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对这些内宅斗争毫无兴趣,要不是身不由己,她也懒得掺和。
    袁三又问,“姑娘回娘家,谢家大人没说什么?”
    谢斐吹拂汤碗里的菜叶,喝了口汤,慢慢道:“你在谢家当过差,知道我那父亲大人的德行,他知道了马匪的事,本想狠狠责骂我一番。”
    谢父厌恶谢斐,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具体缘由,又没人清楚。
    谢斐无辜受罚,谢父不管,谢斐伤病濒死,谢父也冷漠得仿佛局外人。
    倒也不是对庶出的女儿不在意,谢父对其他子女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单单厌恶谢斐而已。
    所以马匪的事,谢父并不在乎谢斐是不是真的受辱。
    他只在意,这种言论会给谢家女眷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谢斐先不先的跟他吵闹一通,父女关系降到冰点,到最后他也无话可说。
    浮玉担心道:“姑娘,主君本就不喜欢您,现在你还跟主君撕破脸,以后万一在裴家受欺负,谢家不管,那可怎么办才好?”
    谢斐好笑道:“傻丫头,就是没撕破脸,我受了委屈,谢家也不会管的。不过你放心,要是裴家做得太绝,谢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要是谢斐真被狠狠磋磨,谢家却不闻不问,风声传到外头,人人都会想,原来谢家女儿如此好欺负。
    等谢璟谢央嫁了人,婆家也不会太高看。
    浮玉挠挠头,实在是很不理解。
    谢斐没再解释,让她吃完饭洗碗去。
    夜里坐在床上,谢斐借油灯清点银子。
    她的小私库里,金银珠宝有不少,要算上浮玉的嫁妆,袁三以后的老婆本,扣除下来还是能剩许多。
    马匪悬赏得来的银票,虽说有一千两之多,可惜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问过柳妈妈,这一千两如何处置,是分给各家,还是合伙做点什么。
    柳妈妈说,暂且先放在谢斐这,等到庄上重建好了,大伙再坐在一起,慢慢商量。
    下了一宿的雪,早起后还是鹅毛大雪纷飞,整片天地被笼罩在一片白蒙蒙的气象中。
    实在是太冷,谢斐不想出门,就披着袍子,站在窗前赏雪。
    浮玉将木炭烧得很旺,屋里暖和得很。
    “这一场大雪下来,肯定又要封山了。幸好袁三哥提前准备了足够的木炭和吃食,咱们足不出户,也不愁吃穿。”
    谢斐手伸出窗外,接住几片飘零的雪花,低低呢喃,“是啊,就是冷清了些。”
    冬天本就萧瑟,雪一落,天地山川除了风雪声,一点响动没有,死寂又空虚。
    她正出神,眼前一抹红色划过。
    待细看,是几株梅花。
    再抬手,满身风雪的袁三拿着梅花,出现在她窗前。
    实在太冷,他破天荒穿上保暖的长袍,背后是漫天遍野飘飘洒洒的飞雪,于寂静无声的世界里黑发飘扬,整个人长身玉立,清逸出尘。
    晃了晃梅花枝,袁三笑道:“刚摘的,喜欢吗?”
    谢斐接过,凑近艳红清冷的梅花嗅了嗅,道:“雪的气味。”
    袁三弯着腰,趴在窗口,好笑道:“姑娘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谢斐去屋里找了空酒坛子,把梅花插上,置于窗台。
    又去拿了剪子来,细细修剪梅花花枝。
    “太无聊了。”
    风雪弥漫,即便是青天白日,屋里也暗,点着蜡烛或油灯看书,又实在伤眼睛。
    她没别的事做,越待越烦。
    浮玉过来,看见梅花,惊讶道;“袁三哥,你搁哪弄的梅花?山里摘的?”
    “非也,”袁三道:“早间,我去了镇上一趟,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大户人家,看院里红梅绽放,就顺手讨了几支。”
    浮玉道:“什么讨啊,是偷的吧?”
    “什么话,真是问过了主人家,人家让摘,我才下手的,”袁三叹道:“就是那家的狗不大好相处,追了我三里地,差点把鞋给我叼走。”
    谢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又问,“这么大的雪,你去镇上做什么?”
    “去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关于马匪。”
    虽说袁三和陈大发等人击杀了脱逃的马匪,头目脑袋也被送去官府换了赏银,但不能不防。
    如今各地灾害频发,当地官府又不作为,流民们走投无路,沦为草寇,靠抢劫为生。
    京城一带加强治安,禁军官府联合巡守,却不代表,就真的足够安全。
    尤其,马匪袭庄的事,还没有眉目。
    提起此事,谢斐也愁眉不展。
    “你也觉得,马匪袭击庄子,过于巧合了是吗?”
    袁三斟酌词句,说道:“有人暗中捣鬼,这点毋庸置疑。但不一定,就是姑娘你引过来的。”
    谢斐想起那几个因马匪而伤残的人,心中烦躁,手中一用力,将整株梅花拦腰截断。
    袁三低头,看了眼断开的梅花,又看谢斐手指,被剪子戳破皮肉,几颗血珠渗出来。
    他立即从腰间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牵过谢斐的手,朝伤口轻轻按了下去。
    幸好伤势并不严重,血很快止住,只有一处,血丝还在往外冒。
    他想也不想,朝伤口吻上去。
    谢斐正神游九天,突然感觉指节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舔舐戏弄着,令腰身都跟着酥酥麻麻的战栗。
    待意识到袁三含着她的指节,她顿时一窒,几乎忘了要将手缩回来。
    还是袁三先放开她,抬头笑道:“没出血了。”
    他将手帕撕成条,又给谢斐包扎上。
    还按照她以前教的,系了个可爱工整的小蝴蝶结。
    谢斐看了又看,神情变幻莫测。
    下了一整天的雪,哪也去不了。
    庄里人都聚在一起烤火,顺便聊聊今后做什么。
    有人说,买些鸡鸭鹅牛羊来,养上一年就卖掉,能赚不少。
    有的说,不如支个摊子,做点小生意,这营生归自己,最是划算。
    都只是口头上闲聊,聊上几个时辰也没个主意。
    邹大婶子又问柳妈妈如何作想,柳妈妈说,要是能将这座庄子买下来,以后不管田地庄稼,还是山林河塘,都归自家所有,那才叫一个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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