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使者口出狂言后,台下原本麻木的民众却都面露惊惧,其中刚有人大声说道:“那军爷,你们真的危险了,佛爷的话千真万确,从不糊弄人的,以前也有人不服气,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佛爷让他几时死,绝不拖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不过口气分明就是对当兵的厌恶之意,可没半点怜悯,谁让他们得罪了自己心目中的神明了呢?
    郭万五摇着头,他才不信这个粗狂的汉子有这本事,要是真的,整个天下岂不都是他们的?
    就在这时候,那个使者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向一侧使了个眼色,这一幕恰巧被一直防备他的郭万五看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使者的眼色是大给供桌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童,看那男童的打扮,分明就是负责看守香火蜡烛之类的神职人员,因为他长得小,个头又矮,一直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依在供桌旁一直默不作声,等到那个使者看过来,他才动了。
    童子微微转了转头,似乎看向了郭万五,而就在此时,那个使者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双手被捆,身体却不住的扭动,嘴里叫道:“冒犯弥勒佛祖,乃大逆不道的恶行,三尊开灵台,赐弟子无边法力,除魔卫道!”
    随着他装疯卖傻的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在此时,那个童子一张嘴,两排洁白牙齿间咬着的一个物件豁然探出,他用力一鼓腮帮子,“扑”的一声微响,一截黑乎乎的利器从那物件里激射而出,直奔郭万五的腰身。
    “原来还是这套江湖把戏!”
    自从那个使者大放厥词后,郭万五一直都在暗暗戒备,这些装神弄鬼之徒,之所以能够蛊惑人心,让人对他们的技俩深信不疑,自然是有点手段的,而且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几乎就是豪无人性的,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人命,为的就是巩固自己的威信,所以杀人害命对他们再平常不过。
    郭万五好歹也算是混过绿林的,没吃过猪肉,也听人描述过母猪的形状,所以他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却时刻观察那个使者的举动,生怕一不小心着了道,真要应验他的屁话可就落笑话了。
    那个童子嘴里的小动作早被郭万五看到,见有暗器袭来,他立刻猛跳出去。
    “嗖”
    “夺”
    一枚绣花针几乎贴着郭万五的后腰射过,钉在他身旁的一张木椅的靠背上。
    “砰!”的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刘嘉诚也是个有心人,他一直冷眼旁观,看到郭万五猛跳,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矮小的孩童,见他嘴里叼着一个不明物体,心下立刻明白那是什么,生怕再来一发出来,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口,一枪打过去,却因为枪法差点火候儿,没打中,子弹打在孩童身边的供桌上,打得木屑横飞,那个三尊中的弥勒被流弹击得分崩离析。
    而那个孩童却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双手用力的去捏揉自己的喉咙。
    枪声响得很突然,吓坏了院中所有的村民,一时骚动,自卫军那些新兵立刻将枪口平端,恶狠狠的瞄准人群,在枪口的威慑下,人们慢慢冷静下来。
    “看看咋回事?”郭万五先是凑到椅子前看了看那枚暗器,果然是根儿绣花针,他没敢用手去薅,生怕上面有毒,回头看那个小凶手已经在满地打滚,面色狰狞,居然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架势。
    刘嘉诚过去照孩童身上踢了两脚,又蹲下去瞧了半天。
    “估计是刚才被我打枪吓得一激灵,愣是把嘴里那个放射暗器的家巴式儿咽下去,结果卡在嗓子眼里,看样子够呛了。”
    郭万五也走过去瞧,那孩子已经不挣扎了,身体软的跟面条一样,死不瞑目。
    提着枪托子,他一个箭步窜到那个使者面前,也不废话,照着他的头脸就是几下子,砸得他和血葫芦似的,完全没了仪表堂堂,活佛门下的尊容。
    “我让你装神弄鬼,想暗害老子,屎要不给你打出来算我输。”郭万五狠狠打过后,指着台下大声说道“你们这些老百姓,不好好伺候庄稼种地,居然相信这些唬人的玩意儿,刚刚你们也亲眼看到了,这个瘪犊子哪里有什么神通?还不是江湖骗子的手法?说什么让我半柱香时间吐血而死,哈哈,要不是老子机灵躲得快,还真他妈悬了。”
    “不过可不是死在他的神通法术上,而是死在他同党手上,不,不对,是死在他同党嘴上,这下你们还信不信什么三尊佛法,什么一贯道啦?”
    供桌旁发生的这一切,村民们是看到了的,不过此时却完全反应不过来,对这个一贯道,大家已经参悟了许久,这么突然的就被打出原形,一时间他们接受不了,或者是转不过来弯,或许此时每个人的心里,脑海里都是空荡荡的,如同那些参加传销组织的年轻人,满脑子都是即将发财的美梦,结果被警察端了老窝,那种重重的失落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郭万五一通喊话后,没等来感恩戴德的掌声,他彻底无语了,这些人中毒太深,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转变,想要他们彻底断了这个念想儿,看来还得给他们加深一下印象才好。
    “你,过来。”郭万五指着人群中最靠前的一个中年男人。
    “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那个男人惶惶不安的迈了一步,再不肯向前。
    郭万五也不强迫他,自己迎上去两步,指着那个使者问道:“现场这些人除了你们本屯子的,还有谁是这个家伙儿的同伙?”
