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人解了围,加上周泰安气度不凡,又兵强马壮的,单是那些卡车都让他瞠目结舌,哪敢慢待了对方,当下谦卑的回话“原来确实没有,不过上面交代下来的,打算在通化至四平一带成立航空学校,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上面咋吩咐就咋干,详细的也知道的不多,刚才的事情幸亏长官你们仗义出手,否则兄弟们要遭罪了,敢问长官,你们是那部分的啊?这服装看着眼生。”
    “我们是黑龙江海伦的民团。”周泰安并不打算隐瞒身份。
    “民团?”那小军官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民团遍地都是,可是如此排面儿的他却头一次看见过,扭头瞅着那些卡车,还有自卫军战士们精神头儿十足的架势,忽然想起什么来,迟疑的问道“难道长官你们是打败张海鹏那伙人?”
    “哦?你也听说了?”周泰安的态度无疑就是默认了,那小军官一听兴奋起来,搓着手笑道“真的是你们?张海鹏的兵谁不厌恶?大家都膈应他,你们还真厉害,愣是让他有苦难言,你不知道,他挨了揍之后消停多了,这事儿东北军里传遍了,没人不知道。”
    “呵呵!”周泰安笑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得意,看来自己的名头如今还挺响亮,自卫军这个建制已经逐渐走入前台了。
    通过交谈得知,这个小军官名叫孙海峰,是个少尉排长,居然还是东北讲武堂步兵科七期毕业生,这让周泰安很意外,同时也明白他的上级为啥会把这么一个任务交给他来做了,科班出身怎么也要比行伍的有经验,按理说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孙海峰处置起来手拿把掐,不应该出现眼下这种意外的,老百姓就算民风在彪悍,也不会冒然同军队直接交恶,看来这事儿有蹊跷,周泰安在心里琢磨起来。
    “航校规模很大吗?还需要劳工协助?”
    “这个嘛……!”孙海峰欲言又止,四处瞅瞅,然后凑近周泰安说道:“有些事情属于军事机密了,原本不敢对外透露,长官你不是那啥人,所以跟你说一声也没事儿,之所以用大批劳力,建航校只是个幌子,还有更大的账目要建设,那就是军用机场。”
    “哦?”周泰安想不到,小六子一上台,居然大力发展航空业,这确实是个好事儿,未来战场,制空权绝对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东北,乃至整个中国,就是航空力量太过薄弱,所以十四年的抗日战争中,始终被日本人按着头打,看起来,这小六子也是能看出点门道儿的,并不是传说中只知道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作风。
    “这是好事儿啊!你说的按劳取酬是真的允诺给乡民了吧?不是信口开河?”
    “军中无戏言,我怎么敢?回头高长官知道了,还不剥了我的皮?”孙海峰苦笑道。
    “你的上司?”
    “整个航校和机场建设都是他统管的,受少帅直接派遣。高铭久,飞鹰大队出身,现在的官职是东北航空教育班少校教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孙海峰聊的投机,毫不忌讳的将上司抖落出来。
    “高铭久!”周泰安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不要说民国时期,哪怕后现代,一个飞行员的价值都是无法估量的,这种含金量极高的人物他怎么会不重视呢?
    “已经有兄弟去报告这里的情况了,估计高长官会亲自过来的,只不过这件事让我办砸了,不知道会不会挨骂?”孙海峰的神情有些忐忑。
    “只要你按照原则做事,长官是不会难为你的,毕竟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尤其是处于目前这个世道,做糖不甜,做醋很酸的人大有人在。”周泰安淡淡说道。
    “噢?难道……?”孙海峰也不是榆木脑袋,周泰安话里的意思他立时领悟,不由得低下头回想自己一路行事中发生的所有细节,企图找出问题所在。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问题出在那个镇长身上。”周泰安自信的说道。
    “他?”孙海峰难以置信,那个胖乎乎的老头留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接人待物和蔼可亲,对自己更是满口承诺,一定会配合军方的要求对民众进行协调。
    “拭目以待吧!”
