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缠斗只是瞬息, 几个魔教的护法就已经翩然而至, 落在了寒啸的身后。
    “教主!丹阳城外, 已经被大军包围了!”
    寒啸仍旧提着剑,对那罹决虎视眈眈。
    “教主!”此时他们都等着教主来做决策, 解这丹阳之危。
    寒啸也知道此时与罹决相斗, 只会延误战机, 遂看了金珠子一眼,“跟我走。”
    金珠子站着不动。
    “你设计这一切,不就是想逼我帮那解挽衣夺权吗。好,我答应你。”朝廷已经动了要肃清他极乐教的心思, 他已为重回武林蛰伏数十年, 如今叫他放弃这一切绝无可能!先前他虽野心勃勃, 却也深知自己如今势力,绝没有到和朝廷一较高下的地步,只不过现在金珠子将他逼的无路可走, 只能让他下定决心走这一步险棋!
    金珠子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听寒啸说完, 就乖乖的回了他的身边。罹决抬手欲拦, 却见金珠子向他眨了眨眼睛。
    寒啸在一旁抓住金珠子的手腕,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
    一回到极乐教,寒啸便遣人前去守城。金珠子在一旁道,“他们来的这么快,应该是抽调的北邙的守军。北邙屯兵二十万,看此阵势,来的少说也有十万。一万打十万怎么打?”
    寒啸翻身掐住金珠子的脖子, “还不是你让那罹决招来的!”他虽气急,手上却并没有用力。
    “教主息怒,也不是不能打。”
    寒啸收回手,座下护法神色皆是沉凝的很,“有什么办法?”
    “教主地牢里,不是还关着不少人吗?”
    寒啸不明白金珠子的意思。
    “教主与他们商量商量,说不定能说服他们从江湖上搬些救兵过来。”
    寒啸还以为是什么好手段,听完嗤笑一声金珠子的天真,“他们与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此番若听到是我受难,只怕他们拍手称快都来不及。”
    金珠子想了想见到尤欢时的惨状,深以为然,“那,不如教主放我去和他们商量。”
    “你?”
    “教主忘了上回坏你计划的人是谁了?”金珠子当着正主的面,没有心虚也就罢了,还一脸骄傲之色,“教主是他们的仇人,我可是他们的恩人。”
    如今战事迫在眉睫,败则一无所有,寒啸也没有别的办法,“那你去吧。”
    “教主——”他们怎愿意相信金珠子这么个三番五次坏他们计划的外人?
    寒啸抬手止住他们要劝谏的话,“让他去。”
    ……
    “尤欢公子——”
    被囚禁多日的尤欢,听到这一声呼唤,猛的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站在牢门外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金珠子。
    金珠子解开了牢门的铁锁,看了眼左右,走了进来。
    尤欢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干什么?”
    “我来救你。”
    尤欢哪里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听金珠子说完,又是感动又是担忧,“你快走,让魔教的人发现,你怎么办?快走——”
    金珠子是拿了寒啸的金令进来的,自然不怕这些。
    他解开尤欢身上的铁链,扶着虚弱的尤欢,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尤欢出来时,遇到地牢的牢头,心里一惊正要动手,就听金珠子道,“你们都出去。”
    那些凶恶的牢头,不知为何十分听金珠子的话,听他吩咐,就退出去了。
    “怎么回事?他们……”
    “嘘——”金珠子先让他坐下,自己则拿着钥匙去开其他的牢门了。
    这里囚禁的,多是丹阳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凤眠的父亲也在其中。只是他们武功被魔教封住不说,琵琶骨也都被铁钩穿了,看着是凄凄惨惨。
    “多谢金公子相救,只是我们身处魔教之中,武功被封,即便出了牢门也逃不出去。”说话的,正是凤眠的父亲凤擎。金珠子曾见过他,只他受了魔教折磨,比金珠子第一次见时,要苍老狼狈太多。
    “凤门主不用担心,我过来,是寒啸授意的。”
    “那魔头,又想做什么!”一听寒啸的名字,被囚众人都露出激愤的神色。
    “实不相瞒,朝廷派兵围剿魔教,已经兵临丹阳了。寒啸让我来,是想请诸位从江湖上请些英豪过来,好解这丹阳之危。”
    听到丹阳被朝廷围剿时,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听金珠子说完,又是冷笑,“丹阳之危,是他咎由自取。让我们正道武林来帮他魔教解围,绝无可能!”
