶初落盯着她,诡谲的笑意浮现:“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什么?!凌牧雪大跌眼镜,她,她,叶初落,居然有这心思?呸!呸!自己这是捣什么乱,这下可好,自己和尘哥哥更是没戏了本想刺激一下叶初落,让她清醒一些,不要再和尘哥哥纠缠,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想通吃!
    望着凌牧雪错愕,甚至有些挫败的脸,叶初落心情大好,就知道这丫头没安好心,哼,想打玉哥哥的主意,窗户都没有,何谈门儿!?
    心里开心的哼着小曲儿,叶初落抬脚迈进绣雪殿。门外,凌牧雪气闷地跺跺脚,不屈不挠地跟了进去:“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许我哥哥离听雪楼半步?”
    一听凌牧雪问到这儿,叶初落眉头一皱寻思起来,好像,自己是说过这话,这么说来,自自己离开听雪楼,这凌飞也就不得离开听雪楼了?
    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差点就坏事了!叶初落暗暗呲呲牙,面上却仍是一片淡定:“这是我听雪楼的事,与你何干!”
    “我说,这半年怎么见不到我哥哥了呢?敢情,是让你给囚禁了!”凌牧雪气急,柳眉倒竖。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让我囚禁了,你哥哥若有本事接够我一百招,自然可以出听雪楼。”叶初落气定神闲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一百招?凌牧雪差点没被这话气吐血,叶初落的本事初见之时,自己可是见识过了,便是自己这等身手,也只是在她手里走了十几招而已,她居然让哥哥接一百招,这不摆明难为人么?!
    “你!”凌牧雪气结,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叶初落道:“一百招,你当我老哥是神仙啊?!”
    叶初落耸耸肩,一摊手:“没有,我只是当自己是神仙。”
    凌牧雪翻翻白眼,抖着手指待要说话,门外已是传来凌飞急促的声音:“楼主,我的妹妹雪儿可在里面么?”
    “在呢!”不待叶初落回答,凌牧雪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凌飞,你来得正好!”叶初落放下茶杯,沉声道:“进来吧!”
    凌飞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来,陪着笑道:“楼主,我妹妹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说着话,心虚似的低下头。小孩子不懂事?貌似这小孩子,比楼主还要长几岁呢?
    “就是,小孩子嘛,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呢!”叶初落大度地摆摆手,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神情。
    “哥哥!”凌牧雪撒娇似的扭着身子,一脸不快地看着凌飞。自己可是为了你才来找这个祖宗的,你怎么倒帮起她来了?
    “不过,凌飞,我好像记起来了,我这儿还有一百招,你没接呢吧?”叶初落笑眯眯地望着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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