    镇子并不远,说话间,一辆卡车去而复返,温柔居然亲自带人去“请”人回来。
    从驾驶室里先跳下来的是温柔,随后就是一个胖乎乎,有点秃顶的老头,拄着一根文明棍儿,下车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百姓和军人对峙居然波澜不惊。
    周泰安携同孙海峰走过去,还没等开口,那秃顶老头就双手作揖道:“老朽周怀礼,是梅河的乡镇长,不知二位军爷请老朽过来所为何事?有何可效劳之处?”
    周泰安指着那些百姓说道:“贵镇民风颇为彪悍啊!乡民们居然撵着军队打,周镇长看来治理有方,真是让人佩服。”
    周泰安的话阴阳怪气,镇长周怀礼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不过此人似乎颇有涵养,脸上依旧春风满面,看不出一丝被人嘲讽后的嗔怒。
    “军爷开玩笑了,乡民们再有尿水,也不过是窝里横而已,哪敢真的动手袭击军队?除非碰到十恶不赦的胡子山匪,才逼不得已舍命自保,我想这中间也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伙儿坐下来聊聊,也就没事了。”
    “可恶!”还没等周泰安说话,旁边的孙海峰排长暗骂一声,这个小老头夹枪带棒,分明就把他们影射成了胡子山匪嘛!
    周泰安一招手,喊道“乡民们中选两个代表过来。”随即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来。
    “军队在地方征召民工,自古就有之,而且我方才同这位孙排长咨询过了,他们承诺此番招工并不是白使唤人,应召者不但有工钱可拿,其他福利待遇,吃喝啥的也都不差事儿,为什么大家还不愿意配合呢?换句话说,眼瞅着就猫冬了男人出去挣点外快,对各自的家庭不也是好事儿吗?即使不愿意去,也不至于追着人家当兵的打吧?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周泰安对两位乡民代表质疑道。
    “长官你可别听那个人胡说八道,我们乡民接到的告知,就是无条件配合军方出劳役哪有你说的那些好处?不但衣服鞋子自己筹备,就连吃喝工具都得自己颠对,农忙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打下来的粮食总归还是要精选细磨,地里的秸秆柴火也要拾掇,这个时候把家里的劳力都抽调走,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如何能干的动!没有吃喝烧柴,这一冬天又该咋熬过去?”两位老人义愤填膺的诉苦道。
    “这不对啊!孙排长可不是这么说的。孙排长,你给大伙说说,这事儿你是咋办的?”周泰安不动声色,不过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数儿,看来一定是那个周怀礼整的幺蛾子。
    “我一到镇里,就先拜的镇长码头,而且条件我也说的相当通透,每日工钱市价,吃喝穿戴军队提供,一应开销全部供给,当时周镇长也是答应的好好的,表示一定会通知到每家每户。周镇长,你究竟是咋传达的?你想干啥!”孙海峰已经憋不住怒气了,瞪着眼睛质问周怀礼。
    “哎呀!我说这位军爷,你可别吓唬我呀,我岁数大了,不经吓的!”周怀礼并不害怕,慢条斯理的反驳道:“你确实是最先到的镇公所,也和我说过招工一事,可是你口中那些福利待遇根本就没提过半句,虽然岁数大了,可是老朽耳不聋眼不花,好歹我也是政府委派的一个小吏,用心办事是我的职责,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有所疏漏呢?你现在的说辞,分明就是推卸责任,企图让老朽背锅!”周怀礼不卑不亢,似乎他真的做了替罪羊一般。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情到了这地步又陷入僵局,毕竟谁都没在当时现场,他们两个人之间谈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盘古开天地也没这样的好事儿,当兵的分明就是撒谎。”
    “就是,镇长是咱们的镇长,有这样高福利待遇他会隐而不说?我是不信。”
    “就是,当兵的没好人……”
    距离不远,这里的谈话那些外围的百姓也听得清楚,私底下议论纷纷,声音不小,完全不怕周泰安他们听到。
    “你们都有人证没有?”