    金珠子早料到如此,他没有劝说众人,反而跟着一起唾骂起寒啸来,“是啊,他当时让我过来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是痴心妄想——诸位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豪侠,怎么会为了活命做出帮敌人解围这样的事。”
    本来有些想骂金珠子是魔教走狗的人,嘴巴都张开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只不过我认真一想,这也确实是个好时机啊!”金珠子话锋一转,“能帮诸位脱困不说,还能乘机将那魔教一举歼灭!”
    “真的?!”他们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逃生都是奢望,又怎敢幻想自己还能向那魔教复仇?
    “当然!”
    有人还在怀疑,金珠子看左右没有极乐教的人了,就向他们一勾手指,在他们附耳过来时,低声絮语几句。
    “诸位意下如何?”
    几人对视一眼,点头,“好,就按金公子说的做。”
    ……
    出了牢门,金珠子满脸喜色的去找寒啸,寒啸此刻正在听罹仇禀报城外的情况,看金珠子欢天喜地的走进来,眉头都是一皱。
    “恭喜教主!事情成了!”
    “成了?”
    “地牢里的那些江湖人,已经答应广发英雄帖,求江湖各路豪侠来这丹阳,解这围城之危了!”金珠子绝口不提自己与那些江湖人的密谋。
    寒啸没想到此事能成,那些江湖正道,不盼他死都不错了,还来救他?
    “不过,他们有一个要求。”
    寒啸听到这一句,心中道,果然如此,那些正道果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相助。说是要求,怕是要他的命!
    “他们想请教主把他们从牢房里放出来。”
    就这?
    “最好还能好吃好喝的供着,让他们养好伤势。”
    寒啸心知有异,但那些人身中他魔教的蛊毒,他也不怕他们生出什么是非来,“好,他们要求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只要那些正道一来,解了他们今日之危,他日得了空闲,再将他们一并都收拾了!
    ……
    金珠子不知城外战事如何,只短短几天,看寒啸神色越来越凝重,就知道此战不容乐观。
    毕竟江湖人,武功高强不假,但行军打仗方面,确实逊色一筹。加上战局变幻莫测,即便是武功盖世的绝世高手,面对十万大军压阵,也不敢草率冲入敌营。不然若酣战时,几支冷箭横飞出来,就要殒命当场了。
    英雄帖已经发出,已经有一些江湖人赶来,只来的少,看着被重重围住的丹阳城,也只敢在外围观望,不敢踏近一步。
    金珠子倒不急,寒啸每日为脱困之法发愁,他就在后院里扎纸鸢。教中的女护法看他不过,在一旁冷言,“若朝廷大军真的攻入城中,教主不带你走,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要被充作军妓。”
    扎纸鸢的金珠子抬眼,“说话这么恶毒,怪不得教主宁愿宠幸我一个男人,也不看你一眼。”
    “你!”
    “上次扇子没扇够,这次还想给我洗脚?”
    女护法气急,转身走了。
    金珠子继续扎他的纸鸢。
    过了一会儿,金珠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是寒啸回来了。他身旁两个护法脸上都有些轻伤,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他神情阴鸷,看着便叫人害怕。
    守着金珠子的几个教众向他行礼,“教主。”
    寒啸这才看到蹲在地上扎纸鸢的金珠子。
    “你在干嘛?”
    金珠子将身旁扎好的纸鸢展示给他看。
    “你喜欢这些玩意儿就继续玩吧。”只要别和罹决跑了就行。
    金珠子看他抬脚要走,连忙站了起来,“教主,今天打起来了吗?”
