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上梢头,薄云遮寒星,大陆的北方一片清冷。
    明阳城南阳府府东城门上,厉有为正在组织士兵们搬运石头,修筑因前日瞿家军偷袭而损坏的防御工事。
    慕容离歌带着即墨暄,登上了城楼。
    “厉将军,这位是临南城的即墨暄。女扮男装。”
    慕容离歌指着一个身着便服的魁梧大汉,道:“这是南阳府的守将厉有为。”
    “原来是即墨大小姐,果真是长得俊俏玲珑,清眉脱俗啊!”厉有为停下来客套一句话,却又搬起石头来。
    “素闻厉将军治军严明,晚辈十分敬佩。”即墨暄观其身先士卒,且与士兵同甘共苦,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将军。
    她心想:既然厉将军如此洒脱,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厉将军眉目不展,可有心事?”
    “不瞒即墨小姐,本将军驻守南阳多年,大小战争经历无数,却拿这瞿家军一点办法也没有。”厉有为嗓门颇大,说起话来士兵们都听得到,不过他并不有所保留,说完还叹了口气。
    “近两日敌军可有攻城?”
    “没有。他们突然间按兵不动,本将军也颇感奇怪。”
    “厉将军,你忙于修筑工事,却并非御敌之策。”
    “此话怎讲?”
    “奸细不除,御敌无用。”
    厉有为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那依即墨小姐之见,何为御敌之策?”
    “我有办法找出奸细,化解南阳府的危机。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厉有为像是一个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开心,虽不至于手舞足蹈,却是异常兴奋,眉间的忧愁也立刻散去。
    “不知府中尚有多少兵马,可否借我一用?”
    “先前本欲集结全部两万五兵马到明阳府,后来遵照慕容将军的命令固守南阳府,所以除了这些日子与瞿家军厮杀折损了五千人,还剩两万。”
    “至于借予即墨小姐……”厉有为有意拖长了语句,转移目光征求慕容离歌的意见。而慕容离歌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
    “厉将军有难处?”
    “曾副将听令。”
    “在。”
    “从现在起,这位小兄弟的命令就是本将军的命令。”
    “是。”
    即墨暄扭头轻声对慕容离歌道:“幸好兵还在,没想到你坏心还办了好事。”
    “都怪我太无能。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厉将军知道慕容离歌曾是奸细,即墨暄将他拉到一边。
    “我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在明阳府是怎么和敌军联络的?”
    “动作。”
    “什么动作?”
    慕容离歌仔仔细细地将所有用来传达信息的身体动作演示了一遍,并说明了每一个动作的含义。这些动作包括手指头的弯曲伸直、手臂的挥摆、眨眼睛和脸上的表情,以及看似武功招式的动作。这些动作都只有联络的两个人会做,也只有两个人看得懂,只能单对单的交流。
    “还有呢?”
    “我会的就这些,不过也够了。其他内应有的使用特殊的文字,有的打暗口号,总之,每个内应的对外联络方式都不一样。”
    “来人!”
    “在。”
    “马上封锁各个府门,严禁任何人出入。派一拨人带弓箭密切注意府上天空,若有任何飞行动物立即射下。”
    “是。”
    厉有为见慕容离歌摆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动作,不明缘由,刚要发问,不料即墨暄反倒先问起他来。
    “厉将军,府中可有贯通府外的河流?”
    “府西南有一条小溪,流向府西门外。”
    “离歌,我们走。”
    “恩人,那条小溪已经有人把守,就算是这夜里,奸细也不可能偷渡出去传信。有必要亲自去?”
    “当然有必要。”
    “你知道奸细在那儿?”
    “不是,我要找奸细传送的信息。这些奸细不简单,我断定,瞿家军里有擅长使用密语的人。”
    “这个‘密语者’我倒是有所耳闻,相传古时候有两个兵力差距悬殊的国家发生了战争,而弱小的一国正是靠着一批来无影去无踪的密语间谍,最终战胜了强大的一国。”
    “没错。这密语者确实是战争取胜的重要因素之一,不过,并非没有办法对付。”
    “怎么对付?”
    “眼下形式迫在眉睫,瞿家军随时都可能发动致命的进攻。我们已经来不及找出府中的奸细,只好截下奸细想要传出去的信息。”
    “所以刚才你下令封锁府门,而且命人堵截信鸽一类的飞行传信动物,就是尽可能防止情报的外送。”
    “对。这密语者的信息传送方式,主要有六种,即天、地、人和水、陆、空。这府中不像明阳府中一样挖有地道,所以我推测,他们很有可能依托这条小溪传送情报。”
    二人边说边走,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府西南厉有为所说的这条小溪。
    “快去取些玉米和渔具。”
    慕容离歌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多问,马上找人取来了玉米和渔具。
    “怎么用?”
    “钓鱼。”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恩人还有闲心钓鱼!”
    即墨暄伸出食指贴近嘴唇,做了一个表示安静下来的动作,随后接过了玉米和渔具。
    “嘘!我来钓,你把漂浮在溪面上的东西都捞起来检查。”
    慕容离歌不明就里,只好照办。他命人将水面上漂浮着的异物全部捞起来,一件一件地检查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此时,即墨暄钓上了一条黑赭色的身宽尾窄的怪鱼。
    “这是什么鱼?”
    “小鯾居,以玉米为食,通常由人工养育,是唯一可用来传信的鱼类。”
    “恩人,你懂得可真多。”慕容离歌至此对即墨暄更加信服。
    “呵呵,有个钓了几十年鱼的老头子经常跟我唠叨这些,想不知道都难。”
    即墨暄破开小鯾居的肚子,从内脏中翻出了一个小颗粒。“你看,果然有东西。”
    “我记起来了,他们就是用这些奇怪的文字进行联络的。”
    “临南紫铭,瑶月周令。霓舞九韶,血祭飞鱼。”即墨暄自我念叨着。
    “莫非恩人看得懂?”
    “这是五百多年前古人使用的一种加密文字。”
    “上面写了什么?”
    “今夜子时待府北仓库火光现,由府南进。”
    “果然是情报!”
    即墨暄把纸条用细绳绑在玉米上,塞进小鯾居的嘴里,放回了溪里。
    “恩人是想?”
    “将计就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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