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这个月有想起什么吗?”
    “只想起一些模糊的话。”
    “这个月过得怎么样?”
    “努力备考,认真生活。”
    每个月月末,陈垣会与田凌聊一聊近况,关于的小说、学习和生活。
    当然,也包括他相比同龄人复杂得多的感情。
    田凌告诉他,尽管你没有那份记忆的全貌,但灵魂是一脉相承的。
    陈垣问,什么是灵魂?
    田凌说,是主宰你身体的意识。
    是你精神意志、心理与生理活动和过往一切的集合体。
    是你的心之所向。
    那时的陈垣似懂非懂。
    终于,在人生中最戏剧性的隘口——
    他想起来高考作文题目是,故事的力量!
    但,我现在就在高考啊!
    陈垣人有些麻。
    他还想起了蒹葭,那个站在大文豪背后的女人……
    7.15,和蒹葭去游了天山。
    滚烫的酷暑化为舒爽的秋凉,在大草原的湖边,灿烂的骄阳、连绵的雪山、耸立的松林,大湖碧波荡漾似玉螺。
    天池宁静幽远,如置身世界一角。
    蒹葭问他,这里像不像《三体》里罗辑的梦中情屋?
    陈垣表示赞同,舒适的贵族生活谁不想呢?
    7.16,在酒店休整一天。
    夜晚,在毡房里吃了烤羊肉。
    月光照在的山坡的积雪上,银光闪烁。
    窗户外的夜色和月色虽美,陈垣却觉得蒹葭之绝色还要胜过三分。
    7.17,于茫茫雪原上抵达了喀纳斯景区。
    阳光沁染湖畔的云雾间,木屋点缀其中,在雪地的乐园里滑雪。
    7.18,在酒店打牌。
    7.20,登临巴音布鲁克草原。
    遍赏雄浑的峡谷和织锦般的河谷草原后,又冷又累的两人又在酒店宅了一天。
    旅行是去别人的家乡,这话并不错。
    但陈垣觉得,旅行更像是给记忆的绳索打一个结。
    故事的力量在于触及人的灵魂,旅行也一样,人总是为这为那赋予无与伦比的意义。
    沉甸甸的记忆,定格在陈垣写完作文最后一个标点。
    “我们的故事会是怎样?”
    “未来……我们一起去看吧!”
    这次,轮到她对我说。
    ……
    6月7号,考完语文和数学;
    6月8号,考完历史和外语;
    6月9号,考完地理和政治。
    这三天的考试,将会影响到全国一千多万考生的命运,变动、分离、交织……上演一出出悲喜大戏。
    人声鼎沸,欢欣鼓舞。
    柳城一中校门口,车辆和人流堵得水泄不通。
    “考完咯!!!”
    “我要去听杰伦演唱会!”
    “暑假去海边旅游吗?”
    “我要回家先睡三天,再打上整整一个月的游戏!”
    “啊啊啊,终于毕业了!”
    陈垣往教室走去。
    一路上是兴奋而激动的同学们。
    有不少情侣直接不装了,拥抱在一起,相约着暑假的计划。
    青春,真美好啊。
    陈垣印象中,这时候,和他同考场的萧芳会来找自己写同学录留言。
    但他特意还在楼梯口等了下。
    等了会,没看见小芳同学,他疑惑地正要先回班,看见一道身着白裙,马尾轻晃,宛如葳蕤生光的美丽身影。
    手中拿着文具袋,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
    陈垣下意识捂住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操。
    考试啥也记不清,这个倒没忘掉。
    本来只是脑子里想,哪知顺口就嘴瓢出来了,偏偏还让她听到了。
    赵蒹葭浑身颤了颤,僵硬地停了下来,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其中的感情复杂到连陈垣也看不透。
    黄昏如画,她像是要记住什么一般,剜了他一眼便径直走进了教室,带着某种决绝和孤傲的美。
    陈垣有点挠头。
    我们纵使相互深爱,但我已无法给你回应。
    虽说他确实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但心底那道坎是迈不过去的,有句老话叫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么他和蒹葭是前世四十七年的相爱,今生只得假装擦肩,享受爱并不难,难的是坚守爱。
    而上苍给予人同时爱上多个人的能力,就注定了爱情因如一而纯粹高洁,因造化而虚无缥缈。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
    “垣哥!我这次发挥得超好!考完去哪玩不?”
    在教室,张宇兴奋难耐地拉住陈垣。
    “考得好就行,玩不玩无所谓。”陈垣笑道。
    或许是这次高三下学期,他更多的投入到和顾烟的恋爱中去,跟班上的同学关系处得没有那么熟稔,找他留言的都少了。
    只有铁哥们张宇还惦记着他,忽然严肃下来,“看你表情……没发挥好?”
    陈垣心里估量了下,跟之前那次高考考得大差不差,应该有六百七左右,可以跟蒹葭、道昀一块去京大了。
    “我?我考的挺不错的啊。”他自信一笑。
    看到陈垣笑了,张宇二段笑道:“哈哈哈哈,那你一脸忧郁的干嘛?”
    “哎……”陈垣笑道,“不忧郁了,咱们得珍惜当下,高考后的三个月大概是我们人生中,烦恼最少的三个月吧?”
    看班里的同学们,脸上也挂满了笑容,要么在筹划着暑假,要么在憧憬着大学。
    就算考的有点不尽人意,高考出分也在十六天后了。
    这时候,是真的无忧无虑啊。
    张宇乐呵呵道:“我懂~你要跟你家那位过二人世界是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们当电灯泡的啦。”
    陈垣转头一看。
    顾烟笑语吟吟地站在门口。
    三步并作两步与他相拥,周围满是起哄声——“wooooo~”
    毕竟这对小情侣……大家看着也是挺不容易的。
    刚在一块的时候,就被政教处主任谢云抓个正着,随后顾烟还惨遭“收拾铺盖”回家自习,两个多月的枯守,才换得今天光明正大的相聚。
    当然,以上感人至深的故事是吃瓜群众的脑补。
    实际上在二模之后,顾烟就搬到陈垣家里,两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甜蜜。
    独守空房?不存在的。
    对于顾烟来说,学校、家长都不是阻碍,就是要奔他而去。
    原本比较伤感的分别时刻,都因此变得喜气洋洋,好似在婚庆现场一般。
    韩怡露都戏言道:“这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被老师调侃的顾烟带着娇羞,躲在陈垣的怀里。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为之扼腕——
    “垣神,你是真幸(gai)福(si)啊!”
    “妈的,搞得我尸体都回暖了!”
    “啊!小龙虾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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