    听他问,寒啸身旁两个护法皆露出惊悸的神色——这时候问教主这个,不是触教主的霉头吗?
    “没打。”打起来,他还不至这样无力。那些朝廷的走狗,在他城外架起了□□,打定了要将他们围死在丹阳城里的主意。
    “既然没打起来,那他们粮食够吗?”
    寒啸似是明白了什么。
    金珠子扬了扬手中纸鸢,“今晚起南风,纸鸢飞起来的话,应该能飞的很高。”
    ……
    是夜。
    在丹阳城外扎营的士兵,正在换岗巡逻。
    今夜的风格外大,吹的他们插在地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坐在营帐中的中年男子,脱下盔甲,正在看那皇上传来的密旨——说来也是可笑,他们北邙骁勇的战士,不去平叛除寇,却要来这围剿几个江湖人!只因那江湖人在天子脚下挑衅,杀了几个无用的官员。
    “将军,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丹阳城中的江湖人,怕是就要忍不住出城来了。”
    他正要答应,忽然听到帐外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起身掀开帐帘,见是几个红衣服的男子,趁着黑夜突袭军营!
    “来人,抓住他们!”深夜偷袭?
    扎营的士兵军纪严明,几下便将他们团团围住,但让他们奇怪的是,那些江湖人并不恋战,只老鼠一样的四窜,在他们逃窜时,天上又落下了许多火团。起先士兵以为是火油,闪躲了一下,但最后见落下来的,是竹篾编的纸鸢就没有在意了。
    没费什么功夫,就将那几个闯入军营的江湖人抓住了。那些人倒也干脆,被抓住之后,就直接服毒自尽,想要审问都来不及。
    那为首的被叫做将军的人,也十分诧异——就来这几个人,不像是突袭,倒像是送死。
    “将军,粮仓着火了!”
    什么?
    他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刚才从天上落下来的那些着火的纸鸢。只刚才一心想捉这几个江湖人,没有在意。现在听粮仓着火,急急的带人一看,见最易燃烧的粮仓,已经烧了大半起来。旁边士兵救火也救不及。
    此刻站在丹阳城城墙上的金珠子,看着远处烧起来的大火,正要笑,没想到被风的吹的鼻子发痒,先打了个喷嚏出来。
    站在他身旁张弓搭箭的寒啸,见不远处火势越来越大,就将手中长弓放了下来。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金珠子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寒啸松开还带着火油味道的弓箭,伸手将他揽住。
    “干嘛?”在城墙上站的太久,金珠子已经冻的有点浑身冰凉了。
    寒啸语气透出几分赞赏来,“我发现,有你,征战天下也不是难事。”
    金珠子毫不客气的嘲笑,“醒醒,那是对方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不然粮仓建到水边,就是天上下火雨,也没有办法。”
    寒啸看金珠子毫不犹豫的从自己怀中挣走,也没有生气,只和他慢慢从城墙上走了下去,“我有些好奇,那解挽衣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争夺天下。”
    金珠子几步跳下去,回过头仰面望着还站在城墙上的他,“他说把国库里的金银珠宝,分一半给我。”
    “就这?”寒啸嗤笑,“没有许什么封侯拜相之类的好处?”
    “有。不过我拒绝了。”金珠子想起解挽衣一脸郑重的和他说,封他做男皇后这样的话,忍不住直笑,“那些虚名,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
    “若没有倾国的财富许给我,我才不会冒这个险呢。”
    看着金珠子的背影,寒啸只觉得手心发痒,恨不得将他抓过来,狠狠□□一番才好。
    他爱他这样洒脱,又恨他这样无情。当初他就是因为被金珠子戏耍,生出不甘,才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他,但纠缠到现在,他发现,这天下确实没有任何一个比金珠子更合他口味的人了。只是,若是不这么贪财,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渣作者:明月……
    罹决:明月几时有?
    渣作者: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有个特别重要的……
    金珠子:不可能,他值钱的东西都在我这呢
    渣作者:……没法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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