    周泰安看看双方问道,结果又失望了,他们双方的证人不是自己的卫兵,就是自己的跟班,自然是向着自己上司说话,证言不足取信于人。
    “这件事,必然有一个人在撒谎,至于撒谎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既然二位都不承认,那么接下来,我只好得罪了,温大哥!”周泰安喊过来温柔,在他耳边吩咐了好一阵。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们二位,连同这些民众暂时不要擅自活动了,我现在要用自己的方法来甄别哪位说的是真,哪位说的是假,请所有人配合。”周泰安随即大声宣布他接下来的处理方式。
    自卫军战士在外围撒了岗哨,控制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其实他们的做法根本多余,根本没人打算偷偷离去,事情到了这地步,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好奇心驱使下,就算让他们走,也不会有人离去的,每个人都把目光落在周泰安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妙招可以一判究竟?
    日已过午,伙头兵们找来吃食,就地架锅做饭,士兵们轮流吃了午饭,当然除了自卫军,别人是没有的,只能大眼瞪小眼瞅他们吃。
    而周泰安的表现让大伙儿失望得很,他并没有拿出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手段,端着一碗饭,坐在一根树桩子上边吃边望天,大家也不知道他往天上瞅啥?跟着看了两眼,除了蓝天白云,就剩个红彤彤的大日头。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孙海峰他们也没捞到饭吃,不免心里起了嘀咕,一开始看周泰安的架势似乎是在为自己说话,可是如今却摆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态,难道他真的怀疑自己撒了谎?白瞎自己那会儿对他好感有加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所有人站的双腿发麻,饥渴难耐之际,周泰安忽然笑着站起来,把手里的饭碗一丢,指着西南方向道:“来了,只要他一到,真相立马大白。”
    众人远远望去,之间官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既进,一队骑兵转瞬显出身影。
    孙海峰表情复杂的看了看那队人马,有看了看周泰安,小声的咕哝道: 原来是在等高长官,还以为你有啥高招呢?
    来的正是高铭久,等到了近前,年轻的少校一偏腿跳下马背,大咧咧的打量着一袭蓝衣的自卫军队伍一边嘴里骂道:“孙胖子,你说说你还有啥用?这么点事儿还能办岔劈喽……”
    孙海峰冲周泰安说道“这就是我们高长官。”
    周泰安还没等说话身后卡车前一帮人先起哄:“原来是他呀?周军长,这个军官我们认识。”
    周泰安看过去,原来是瘸子春和孙刚那些人,此时高铭久也看到了瘸子春他们,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是高铭久,阁下你们是那部分的?”
    “海伦国民自卫军,周泰安。”
    “哦?”高铭久显然对周泰安是知道的,一愣,随后笑起来“真是如雷贯耳,早就听过你的大名,敢动张海鹏的,你是第一人,果然有气势。”
    周泰安和高铭久两人年岁相差不大,所以并没有所谓的代沟,都是年轻人,少了许多客套虚伪,周泰安对高铭久也是印象不错,年纪轻轻就是个价值万金的飞行员,更是一地主官,这可不是凭裙带关系能博到的荣耀,完全就是凭实力得来的,这种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值得尊重。
    周泰安更知道,整个抗战时期,中国的航空兵是最先遭受重大挫折的第一批战士,为了抗击日寇,有多少大好青年血染长空,为了脚下这片国土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抱一抱拳说道:“高长官既然来了,那我就求证一句,你派孙排长过来招工,是否承诺了各种工钱福利?之所以闹成这样,就是因为乡民们没有得到这样的信息。”
    “新时代了,哪有白使唤人的?自然是我承诺下去的,福利待遇一应俱全,军民本是一家,我当然不会让百姓吃亏。”高铭久掷地有声。
    周泰安点点头,忽然虎起了一张脸,一指那个秃顶镇长命令部下“把他给我抓起来,这老小子有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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