    左右瞅了瞅,那个男人胆怯的嘀咕道:“他们应该是三个人的,还有一个女的,不过昨天就出去了没回来,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哦!”郭万五嗯了一声,不再提问,站起身面向人群。
    “这分明就是一伙儿骗吃骗喝的歹人,真不知道你们相信他们啥?舍了吃喝钱财供养骗子倒没啥,竟还舍了老婆孩子……我猜屋里的女子一定是你们哪家的吧?亏你们做得出来,对得起祖宗吗?”重症得用重药解,不直击这些人的心里,恐怕他们未必能一次根除邪教的影响,郭万五准备来个更狠的。
    被他这么一顿呵斥,人群中总算有了点人气,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听得出,他们开始了对人生的怀疑。
    “当兵的说得对呀!我们是糊涂了,我那二亩地都撂荒了……”
    “我的姑娘……”
    “天呐!……我那可怜的老头子,原来你不是被佛爷收走了,是被人害了的……这可冤死了……呜呜!”一个女高音忽然响起,紧跟着又有几人人大哭,词调几乎差不多,看来这个使者在这屯子杀人立威,弄死的还不是一个两个。
    “你们多亏碰到了我们自卫军,否则迟早整个屯子都让骗子祸害光了,现在你们能够悔改还不算晚,虽然吃了点亏,就当买个教训好了,今后长点心就不会再上当了,接下来有一件事儿问问大伙,你们打算不打算报仇啊?要是想报仇雪恨就吱一声,要不然我们可要走了。”
    “报,当然报!”是那个死了老头子的女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报仇的诉求中,台面上那个一头血水的使者,眼中透露出极限惊惧,他自然知道,一旦骗局被人揭开,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好,大家既然都想好了,那我就成全你们。来人,把地方腾出来,清场子。”
    院子里恰好有一颗老榆树,士兵们索性就把那个使者拖过去,用绳子结实儿的绑在树干上,那个使者用屁股也能猜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死到临头,他反而无所谓了,一会儿放声大笑,怒骂人们愚蠢无知,一会儿又诅咒自卫军不得好死,总之专捡恶毒的话语问候所有人。
    “把嘴堵上,他是想激怒大家,好下手重一点,让他死的痛快点,咱们偏不如他的意。”郭万五岂能猜不透那个使者的心思?
    既然信教会人人不拉,那么报仇也不能落后,凡是成年人,不管男女一个也别躲后面去,郭万五让所有成年人排好队伍,转着圈从大榆树下走过,战士们的刺刀卸下来一把递过去,每个人必须在那个使者身上刺一下,直到他咽气为止。
    这一手看似平常,其中有老大学问了,老郭是这么想的,全屯子都算是邪教的受害者,如果不能让每个人都亲手报仇,就会在心里落下病根,恐怕轻易不能忘掉邪教带给他的影响,只有亲手送走自己的噩梦,人才最踏实。
    另外一点就是起到攻守同盟的效果,杀人不是一件好事,每个人手上都沾了血,大家就是一样的,无形中给屯亲儿乡邻间又加上一层亲近关系,毕竟共同杀过人这种关系比别的都牢靠,将来有事儿,谁也不会出卖谁。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还是震慑,让村民们亲眼目睹,亲手炮制杀戮场景,让他们牢记参加邪教的下场,今生今生都不敢涉入其中,否则容易被千刀万剐。
    行刑场面过于血腥,咱们直接省略。总之是皆大欢喜,屯子人翻然悔悟,开始重新生活,而郭万五顺手捎带着处理了一件危害民间的事件,一切结束后,他继续带领战士押送那些人向海伦转移。
    郭万五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举动,却释放了一屯子人的心魔,若干年后,这个不起眼的祥福村,却成了日本鬼子的梦魇,无数的侵略者在此化为齑粉。
    三圣宫,海伦县城西南五里,郭万五他们走到这里时,却遭遇了危机时刻,一伙不明来历的武装分子截住了他们,两方大动干戈。
    和郭万五火拼的武装来历说起来也挺复杂,他们明面上是一贯道的门下,占据三圣宫为营,四下里蛊惑人心,广收门徒,搜刮民财的同时还集聚势力。暗地里这伙儿人摇身一变还能亦匪亦盗,明着干不了的活,私下里无所不用其极,三圣宫的主人就是那个倒霉的使者,名叫赵无极,去前才受一贯道指派,到黑龙江发现教会势力,而海伦是他第一站,他之所以选址在这里,也是做过调查考证的。
    海伦县有个海北,此时还没设镇,清末时外国人在这里修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基督教会,广泛传播福音,这个赵无极觉得往往这种地方的人,更能接受新生事物,相比其他地方更有一贯道的市场受众,所以第一脚就踩在了这块土地上,却不成想事业才刚刚步入正轨,自己就死于凌迟。
    谁也没注意,就在赵无极承受祥福村民万刀之苦时,他的姘头,也就是那个村民口中说的使者同党女人,偏偏这时候回来,她躲在大门外瞧得魂飞魄散,醒过腔来没命的跑了,当然,她是跑回三圣宫去找二号人物,使者助理范志闯。
    范志闯惊闻噩耗,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当下点齐人手准备给上司使者报仇雪恨,刚出家门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自卫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直接开干,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玩命的态势。
    按理说一个单位的一儿手死了,通常都是二把手儿喜闻乐见的,因为一把手儿挂了,二把手儿才有转正上位的机会,像范志闯这么拼命替一把儿报仇的事情并不多见,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这个范志闯,学名虽然不怎么受听,大家伙儿也不熟悉,不过要是提到他的绰号小名,想必有记忆力不错的朋友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范大虎!
    没错,这个范志闯就是当年望奎那个惠七五虎范家老大,自卫军手下的漏网之鱼。
    合着都是命数,曾经风光无限的胡子头,今天居然沦落到神棍组织里的一枚,可以说任谁都不敢相信的,就连范大虎自己有时都不太确认当下的生活是否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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